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浮生偷闲,案情错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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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到知府衙门的时候郑白石有些惊讶,“郡主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郑白石一边请秦莞落座,又叫人上了茶,秦莞便道,“昨天晚上我忽然想起来,赵嘉许死的那天晚上,也就是前夜,是个无星无月的天,而吴谦死的那天晚上,似乎也是,我在想,凶手是不是专门选这种天杀人?”

郑白石微讶,“是为了月黑风高掩人耳目?”

秦莞摇了摇头,“大人忘了吗,赵嘉许死的时候,身下是有灰烬和朱砂画的图案的,对了,大人可挑查出来那图案是什么了?”

郑白石摇头苦笑,“还没有,去问了道观的道士,又问了佛寺的和尚,都没人认识。”

秦莞心底一沉,“可能是被破坏了,所以认不出了。”

说着秦莞又问,“那赵嘉许和何文才的事查清楚了吗?”

郑白石只觉十分不容易,秦莞是个女儿家,却对案子如此关切,这么想着,郑白石又觉得如果秦莞是个男子就好了,“赵嘉许那边我们去查了,赵于氏说她没有给赵嘉许缝补过衣裳,可是我们也没查出来他在外面有相好,且昨天下午展扬又带着人去问了赵于氏,赵于氏一口咬定她丈夫不是那种人,绝不会在外面养小的。”

秦莞皱眉,“这怎么可能,总不会是他自己给自己缝补的衣服。”何况他还在赵嘉许裤子上发现了男子精元,如果他是在自家家中行房事,又怎么会穿着脏的裤子出门?

郑白石也十分无奈,“还在继续查,赵嘉许曾经发过誓不纳妾,就算有女人,必定也是藏着的,只可惜他身边没有随从,家中虽有奴婢小厮,可他去上课却从来不带的,这一点,也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他习惯如此。”

“这一处疑点实在是不小,就算没有养小,只怕也在青楼妓坊中有相好的姑娘,他的圈子就那么大,总不至于是他教的那些小孩子害人。”

郑白石便道,“魏府我们也去问了,赵嘉许在魏府的族学教了一年多,不及何文才教的久,那魏老爷对他的评价属中上,说他在学问上非常乐于表现自己,也还有几分真才实学,可私下里却不了解——”

“至于何文才那里,何文才已经有了新的学生,那件事有些老主顾还是信他的,他的儿子们也都给他作证了,案发那天晚上,他在家照顾老妻,的确未曾出门,另外他自己身体也不好,力气也不足,偷袭了吴谦又偷袭赵嘉许,这不像他能干的出的事。”

除非何文才也像孟子义那般得了疯魔病,犯病的时候力大无穷。

“凶手藏的很深,对了,知府大人看过大理寺的卷宗了吗?”

郑白石道,“大理寺的卷宗已经整理出来了,是陈年旧案了,李大人花了些时间才从库房里面找出来,今日我是想等展扬从外面调查完了,再将世子殿下请来一起去看的。郡主既然来了,可要同去?郡主心细如发,或许能发现什么也不一定。”

秦莞自然欣然应下,又等了半个时辰,展扬果然从外面回来,他不仅在查赵嘉许,还在查威远伯府,可查了一圈下来,两家子人还真是没有一点交集,那凶手是怎么知道两家人的事呢?

秦莞想了想道,“这两家人地位看起来天差地别,自然不会有交集,可他们或许在同一处买米,或许在同一家酒楼请过客,又或许在同一家绸缎行买过衣裳,这些巧合,无形之中可能就让凶手知道了两家的事,凶手绝不会将凶相显在脸上,他只是平淡无奇的,和两家的交际圈无关,却和他们某种生活行为有关的人。”

秦莞说的话太真理了,也太吓人了,凶手平平无奇,可能是米铺子的伙计,可能是酒楼里的小二,有可能是绸缎行的掌柜,这些人每日迎来送往许多客人,或许就和这两家的某个下人十分相熟,一二来去知道了两家的许多内情。

