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述还没说话,燕迟却已经转身大步走了出去,秦述面上的薄笑散了三分。
看得出来,燕迟是真的将秦莞放在心上的,既然如此,是不是能让燕迟为太子尽一份力呢?
秦述这么想着的时候,燕迟已经在花圃往正门走的方向看到了秦莞。
秦莞刚从宫中出来,没想到燕迟竟然上了侯府,看到燕迟走过来,秦莞忙福了福身,燕迟笑,上前一把将秦莞扶了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
秦莞“嗯”了一声,“去何处?”
燕迟放开秦莞的手,道,“去浔娘那里。”
一听这话,秦莞便知道燕迟有重要的事要说,连忙朝外走了,没走出几步,后面传来脚步声,秦莞回头一看,却是秦述送了出来,“莞儿,你们要出去?王爷在府中等了你多时了!”
秦莞点点头,喊了一声“大伯”,燕迟转身道,“侯爷不必送,我带她出去一趟。”
秦述看了看两人,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送了,本还想留王爷在府中用膳——”
“侯爷不必客气,改日再登门拜访。”
燕迟利落果决,秦述含笑看着二人走了出去。
燕迟二人出了门,秦述皱眉片刻才道,“来人,去叫周怀来!”
书房里,秦述等来了周怀,吩咐道,“杨尚书那边先盯着,你再去查一查一个宇文宪,就是户部左侍郎。”
周怀领命而去,秦述眯眸露出几分深思,他肯定,能让燕迟重视的人一定不是寻常之人,他也想看看这个宇文宪有什么厉害之处……
出了侯府的大门,燕迟让秦莞上了自己的马车,若说以前秦莞还对二人大庭广众之下独处有些忌惮,如今她却是无瑕考虑这些了,一上马车秦莞便问,“出什么事了?”
燕迟落座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道,“别的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李牧云去的那处宅子,查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秦莞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燕迟,燕迟道,“那处宅子之前的主人名叫卫沁,是一个商户,如今生意主要做在南边,他人也许久没回过京城了,他是染墨画馆的前任主人。”
秦莞眼瞳一颤,蓦地睁大了眸子!
“染墨画馆的前主人?!”
秦莞的反应和燕迟一模一样,显然没想到事隔半年,还能再听到这几个字。
新的染墨画馆在被宁不易专卖之后维持了几日,后来宁不易犯事的名声不知怎么传了出去,于是新主人就将染墨画馆改了名字,具体改了什么秦莞忘记了,但是这件事岳凝后来和她提过。
染墨画馆,竟然又扯到了染墨画馆身上!
秦莞定了定神,“查宁不易那案子的时候,李牧云没有参与很多,也没道理要徇私舞弊……”
燕迟抬手将秦莞揽在自己身边,“你觉得这是巧合?”
是巧合吗?秦莞摇了摇头,“如果是别人刚好买了那宅子也就罢了,可偏偏是李牧云,他去那宅子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去的,行径这般诡异,又和此前的一桩案子扯上关系,这也太巧合了。”
燕迟颔首,“我也是做此想。”
“还有。”秦莞一把抓住燕迟的手臂,“宁不易到底为了什么摆那个道场,我们其实一直没有确定,而且结案之后,他身边除了几个小厮一个老仆之外再没别的人,这太奇怪了,他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却又能做下那么多的恶事!”
燕迟点点头,“我会叫人继续查的,你放心便是,今日告诉你只是叫你有个底。”
好端端的又出了这么一个线索,秦莞哪里还能忍得住,片刻道,“明日我去临安府衙再看看宁不易案子的卷宗。”
燕迟心知秦莞等不住,自然没有意见,二人乘着马车到了浔娘处,却见范鑫已经能正常下地走动,若是不和他交手,倒是看不出来他前段时间才受过重伤。
“王爷,郡主!”范鑫在浔娘处待了多日,每次燕迟和秦莞过来他的兴致都十分高昂。
浔娘见二人来了也十分开心,自是和元师父去准备吃的,范鑫便搓着手道,“王爷,小人如今的伤势已经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朔西?”
燕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回朔西做什么?”
