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错了,笑道,“他在京中可是极有名气的,前次我还见过他为别人家做的画呢,画技很好,虽然画技好,却不端着架子,京城之中许多人都愿意请他去作画。”
岳凝方知魏綦之所言不假。
“那你跟我说说,这案子是怎么回事?我知道在这之前还死了一个人。”
此刻无事,何况是岳凝在问她,秦莞便将这次案子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岳凝听完不由瞪大了眸子,“竟然还有这么多事?!这么说来,那幕后的凶手竟然是要有什么惊人的目的?那被抓起来的张道士要如何才能放出来?”
“按照张道士的话说的,可能凶手是要求什么,张道士想被放出来,得抓住这个凶手,看看她是不是六年前那案子的凶手,如果是方才能洗脱他的嫌疑。”
岳凝眉头微皱,“这个凶手还和两家人都有关系……”
岳凝做沉思状,秦莞摇头失笑,她告诉岳凝这些,却不是让岳凝伤神的,“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等有了结果我也能告诉你,可你自己不必琢磨此事,官府会查的。”
岳凝如何不知,便也没再多问,顿了顿才道,“你两个姐姐眼看着就要大婚了,你自己的事你大伯和大伯母可有说过?”
秦莞敏锐的觉得不太对,先道,“太后娘娘说过我的婚事得她点头,所以大伯和大伯母也没法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岳凝叹了口气,“竟然有人上门向我求亲!”
秦莞微讶,“谁?谁要求娶你……”
岳凝摇了摇头,“我没问,母亲也没有答应,可这件事我还是知道了。”
原来岳凝这会儿来却不是只为了听案子,看着岳凝面上的轻愁,秦莞唇角微抿,岳凝的性子和寻常女孩很是不同,而她比自己还要大一岁,在大周看来,也的确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便是原来的自己,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呢。
“那你自己怎么想?这事迟早都要面对。”
岳凝撑腮靠在窗边,叹气道,“就不能不嫁人吗?”
秦莞没开口,在大周,只有一种人可以不嫁人,那就是尼姑庵的尼姑。
“年纪没见着谁有些喜欢的?”
秦莞试探的问着,岳凝转眸看秦莞,“你也觉得非要嫁人才好嘛?”
心知岳凝误会了,秦莞忙摇头,“怎么会,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的世道你也知道,如果不嫁人,你自己也会十分艰难,我自然希望你遂心如愿的。”
岳凝趴在窗沿上,她想了一圈,在她知道的女子里面,的确还真是没有一个女子是不嫁人的,而那些独身过活的,要么是死了夫婿,要么是和夫婿不合,可大多数,却都是在忍受着婚姻的艰难苦苦熬着,岳凝不知道成婚有什么意思。
“最好最好的,就是你有个自己心仪的人,对方也喜爱你,就两个人过一辈子,如此便能两全其美,寻常的便是,挑个可靠的夫婿,家境殷实,人品极好,虽然你不爱他,可他敬重你,有可能他会纳妾,可一辈子也算相敬如宾,再有才是你说的不嫁人,若大周真是一个能许女子不嫁人的地方,不光是你,我,还有其他许多女子只怕都不会想着嫁人,可在大周,就算你拼命没有嫁人,可最后也落得个独身一样随了心,世俗的可怕,远非我们想的那般轻松……”
秦莞语声徐徐,极其诚恳,岳凝叹了口气,“我这念头倒是成了下下策了。”
秦莞苦笑,若没遇到燕迟,她只怕也和岳凝想的一般,何况她身上还背着血海深仇,想了想,秦莞又道,“你是郡主之位,想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其实也有法子,找个可靠并且和能明白你心思的人嫁过去,虽然成了婚,可实际上却和没成婚一样,只是你换了一处生活,这样你觉得可好?”
秦莞明白岳凝的心思,却也不敢劝岳凝不想嫁就不嫁,那是小姑娘才会说的话,如今的她却是看明白了世事。
岳凝想了想,面上神色好看多了,“你说的这个法子不错,我相信世上也有男子不怎么想娶妻的,可惜,这个人在哪儿我不知道。”
看着染墨画馆的金字招牌,岳凝道,“这画馆来头很大?”
岳凝刚回府,这京城之中哪家酒楼好,哪家画馆妙,她自然是不知道的,一听说她要买字画,魏綦之立刻将她带来了此处。
魏綦之道,“这家画馆的师傅众多,除了给京城之中的勋贵人家作画,还卖许多名家字画,当然,要有个靠谱的人分辨,因为有的字画乃是后人仿制。”
魏綦之话音刚说完,画馆之中走出个小童来,看到魏綦之便是一讶。
“魏公子!魏公子今日怎么来了?”
