姚心兰在锦州生产之时差点丧命,多亏秦莞相救,凭着这一点,秦莞笃定姚心兰不会坐视不理。
燕迟闻言蹙眉道,“这一点我也想过,你却比我先去做了。”
秦莞微微一笑,“我在这里,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燕迟此刻看秦莞的目光都带着柔情,又道,“如此已是极好。”
二人用了早膳,时辰已经不早,今日是过年,燕迟又歇息了一夜,自然精神大好,午时时分,夫妻二人往梧桐苑去见陆由心,陆由心正在吩咐今夜的年宴,见她忙着,燕迟便又带着秦莞出了梧桐苑往梅园去,如今燕迟已不在意身份会不会暴露,见天气甚好,便想带着秦莞去游园,等进了梅园,便见红梅白雪,清香盈袖,燕迟一边走一边捡了黔州的事说。
“张道长被我留在了黔州,他精通星象道法,又懂民生,此番我留他和楚耀暂控黔州,等黔州大定,再让他去朔西,黔州一役他出了不少力,我打算往后重用他……”
秦莞听着,心底也更是了然,燕迟便又问起了此前陆静承案子的细节,秦莞一一说完,燕迟皱眉道,“如今的陆氏已经不是从前的陆氏,百年的清贵总有没落的一日,如今说他们是世家,可在大部分人眼底却也和寻常商贾相差无几。”
秦莞颔首道,“我见姨母为诸事烦忧,也有些担心,可陆氏有祖训不得入仕……”
“祖训已经是百多年前的祖训了,到了如今还不知变通,陆氏只怕要沦为寻常富户。”燕迟说完略一沉吟,“稍后我和姨母说一说,如今姨母当家做主,陆氏还有几分希望,若换了旁人,只怕无人支应的起来。”
说话间,二人便走到了临着望月湖的一边,燕迟抬眸朝着望月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湖边的画舫和灯盏,随即皱眉,“这是什么?这几日望月湖还有人游湖不成?”
这些湖灯靠近白鹿洲,白鹿洲之中既然出了命案,想来不会有此等玩乐之物,可这些灯盏却又是真的,且看得出是有心布置,秦莞随着燕迟看过去,略一沉吟还是道,“昨夜你回来的时候我便和姨母在此看灯,是陆氏的五少爷布置的。”
燕迟眉心微蹙,“便是昨夜那位?”
秦莞点了点头,燕迟心底便漫起了一丝不快之感来。
昨夜虽然是有片刻照面,可那陆静修看着倒也不似寻常纨绔,若他这样的富家子弟,总不至于费了这般多心思只为了讨好陆由心,而陆由心和秦莞在一处看灯,可想而知这些花房荷灯是为了谁。
燕迟双眸微眯,一下子想到了昨夜陆静修初见他时眼底的排斥……
“这个五少爷为人如何?”燕迟面上不动声色,淡淡的道。
秦莞便道,“听姨母说,其人有些莽直,因自小好武的缘故,自诩豪侠,好结交朋友,为人还算正派,此前五房的事,他还曾怀疑过我的身份,后来姨母将我的身份告知了他,足见姨母也是信任他品性的。”
燕迟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几日没去喂鹿了?”
这么一说,秦莞还真是好几日没去了,“此前下雪,我便没去,算起来四五日了。”
燕迟一笑,拉着秦莞的手道,“那我陪你去。”
秦莞眉梢皆是笑意,同燕迟一步步往鹿苑而去,这一来一去,又在鹿苑逗留不少时辰,等再回到菡萏馆便已经是下午时分,秦莞早上还没睡饱便被燕迟折腾醒了,后来一番劳累起身,又逛了半日园子,这会儿便很有些劳累,燕迟见她疲惫,便硬是让她去小憩片刻,秦莞也委实困乏,便先去午歇片刻。
燕迟坐在床边看着秦莞入睡,等她睡着了方才出来,外面茯苓几人都候着,燕迟看了白枫一眼,“跟我来。”
白枫点点头跟着燕迟去了菡萏馆的书房,一进书房,燕迟落座便问,“那个陆静修是怎么回事?”