范鑫眼巴巴的看着燕迟,“王爷,老王爷的事还没查清楚吧?小人回去做什么都可以,老王爷没了,朔西主营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小人回去能做的事可不少呢,王爷让小人做什么小人就做什么。”
范鑫语气之中带上了祈求,一旁秦莞听得叹了口气。
燕迟却摆了摆手,利落的拒绝了范鑫的请求,“你安心在京城待着,有其他的事交给你。”
范鑫眼底一亮,“王爷有什么吩咐?让小人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别让小人再和废人一样待在这里就好。”
燕迟上下扫了范鑫两眼,“伤养好了?”
范鑫立刻点头,“好了好了都好了……”
扫了一眼秦莞,范鑫立刻和秦莞道,“郡主不知道,小人们在朔西的时候经常受伤,一般不需要包扎了就默认伤已经好了,随时随地上战场……”
说着话,范鑫还对秦莞挤了挤眼睛又满是哀求。秦莞本来想开口,见此也只好没说话。
燕迟自然没将他那些小动作漏掉,却是抬了抬下颌示意白枫,“跟他过两招。”
范鑫眉头一皱,却丝毫不害怕,白枫也微微一笑,二人走出水榭,就在水榭外面的空地上交手起来,厅门大开着,秦莞和燕迟一眼就能看到外面正在交手的两个人。
白枫虽说是燕迟的近侍,可秦莞还真的没看过他和别人交手的样子,只见他出手迅捷,一招一式快的秦莞看不清动作,而范鑫是老王爷的十二近卫之一,就更是出手悍狠,二人一来一去已经过了几十招,某一刻只听范鑫闷哼一声连退数步,他面色一变还要上前继续打,可白枫却已经收了手,范鑫咬了咬牙,一脸苦涩不甘的走了进来。
燕迟正在给秦莞倒茶,见他走进来淡声道,“丢人吗?”
范鑫喉咙里咕哝了一声什么,脑袋深深的垂了下去,秦莞在旁看的轻笑。
燕迟继续道,“刚才为什么出手慢了?”
范鑫抿着唇,声音小的蚊蝇似的,“因为……”
因为什么没说出来,自然是因为此前受伤太重没养彻底影响了速度,再加上白枫本来就快的和鬼影似的,他哪里是白枫的对手,本以为能撑过百十招的,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养,半个月之后,自然有活儿交代你。”
范鑫豁然抬头,这下不敢显得冒进,规规矩矩的应了一声。
燕迟摆摆手,不愿让他二人在此扰了自己和秦莞,范鑫和白枫退出去,秦莞忙问道,“半个月之后做什么?”
燕迟便道,“王翰再留在燕麒手中没意义了,得把他接出来。”
秦莞明白了,却叹了口气,“皇后还在禁足,晋王府尸骸案也暂没了线索,如今朔西军粮案却忽然有了进展,如今朝野之上全都在议论军粮案,尸骸案只能先被搁置下来了。”
燕迟忽而道,“尸骸的出现,是有人想和我们一样翻出晋王案,可惜,也有人不想让我们查晋王的案子,皇后禁足,紧接着便是张启德的事,这一次东宫多半会元气大伤,这太巧合了。”
秦莞从来都知道不管是晋王案还是尸骸案都是朝斗的武器,可若燕迟所言,这一次的确有种被压着的感觉,需要案子做引子的时候,便查案,等目的达到,便无人关系真相如何。
“如果照你这样说,想把案子翻出来的人是谁?不想让我们查案的人又是谁?”
燕迟看了看秦莞,“想把案子翻出来的是谁我不知道,可不想让我们查下去的却只有一个人。”
秦莞心头一震,声音都不自觉压低了些,“你是说皇上?”
燕迟站起身来走到了邻水的窗前,窗外的荷塘已经一片衰败,这个时节若是下水塘挖藕可能正好,他想了想道,“尸骸案出现的时候,皇上让临安府衙和大理寺并着刑部三司会审我便有些意外,因去年晋王的案子的确闹得皇室颜面无存,且按照去岁皇上对晋王案的态度,他是不该让晋王案再次成为世人焦点的,可他却偏偏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