又等了片刻,燕迟自刑部而来,路上他就知道秦莞已经到了知府衙门,心中不由微讶,秦莞领了刑部的虚职之后,对这些案子更为上心了。

从知府衙门出发,一行人同往大理寺去,从前秦莞只去过屈指可数的几次大理寺,父亲虽然是大理寺的主官,却极少带着家眷入内,而这一世,秦莞又要去大理寺了,那是父亲生前为官之处,必定处处都是父亲的影子,而那些卷宗里面,又藏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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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州在大周西南,菜式鲜香味美用料考究,浔娘对秦莞热情不已,一边在旁侍候,一边直瞅着秦莞看,秦莞面上不由生出几分微红来。

燕迟看的有几分无奈,“好了浔娘,我们自己吃,你去忙吧。”

浔娘知道燕迟有心护着秦莞,掩唇笑道,“好好好,郡主可千万便介意,浔娘就是粗人,如有唐突冒犯,郡主千万不要怨怪。”

秦莞倒不是觉得浔娘冒犯,只是浔娘眼神太过灼热,让她有些不自在。

“怎么会,这菜十分味美,多谢浔娘了。”

浔娘又连声不敢,这才转身退了下去。

浔娘走了,燕迟便身子后仰靠在一旁的长榻引枕上,整个人自在悠闲的看着秦莞吃饭,秦莞无奈额的看着他,“你不吃了?”

燕迟唇角微扬,“菜肴虽美,却不及你万一,我看你就行了。”

秦莞眉头高高的一挑,平日里她可不觉得燕迟是个会说甜言蜜语之人,燕迟笑意更深,又坐起身子来给她布菜,“郑白石来请我之时,我正在和尚书吃饭。”

秦莞听着明白了,“可也有一日了。”

燕迟便道,“我带你来此,都是为了你,多吃些,浔娘的夫君姓元,元师父最喜欢旁人将他煮的菜吃的一干二净。”

秦莞看着满桌子菜失笑,她可完成不了这个任务。

燕迟一边布菜一边自己也吃一些,秦莞便问,“他们会一直留在京中照顾你吗?”

燕迟直接道,“我倒是希望她们回岚州去,岚州是陆氏本家,比留在京城日子安逸,不过也看他们,她们非我的下人,自己做主。”

秦莞便不再多问,自顾自用菜,燕迟却对这些菜式十分熟悉,又拣着小时候的趣事说了两件,秦莞一边听一边吃,面上笑意暖然,等吃饱喝足,整个人通体舒泰。

她们进来之后水阁关了三扇窗户,此刻只有临着荷塘的正面开着,燕迟走到窗边去站定,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秦莞起身走到窗边去,燕迟半揽了秦莞指着外面的荷叶和亭亭玉立的荷尖道,“这是母妃最喜欢的岚州睡莲,睿亲王府的睡莲早就凋敝了,只有这里长的正好。”

晚风拂动,荷叶的清香也随着微风到了秦莞的鼻端,秦莞轻嗅一下,双眸微眯了起来,他们从后门而入,却不知这地方前院是做什么的,整个院子十分安静,秦莞看着那随风而动的荷叶,便觉整个院子只有燕迟和她两个人似的。

燕迟索性从秦莞身后将她抱了住,这一抱,晚风的凉意也被燕迟身上的温暖消去,秦莞身子放松下来,靠在了燕迟的怀中。

二人一时没有说话,却觉白日里的案子和死亡距离自己一下子遥远起来,眼下这时光静谧安然,荷香暗浮,自在安闲到了极致……

若非燕迟带她来此,还真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如今你回来了,何不将凋敝的睡莲重新种回来?”

秦莞缓声漫语,整个人都卸下了白日里的武装,燕迟淡声道,“从前母妃喜欢,那一池睡莲便是母妃亲自侍弄的,后来母妃去了,父王请了好些人侍弄那些睡莲,可那些睡莲却好似有了灵性似的,最后还是随着母亲一起凋敝了,如今我回来虽有这个功夫,却也没有这个心了,只偶尔来此瞧瞧。”

秦莞手落在燕迟的手背上,想要安抚,燕迟笑一下,“母妃去了多年,早已习惯了。”

燕迟反手握住秦莞,继续道,“可惜今夜没有月色,否则这荷塘景致会更为动人。”

秦莞抬眸看天,只见天穹之上一片漆黑,的确无星无月,白日还是晴天,可到了晚上又是这般,秦莞想着,忽然道,“昨天晚上似乎也是个无星无月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