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忖,秦莞又道,“不仅如此,凶手应该是在暴怒之下所为,并非有预谋杀人,凶手随后虽然移尸,还布置了屋子,又拿走了陆静承的衣物,可并非是个完美之局,凭他这些处置,如果他早有预谋,只怕陆静承真的会死的不明不白。”
陆由心刚开始不觉得,听秦莞这般一说,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如此方才觉得,为人处世的学问,和推演案情还真是不同,当下她不再发问,只听着秦莞一个人说。
“如果说陆静承此前去梅园也是为了见这个人,那么他和这个人的身份有几种可能,第一,这个人是府中的奴仆,不得不受制于他,第二,陆静承手中握着这个人的把柄,或者这个人有求于他,所以被他掌控,第一次第二次他们的会面陆静承十分高兴,以至于到了第三次他全无戒备,却不知二人说了什么,让凶手起了杀心。”
陆由心看向黄嬷嬷,黄嬷嬷忙上前道,“奴婢问过府中下人,来了这边多时,四少爷那般性子,训斥过的家奴不在少数,不过这些人寻常都是老实本分的,暂时还没发现十分可疑的,而若说四少爷握着谁的把柄,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秦莞命令白樱将陆静承的衣物拿去烘干存留做证物,然后道,“平日里看着老实本分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老实本分,陆静承身上的尸斑表明他死后维持了一段时间的俯卧姿势没变,这个时候,可能是凶手刚杀了人,还未冷静,然而他却极快的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他处理干净了尸表,又将尸体不声不响的搬了回去,又将陆静承摆弄的好似冻死一般,还断了地龙,这些细节,足以说明此人并非胆小怕事,相反还很有城府和谋算。”
“这样的人,平日里若是想装成老实无害的样子,也是极有可能骗过大家的。”
秦莞说完,脑海之中划过了陆静修和陆静承二人,不知怎么,陆静修本来是她最为怀疑的人,可如今想起陆静承的做派,她反而对他疑心消弭殆尽了,顿了顿,秦莞又道,“二老爷那边如何?”
陆由心一听这话叹了口气,“昨天晚上,两个人都在寻死觅活,逼得我过去了一趟,不过这两日下来,他们的精气神也被磨完了,大抵没力气闹了,悲痛便又上来了,看着怪可怜的,早间我让他们去了一次青松院,我那二嫂当场便又晕过去了,如今我不退不让,他们也只能听我的,我说过年之前必定找出凶手来。”
秦莞想了想,忽而道,“不知怎么,我觉得陆静承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平日里训斥打骂奴仆之类的,应该不至于成为杀人的缘故所在。”想到这里,秦莞忽而道,“最近,陆静承可有在陆氏的生意上动过什么念头?”
陆由心和黄嬷嬷对视一眼,陆由心摇头道,“这倒是没有,我那二叔二嫂也知道他不成器,生意都握在自己手上,便是想让他承嗣,也是想他们自己能插手大房的事罢了,真的要让静承做家主,还得好好教训他才行。”
秦莞眉头微微拧了起来,陆氏几房的纷争是她怀疑的重点,就算是暴怒之下杀人,寻常的奴仆们哪个敢如此?
且杀了人还能这般镇定自若的移尸,凭着这般心志,就算是做个奴仆,也是如黄嬷嬷这般位高权重者。
思路又被堵了住,秦莞叹了口气道,“我让白枫去了建州城走一趟,今日应该能回来,如果他能带回有用的消息,我或许便能找到新的方向了,如今园中住着的都是陆氏自己人,我又不好露面,实在有些作难。”
陆由心不由握住秦莞的手,“莞儿,辛苦你了,原我想着这事也是简单的,可没想到却还有这样多的弯弯绕绕,此番怕是只能靠你了,要我做生意管族事尚可,这些细微末节我却难想通。”
秦莞忙道,“我既在此,若是能为姨母分忧,自然是我之幸,只是我不好露面,只怕没有那般快。”
陆由心忙又安抚起秦莞来,末了,秦莞道,“我总觉的此番事端,可能和族中争端有关系,劳烦姨母查一查二房这阵子有无什么特殊的生意往来,尤其是牵扯到其他几房的。”
这些人都是为了争家产而来,陆氏的家财的确是最有可能引发矛盾的缘故。
陆由心当下应了,又陪了秦莞片刻方才离开。
秦莞留在菡萏馆中,又细细查看了陆静承的外袍,袍子烘干了,上面的污渍便越发明显,秦莞将衣服平整的铺在毡毯之上,仔细的看衣服上的破口,以此来推断陆静承死时候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