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燕迟留京,诡案玄机(万更)

秦莞脚步微顿,“沈……沈大人的事已经过去,他的名讳提也不能提吗?”

燕迟眸色微深,“我知你欣赏沈大人,可此事非同小可,莞莞,听我的。”

四目相对片刻,秦莞知道了燕迟的意思,点点头,她抬步继续朝前走去。

宫道之上空荡荡一片,只有偶尔经过的一二宫人走的无声无息,秦莞心中,那股压抑的沉闷便又冒了上来,燕迟垂眸看了两瞬,忽然一把将她的手抓了住。

秦莞一讶,下意识抬眸看向四周,二人正走到拐角处,便是后面的茯苓和白枫也不在她视线之内,然而秦莞还是着急的想要挣扎,燕迟重重将秦莞手一握,这才放了开,恰在这时,茯苓和白枫也转过拐角跟了上来。

秦莞知道燕迟心存安抚,于是低声道,“你放心,我明白。”

燕迟便道,“朝堂之上的事,瞬息万变,期间皆是权力二字,旁人便罢了,在圣上面前,切不可轻忽。”

秦莞从前只远远看过皇帝,并不知其性情,然而这一次入宫,皇帝给她的印象却不算差,别的不说,单论他对太后的关切便和她想象之中的冷酷帝王不同。

然而燕迟这般说了,秦莞还是设了一层防备。

仿佛知道秦莞如何想,燕迟便低声道,“当今圣上很重孝道,可在吏治之上,当今圣上的机谋手段亦是历代帝王之最。”

燕迟话语低沉,这话一出,秦莞莫名觉背脊微凉。

她慎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二人走了一刻钟,便到了崇政殿之前,袁庆看她二人同来笑意微深,“殿下,九姑娘,皇上正在里面批阅奏折,您二人进去便可,请——”

说着,袁庆亲自将秦莞二人引进了崇政殿的御书房。

今日乃是正旦,举朝皆沐修,可燕淮却仍然在御书房之中一待便是一整日,秦莞和燕迟进御书房门槛的时候,燕淮有所觉的将目光从一片昏光之中抬了起来。

他的眸子背在光里,那一刹那,秦莞忽然感到一股子无比的森然冷酷之感。

然而等她到了跟前行礼,燕淮却又笑道,“起身吧,太后可用新药了?”

秦莞忙道,“离开的时候药已煎好,正在等凉,想来现在已经开始喂药了。”

燕淮点点头,当先看着秦莞,“丫头,可知今日召你前来是为何?”

秦莞摇头,“民女不知——”

燕淮扫了燕迟一眼,“猜猜。”

秦莞抬眸极快的看了燕淮一瞬,随即道,“莫非是皇上还有什么赏赐没有给民女?”

这话一出,燕淮朗声笑了起来,将御笔一放,方知燕迟并未告诉秦莞内情,“是不是早上的赏赐不够?还想要什么?尽管说来……”

秦莞面露惶然,“民女不敢,只是如果不是赏赐,民女便不知其他了。”

燕淮转眸,从一旁拿出了一本奏折来,他将奏折打开,温和道,“日前朕这里收到了一本奏折,是豫州知府送上来的,上面写了豫州几宗案子的内情,你可知晓?”

秦莞犹豫一瞬,“民女,知……晓。”

燕淮看好戏似的道,“这般犹疑,可不像你,这案子里面你做了什么?”

秦莞垂着眉眼,“民女……民女帮豫州知府大人验尸……”说着秦莞又极快的道,“民女不该插手府衙公务,请皇上恕罪。”

燕淮好整以暇看着秦莞,“不该插手?你既然知道不该插手?怎还插手了多回?”

秦莞面色更为惶然,抬眸很是无措的看着燕淮,见似乎真的将秦莞唬住了,燕淮无奈笑道,“还以为你多机灵呢,怎连这点意思都品不出?朕若是怪你,还要你来御书房作甚?朕不过是好奇,你一个女儿家,如何敢行验尸之事?”

秦莞松了口气似的,垂眸道,“因民女并不怕死人。”

燕淮挑眉,“不怕死人?也不怕鬼怪?”

