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茯苓肩头,秦莞笑道,“好啦,悠悠众口,别人和咱们想的也不同,咱们也不能不让人说话不是,就当听不到就是。”
茯苓噘着嘴,仍然觉得愤愤不平,这边厢,秦莞却已进了药房。
一进药房,两个侍药的药童立刻上前来行礼,秦莞按照拓跋弘的房子拿了新药,正要走,却心底一动问道,“前夜出事之前,可有旁人来药房过?”
两个药童对视一眼,皆是摇头,其中一人道,“九姑娘,世子殿下已经派人问过了,那一整天都没来什么奇怪的人,也没什么奇怪的事。”
药房出了事,这两个药童也是诚惶诚恐,生怕招惹什么怀疑。
秦莞本就不是疑心二人,闻言点点头没再多问,燕迟该问的必定事无巨细都问完了,她也是太过敏感了,这般想着,秦莞便抬步朝外走,刚走到门口,却听后面一个药童道,“给徐副尉的跌打药膏准备好了吗?”
另外一人慌忙道,“啊,我忘记了!我这就准备。”
秦莞回头,“给徐副尉的跌打药膏?!”
最先说话的药童点头,“是的,徐副尉说他受伤了,要跌打药膏。”
想到徐常那一身的伤,秦莞道,“他今日来找你要得嘛?”
药童摇头,“不是的,是昨天晚上,我们在药库那边的时候碰到了徐副尉,徐副尉早前和人比武本就受伤,后来大猎好像也受了点轻伤,之后又跟着找拓拔太子,貌似伤处颇多,所以来要药膏的。”
秦莞点了点头,一时只往外走没说话。
适才她看到了,徐常身上的确有许多旧伤,他当日代表北魏出来和三国武将比武,后来也参与大猎,又跟着林璋去找拓跋弘,受伤也不奇怪,可徐常是怎么去药库找两个药童的?他是先来了药房见药童不在才去找的还是……
秦莞想到这一点,连忙招呼茯苓,“你去告诉白樱,让她将刚才药童所言原封不动的告诉世子殿下,我回拓拔太子大帐去。”
茯苓点点头,立刻转身而去,秦莞在原地站了片刻方才往前走,然而刚走出两步,不知怎么,秦莞忽然有种如芒在背的被窥视之感。
她脚步一停,速度极快的回头去看,却又见身后的营地小路上一个人影也无,秦莞抿了抿唇,太奇怪了,她极少有那种感觉,可回头来却又不见人。
此刻时辰尚早,清晨的营中小道上清净无人,再往远处看,只瞧见一顶接着一顶的军帐往更远处蔓延,秦莞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底发寒,她呼吸一定连忙转身离开此处,而后便脚步极快的沿着营中大道一路往北,没多时就看到了拓跋弘的主帐,然而秦莞定睛一看,却发现此刻守卫的北魏侍卫已经换成了徐常和另外一人。
见秦莞过来,徐常和另外一人倒是十分恭敬,不管怎么说,秦莞是救了拓跋弘的人,秦莞对二人点了点头,正要进帐门,脚步却一顿道,“徐常副尉。”
被忽然喊了一声,徐常微讶,忙转身道,“九姑娘有何吩咐?”
秦莞却微笑道,“我适才看你身上除了新伤还有旧伤,你可要治淤伤的药膏?”
徐常一听笑意顿时放大,“多谢九姑娘关怀,其实在此之前小人已经去你们的药房那里要药膏了,就是在前天晚上的天黑时分,当时那药童说会将药膏给我送来。”说着徐常爽朗一笑,“虽然过了一天了还没见影子,不过没事,九姑娘照顾我们太子殿下便好,我皮糙肉厚,不碍事的,说不定等下就送来了。”
徐常语声坦荡,毫无隐瞒之意,秦莞道,“咦?那你是去药房的吗?”