魏綦之看了岳凝一眼,并未戳破岳凝的身份,只笑道,“带一位朋友来买画,你们宁大家可在?”
小童抱歉的道,“宁大家出去了,今日忠国公府设宴,请了宁大家去作画。”
说着话,小童看了岳凝一眼,只见岳凝身姿欣长,眉目清隽,虽然隐隐透着几分秀丽之姿,可仪态气度却是不凡,岳凝扫了那小童一眼,小童连忙做笑请二人入门。
染墨画馆极其开阔,一进门便看到了正堂之中挂满了画作,一眼看过去,不乏许多名家字画,岳凝微讶之际,魏綦之已经道,“这些都是仿品,郡主要的真迹,都在里面呢。”
岳凝虽说不善书画,可到底是江氏教养长大的,不会画,却会看,“这些仿制仿的十分真切,想来作画的师父技艺不凡。”
魏綦之便是一笑,“这些大都出自宁大家之手。”
说着挥退了小童,和岳凝随便看起来。
前朝的许多名画之所以是名画,大半是因为画家有高超的画技,从而造就了无法复制的意境和神韵,这些名画,后人仿画之时多半画不出那份韵味,喜爱书画之人,多半能一眼看出真假,然而也有些厉害的画师,认真研磨大家们的画技笔法,再加上自己的技艺,真真能将名画防个七八分,有的,甚至能防画的真假难辨。
岳凝看着墙上的画作,只觉得魏綦之说的这个宁大家的画作十分不错。
魏綦之也道,“这画馆便是宁大家开的,京城里头最有名的画师,还被请入宫中作画过,他有自己的画作,也为别人作画,这些防画是防了拿来卖的,其中许多画都已经没了踪影,他也是从拓本上看到了,可经由他的手画出来,却将原作的神韵都描画了出来,你别看这些画作都是仿制的,价格也是不低的。”
岳凝跟着魏綦之一边听一边点头,她这般看过来,这宁大家的画技的确不错,想了想,岳凝道,“真的画作他这里有哪些?”
一张前朝名画师的真迹值不少钱,岳凝也不十分擅长此道,自然要多问两句,魏綦之听着便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确切,我知道的有前朝曹德建的《苍松图》,还有刘千山的《千江竞流图》,其他的我便不知了,我本想着宁大家在的话让他接待你,可他今日不在就有些遗憾了,你说是要布置房舍的,不如就在外堂选两幅?”
岳凝是真的想为安阳侯挑一幅画的,可宁大家不在,她便断了这心思,而要布置房屋,断没有将那千古名画挂在家里的道理,魏綦之适才说的那两幅,一旦收到了家中,便只能深藏箱底偶尔拿出来鉴赏一二。
“既然如此,那我便随意挑挑。”
岳凝走了一圈,挑了几幅画,两幅给太长公主,两幅给岳清,她自己也得了一副,至于江氏和岳琼那里,则就留原来府中的画作便可。
买好了画,岳凝心满意足的离开染墨画馆,上了马背,魏綦之又带着她往下一处瓷器行去,太长公主喜爱前朝官窑,岳凝便在魏綦之的引荐之下见了两位掌柜,让这二人掌眼挑了两件,然后又挑了几件寻常用的摆件,如此这古玩字画便都买好了。
岳凝一人一马就出来了,买的东西都放在魏綦之的马车上,魏綦之便只好送佛送到西,一路将岳凝送到了安阳侯府,到了府门之前,魏綦之推辞不入府了,岳凝一问,却知道岳清才府中,今日魏綦之帮了忙,岳凝也不好直接让人走,便叫了岳清出来接待魏綦之,魏綦之无法,方才入安阳侯府,先去见了太长公主和江氏,便随岳清说话。
魏綦之入安阳侯府的时候便命小厮前往知府衙门禀告,等郑白石得了消息又令展扬去查证,很快,展扬那里就得了消息。
秦莞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却已经是傍晚时分,在衙门待了半日她才回来,魏綦之的小厮去禀告的时候她早就走了,还是燕迟专门派人来告知的。
白樱道,“来的人说已经找到了赵嘉许养在外面的小妾,那小妾已经在那住了六个月了,是赵嘉许从妓坊买回来的,那姑娘本也是官家之后,因为获罪家道中落,最后被族中的叔伯卖了,赵嘉许见之心动,为其赎身,又将她安置在了那胡同小宅之中,这件事一直瞒着赵于氏,按照赵嘉许的说法,说是等那姑娘怀了孩子生下来就将她带回家中去,免得赵于氏容不下她,赵于氏一直剩不下孩子,赵嘉许多是不快的。”
秦莞眯了眯眸子,这个世道,女子若婚后剩不下男孩,那便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