秦莞便继续道,“民女在锦州的祖母生前喜好参佛,听祖母说,人死之后,必定坠入六道轮回,那些鬼怪,多是业障缠身之人,而只要我们人生在世不造恶业,便不会遭恶鬼所侵,而人们寻常畏怕的鬼,不过是人心中的鬼罢了,而对民女而言,不过是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民女得了佛家教化,想通了这些事,便不怕了。”

燕淮听着秦莞这一套说辞有几分意外,又见秦莞格外的持重沉静,身上亦喜着素色很有几分禅雅之意,还真是信了几分,他便又道,“那你又是如何修得此道?”

秦莞继续照着先前的说辞说了一遍,燕淮听的微讶,“还有这等医人之法?”

秦莞点点头,便道,“民女此行至袁州之时,曾遇上了一位药王谷的嫡传弟子,在那位药王谷嫡传弟子处,民女看到了几本古册,古册上言,人脑袋里的病,可开颅医治,心口的病,可开胸膛医治,只要方法得当,人便是被开了胸腹也不会死去。而那上面记载着先贤的试验之法,最初,便是在死人身上试验的。”

燕淮本就为秦莞医术折服,此番秦莞所言虽然神乎其神,他却也不觉秦莞说谎,“原来如此。”说着便又问,“此番京城中的案子你也帮忙了?”

秦莞不知这事该如何说,然而想到此处是在京城,定然什么都瞒不过,只好道,“是,家中哥哥得知秦莞会以医术验尸,便让秦莞帮忙。”

燕淮很是满意,“你有此能,真是让朕惊讶万分,从古至今,我大周还未出现过女子行仵作之道的,你乃第一人,可惜了大周女子不得入公衙,你的身份亦不好行事,否则你可真是朕发现的一大良才。”

秦莞低着头,“皇上谬赞了,若有吩咐民女之处,民女定会尽力而为。”

燕淮笑着摆手,“朕若是让你去验尸,那忠勇候想瞒的可瞒不住了,你当真甘愿人人都知你会仵作之术?到时候若有流言蜚语生出,你可承受的住?”

燕淮到底知道外面的民生百态,秦莞闻言抿了抿唇未曾作答。

燕淮便道,“你有此能,朕知道便可,此外,燕迟知道也很好,朕相信,要吩咐你让你帮忙的不是朕,而是燕迟——”

秦莞抬起头来,先看看燕淮,再看看燕迟,有些不解。

燕淮便看着燕迟说起了正事,“燕迟,去年下半年戎敌大败,已有许久不曾滋事,想来这一两年他们会安分些,军中有你父王便可,你留在京中朕给你派个新差事如何?”

燕迟洒然道,“燕迟此番回京,正也觉京中繁华锦绣很是安逸,皇上便是不让燕迟留下,燕迟也要向皇上请旨,请皇上吩咐便是。”

燕淮笑道,“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你想回来是好的,太后身体不佳,你们这些小辈不知能陪她几日,便留在京中吧。”说着微微一顿道,“此番你南下,朕给了你提刑司按察使的差事,你办的十分不错,特别是这黄金大劫案竟是破了,想来你父王知道了也甚是欣慰,所以这新差事,朕有意让你去刑部走一趟,你觉如何?”

燕迟拱手,“燕迟听皇上安排。”

燕淮颔首,从桌案之上拿过了一道折子,袁庆见状忙上前接过折子,而后走到燕迟跟前递给了燕迟,燕迟接过折子打开一看,又拱手一拜,“请皇上放心,燕迟定不辜负皇上。”

燕淮朗声道,“刑部尚书年事已高,已说过想在这一两年告老归田,然刑部上下,一时竟寻不出个人手顶替,眼下你先任左侍郎之位,如此朕的刑部也算有人了。”

“燕迟明白,燕迟明日便去刑部衙门上任。”

燕淮正事说完了,方又看着秦莞,“丫头,知道朕的意思了?往后找你的便是他了。”

燕淮虽未将秦莞的功劳公之于众,却似默许了秦莞给衙门帮忙,秦莞忙点头应是,很是恭敬,燕淮该说的都说完了,既要处理政务,便让秦莞二人退下。

二人离开了御书房,直走上了返回寿康宫的宫道之时才说话。

“刑部左侍郎……这可是你所愿?”