白枫眸光一闪,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说真话,从前他只认燕迟为主,如今却也对秦莞十分忠诚,这事若说出来,白枫拿不准燕迟如如何处置,这犹豫的瞬间,燕迟的目光已经凌厉起来,白枫忙不敢相瞒。
“启禀主子,这陆氏五少爷,那夜曾堵住王妃,还以为是王妃害了四少爷,后来王妃见他桀骜不驯,便让白樱和他交手,结果那人被白樱打的落花流水,在那之后,这五少爷反而对王妃十分恭顺,先是来赔礼道歉,继而又叫人折梅相送,后来还去建州城探了黔州的消息想要告诉王妃,之后王妃给五老爷看病那人竟然也说自己病了,昨夜的湖灯也是此人安排。”
白枫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见过燕迟发怒,可自从和秦莞相知,燕迟的脾气也柔和了不少,此番白枫没有跟去黔州,也没有见过燕迟敌阵之中杀人的样子,因此,眼下看到燕迟眉梢眼角皆是冷意,未免有些心颤胆寒。
“就这些?”等了半晌,燕迟又问了一句。
白枫颔首,“是,王妃没有要那些梅花,只是那人探了黔州和北边的消息王妃听了,他说自己病了,王妃脉都没请便开了方子,昨夜,也是夫人身边的嬷嬷来请王妃才去了,除此之外便没旁的了。”
燕迟微狭着眸子,眼底沁着一层寒霜,虽然没言语,可身上的怒意却已十分骇人。
……
……
秦莞睡了大半个时辰才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燕迟坐在床边看着她,四目相对,秦莞似乎从燕迟眼底看到了一丝阴霾,可等她睡意散去再看之时,却又见燕迟眼底一片清明温柔。
秦莞不由失笑,“怎么坐在这里看着我?”
燕迟倾身而下,隔着锦被将秦莞抱了住,一靠近便忍不住在她唇上啄了下,“许久没有这般好好看你了,只觉你越看越是貌美,比天下的仙姑还要惑人……”
秦莞忍不住笑了开,“我瞧你越来越会说好听的话了。”
燕迟鼻尖碰着秦莞的鼻尖,“我所言皆是发自肺腑,天下间最貌美的便是王妃,难道不对?”
世上哪有女子不喜自己心悦之人的赞美,秦莞也是一般,她笑意越深,“若论貌美,殿下也半分不逊于臣妾。”
燕迟唇角微扬,“可能让王妃为我倾倒?”
秦莞笑意越来越大,闻言忍不住在燕迟唇边亲了一下,又点头,“那是自然。”
燕迟也笑开,重重的吻了秦莞一下道,“只有女子才以样貌比人,为夫只用刀兵说话!”
秦莞笑意要从眼中溢出来,“和我也要用刀兵说话吗?”
燕迟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低头在秦莞耳边说了一句,秦莞一听,面上顿时大红,忍不住捶了燕迟肩头一下,“青天白日不许如此说话,真是……”
燕迟笑音淳淳,低声道,“难道不是?今晨是谁央我快些?”
秦莞面上更红,一手捂住眼眸道,“不许说了不许说了,再说我不要起来了!”
说着便要拉锦被遮面,燕迟一把将她手握住咬了一下,“你若要现在便就寝也无妨,只是稍后姨母要过来同我们用膳多有不便,不过王妃若是想好了,我也可现在就去回绝了姨母,反正早间我还未尽兴……”
说着竟要作势更衣,秦莞见状连忙将他手抓住,“好了好了,我要起来!外面太阳都落山了!”
燕迟见她双颊通红笑意更大,先低头与她耳鬓厮磨了一番才隔着锦被一把将秦莞抱了起来,“我给你穿衣。”
说着,便起身捞了秦莞的袍衫来,竟是真的一件一件为秦莞穿衣,秦莞心底又羞又暖,顺着燕迟穿好了衣裳,又梳洗了一番才走出了内室,燕迟边走边道,“睡了一会儿腰腿还酸吗?”
秦莞面上刚消下去的热意又起,忍不住又捶了燕迟一拳,“不许浑说!”
燕迟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揽住秦莞一边和她往暖阁而去,一进暖阁,秦莞便看到几案之上的瓷瓶之中插了几支新鲜的红梅,秦莞眼底一亮,“咦!这是何时折的?!我记得原来这里插着一支绿竹。”
因屋内少有翠意,前几日秦莞叫人采了两支绿竹来,今日却变成了红梅!
燕迟笑道,“适才我去寻姨母说话,回来顺道折了两支,可好看?”
秦莞欢喜不已,虽然往日她也折过红梅插过,可今日燕迟折的梅花却又不同,她几步走到近前,“自然好看,这上面还有花苞未绽,可养两日呢……”
燕迟见她笑颜如花,眼底深处的阴霾才少了一分,不由搂了她细腰道,“原来女儿家皆爱花是真的。”
秦莞笑道,“看你善兵战,却也会折花……”
燕迟轻啧一声,“年少时习文,我也不曾落于人后,你当你的夫君真是匹夫不成?”说着将秦莞转过身来,面对面的看着她,“怎就当我不会折花?我料你喜欢,便想赠你叫你欢喜,很是意外吗?”
秦莞眨了眨眼,“你这还是头次,我自然意外,你……你的确不似那般风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