徐常想了想,摇头,“不是药房,那里应该是你们的药库,我本来要去药房的,可我身边一个弟兄说药房的人今天要去药库拿药,这会儿药房肯定没人,所以我便问了人去了药库。”
秦莞想起了那两个瘦高个,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待进了大帐,秦莞却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然而一时半会儿却也想不出来,拓拔芜见她进来忙道,“我看哥哥的伤口似乎已经开始愈合了,刚才一层血痂掉了,并未出血。”
秦莞一听,忙上前去,她早就要给拓跋弘检查后背处的伤势,可拓跋弘的伤又重又凶险,这几日她硬是没敢动拓跋弘,这般想着,秦莞先给拓跋弘查看伤口,再换药,然后将拓跋弘翻了个身,翻身完了,秦莞又将一旁的酒拿来擦拭拓跋弘后背上的几处伤痕。
拓跋弘卧床不动多日,那些伤痕要么开始愈合要么有些许发溃,秦莞一边处理一边查看,仔细的查验了一遍她方才重新给拓跋弘背上上药膏,待上完了药膏让拓跋弘躺下来之后,秦莞再度看向拓跋弘腰侧的那一处淤伤,不知怎么,和拓跋弘后背处的伤处相比,这处淤伤的颜色格外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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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燕淮的大帐,秦莞先把太后送了回去方又才来寻燕迟。
适才燕迟去北魏使者大帐走了一圈,还未查探完便得了燕麒寻衅的消息,而后又半途回了来,因此,眼下燕迟在等秦莞一到去北魏使者的大帐,既然一切都已揭破,那便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另一边,燕麒和燕彻一起并肩而出。
燕麒道,“没想到上一次帮太子的人竟然是九姑娘,太子真是艳福不浅。”
燕彻双眸微眯,“成王慎言,九姑娘不管是悬壶济世,还是验尸问案,同样都是积德行善的事,成王还是莫要将你那些阴私的心思放在九姑娘身上。”
燕麒笑笑,“太子殿下倒是颇为回护九姑娘……”
燕彻冷冷一笑,再不和燕麒纠缠,转身便拂袖而去。
燕麒站在原地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生出几分寒意来。
秦莞看到燕迟的时候燕迟正在和一个侍卫说着什么,见秦莞来了,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下,秦莞走到燕迟跟前问道,“查的如何了?”
燕迟眸色微深的看着秦莞,一时并未答话,秦莞想了想,道,“你放心,如此也不算坏,我还应付的来,之后回了临安城我也做了打算。”
“什么打算?”燕迟沉眸看着秦莞。
秦莞唇角微动,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说,燕迟目光向四周看了一圈,见四周无人方才叹了一声,“这个局面不仅不坏,还正合你心意,可对?”
秦莞欲言又止,“燕迟——”
燕迟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直问道,“你那未完成的心愿,和这事有关?”
秦莞总说自己有件心愿还未完成,然而却一直不愿告诉燕迟,可她却又问过燕迟,如果一件事对于自己而言难如登天该如何,燕迟知道,她问的便是她那未完成的心愿,凭秦莞的性子,今日这事她绝不愿闹大,并且她绝无心皇上的赏赐,可今日,她却说等北魏的案子破了之后再行赏赐,燕迟看着秦莞,他虽不知秦莞到底想要什么,可不知怎么,他总觉得秦莞要做的事情和验尸推案有莫大的关系。
四目相对,秦莞只好点了点头,“是。”
不必秦莞多说,只这个肯定的回答便让燕迟心底一沉,秦莞如此行事,甚至不惜将她会仵作之术的事公之于众,她必定有所求,可她会让皇帝赏赐什么?
秦莞见燕迟眸色深沉复杂,上前道,“你不要担心,我有分寸。”
二人站在外面,燕迟眼底一片深沉,看了秦莞半晌方才侧身一让,“查出了有人负伤,且还是新伤,你同我去看看,断伤。”
燕迟让开了眼前这条路,刹那间,秦莞却觉他让开了她要走的那条路,无人知道她要做什么,可凭着燕迟,必定隐隐猜测到了,可他还是压下疑问让她去走。
秦莞心底一时滋味陈杂,却是没多犹豫的朝着前面走去,到了北魏使臣的大帐,帐帘一掀,便看到屋内站着七八个北魏武士,其中有两个人衣襟前襟敞开,隐隐能看到胸膛和手臂上有青紫的伤痕,秦莞细细一看,其中一人正是徐常。
“将衣服撩起来,袖子挽上去。”
一旁的大周士兵喊了一声,徐常二人立刻照做,燕迟带着秦莞近前,秦莞仔细一看,道,“的确是新伤,应该是在六个时辰之内。”
这么说着,秦莞眉头狠皱一下,这伤乃是昨晚上留下的,时间上来说符合凶手的行凶时间,可为何是两个人都有伤?如果是两个人,又怎么会让付德胜逃走?
燕迟寒声道,“你二人的伤势如何来的?”
徐常转眸看了身边那人一眼,那人面上立刻生出几分羞愧来。
徐常冷喝一声,“自己说!”
一旁的武士垂下头去,道,“昨夜……昨夜世子殿下带着人来检查之后,小人见徐副尉他们都出去了,就偷偷喝了藏起来的酒,后来……徐副尉回来之后大发雷霆,小人当时喝了酒,一时神志不清,便和徐副尉动了手……”
秦莞看了看二人身上的伤痕,“用什么打的?”
徐常道,“我没用什么,他抄起了门口的棒子,我这身上,都是被他打的。”
话音落下,那另外的武士跪在地上,“小人已经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