燕迟将那折子交给白枫拿着,淡笑一下,“朝堂之上,少有如愿之时。”

秦莞心知燕迟不可能真的喜欢繁花似锦的安逸,便道,“是啊,你是该在战场之上的人物。”

燕迟挑眉,“此话怎讲?”

秦莞转眸凉凉看了燕迟一眼,“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燕迟“嗯”的疑问一声,“那是谁说的?”

秦莞轻哼了一声,哪里会说,将裙裾微提,当先往前走去,她走的极快,然而宫道繁复错综,一着急之下,她竟然是走错了一条道,等她回过神时,便听燕迟华丽低沉的轻笑声在她身后响起,“怎不走了?”

秦莞心底暗哼,看了看天上的云彩,很快分清了方向,宫道四通八达,她此番绕了一条远道而已,可寿康宫的方位她还是知道的,要走回去,不难。

见秦莞很快便分清楚了方向,燕迟不由失笑,“这边往北是后花园,从后花园边上过去,然后再往西直走便是了。”

“我知道——”秦莞下颌一扬。

燕迟有些好笑又有些意外的看着秦莞的背影,此刻的秦莞,似乎有几分小脾气,倒是和平日里的她大为不同,“你还未说,那话不是你说的,却又是谁说?”

那话自然是彭华景说的,秦莞尤其记得她说这话时语气之中的倾慕。

然而秦莞此刻却说不出来,她一转眸看着燕迟,“殿下在京城之中可有相熟的贵女?”

燕迟一听,眼底的笑意便无限的放大了,好端端的,秦莞怎会问这般问题?那这问题定然是和前面那话有联系的,他心中有了猜度,却并不追问,只断然否定道,“我十岁入军中,这么多年回来的日子加起来没有两月,京中这些贵女,如何能与我相熟?”

秦莞挑眉,却也知燕迟所言是真的。

燕迟便继续道,“说起来,倒是与一个人相熟。”

秦莞迅速看着燕迟,燕迟便笑着道,“可惜此人在人前话亦不愿与我多言一句。”

秦莞耳垂一热,方知燕迟说的她,她扭过头,懒得追究了。

燕迟笑意绵绵,说话间,二人已走到了御花园边上来,秦莞正想稳点别的将适才那些话带过去,一抬眸,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一处镂空的花墙边上。

“九皇子——”秦莞轻声一讶,燕迟也看了过去。

二人片刻之前才见过九皇子,此刻自然不会认错,而九皇子小小的身影缩靠在墙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竟然一动不动的,而他身边一个侍奴也无。

秦莞和燕迟对视一眼,连忙朝着九皇子身边走去,她二人脚步不轻不重,可九皇子应是没发觉她们,等走到了九皇子身边,秦莞倾身想要问话之时九皇子才蓦地反应过来,他小脸一白刹那间就要叫出声,可一瞬间,燕迟将九皇子的嘴巴捂了住。

秦莞见燕迟如此眉头一皱,燕迟却抬了抬下颌示意九皇子先前看的方向,这一看,秦莞愣了住,下一瞬,燕迟一把将九皇子抱在了怀中,又拉着秦莞往花墙之后躲了躲。

燕绥在燕迟怀中发着抖,一双眸子满是眼泪,燕迟抱着他,有些笨拙的拍了拍他的背脊,“别怕,她们不会发现我们——”

燕迟口中的“她们”,是与他们靠着的花墙隔了一处花圃的凉亭。

在那凉亭之内,此刻正坐着一个身着蓝色宫装的华服美人,那美人背对着秦莞她们,可秦莞还是一眼便能看出,这不是早上才见过的素贵妃是谁?!

素贵妃背对着她们而坐,在她身边,站着四个侍奴,而在素贵妃前面不远处的雪地里,却是跪着一个青衣的宫婢,青衣宫婢被四个太监押趴在地,其中二人正拿着夹手指的竹板套在那青衣婢女的身上,青衣婢女口中塞着一团白棉,饶是如此,隔的这么远秦莞依旧能隐隐的听到那婢女痛苦的嘶叫声和她面上触目惊心的痛苦。

她不知被用过了几道刑,此刻面上皆是大颗大颗的汗珠泪珠,而她手指之上全数血迹,整个人痛的蜷缩在地,身边的太监却押着她,不让她瘫倒下去。

“秀儿,娘娘是怎么待你的你心中清楚,而你,忘恩负义之辈!”

一侍婢出声斥责,说完看了冯龄素一眼,冯龄素点点头,那侍婢便道,“看看她说什么。”

一个太监顿时将那秀儿口中的棉布扯了出来,秀儿大口大口的喘气,而后哭着求饶,“娘娘,求娘娘扰了奴婢,奴婢一时晕了头了,求娘娘饶了奴婢,不要废奴婢的手,奴婢一手绣工全都靠着这一双手啊……”

“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娘娘……”

侍奴哭的撕心裂肺,秦莞和燕迟皆不知那秀儿在哭什么,亦不知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正在这时,那一旁的侍婢又道,“一时晕了头?一时晕了头便敢穿着娘娘的衣裙去给皇上送娘娘煲的汤?好大胆的贱婢!分明是想借娘娘的衣裳勾引皇上!”

说着,那侍婢又道,“你们继续——”

“啊——娘娘,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那件衣裙制式普通,是您不要了的,说是奴婢们随便挑拣的,昨夜过年,奴婢才穿上的……奴婢不是有心的……啊……”

口中没了棉布,那侍奴便叫的越发撕心裂肺,只刺耳的让燕绥整个人埋头到了燕迟的肩头,秦莞眉头直皱,这般下去,那侍奴的手定然是废了,然而这里是宫里,那用刑的是冯龄素,她根本没有资格去救那人,退一步讲冯龄素处置自己宫中犯了规矩的下人也是应当。

虽然看不清冯龄素的表情,可看她的坐姿秦莞也知道,此刻的冯龄素十分放松,而惩罚宫奴的戏码对她而言稀松平常司空见惯。

“娘娘……娘娘,求您饶了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冯龄素开了口,语声仍然娇柔,只是此刻含着几分凛冽之意,亦有了那高高在上的气势,这样的她,可不再是那个娇弱温柔的解语花。

“本宫宫中的下人,却敢带着本宫的心意却勾引皇上,若非皇上昨夜专注政务,岂非让你这个贱婢爬上了皇上的床,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说完这话,冯龄素又扬了扬下颌示意太监继续。

两个太监左右一使劲,顿时,那秀儿直疼的在地上打滚儿,另外两个太监强硬的按着秀儿,而那行刑之人还未停下,许是疼的失了理智,又许是知道自己一双手废了,那秀儿哭求哭求着忽然大声的咒骂起来!

“冯龄素!毒妇!你这个毒妇!”

“你妄想霸占皇上一人,那瑾妃便是被你害死的!”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冯龄素被这忽如其来的咒骂气的浑身发抖,她抬起手指着秀儿,“把她的嘴给本宫撕烂!给本宫撕烂——杖毙!杖毙!”

“娘娘,您不要生气,这个贱婢让下人处置便可,您不要生气!”

侍奴在旁劝说,冯龄素猝然站起了身来,她带着人大步而走,那几个太监先停了一瞬弯腰行礼,等冯龄素走了,方才互视一眼拖着秀儿往东边而去。

秦莞粉拳微攥,“她被带去何处?”

“多半是御惩司。”燕迟语声沉定,只手落在燕绥背脊轻抚着。

一听御惩司三字,秦莞的眸子便是一暗,御惩司乃是皇宫内苑惩处宫婢之地,大周的法度在宫中无用,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那御惩司便是宫中人人谈之色变之地。

“别怕,别怕,人已经走了。”

燕迟轻拍着燕绥背脊,燕绥不停颤抖的身体这才平复了几分。

他本来有些害怕不熟的燕迟,可到了这会儿,却也只好倚靠着燕迟,闻言,他将脑袋从燕迟肩头抬起来,看了一眼远处的凉亭,眨了眨眼,泪珠儿顿时滚了下来。

秦莞看着便是一阵一阵的心疼,忙掏出帕子给燕绥擦眼泪,“没事了没事了,殿下,你怎么一个人到了这里,侍候你的下人呢?”

秦莞语声轻柔的问着,燕绥的眼泪却不停住的放下掉,他目光直直的看着凉亭,眼底又有畏色又有仇恨,秦莞顿时晃过神来,刚才那秀儿咒骂之际似乎说了一句瑾妃是被素贵妃害死的,秦莞心中一震,又低头看了一眼燕绥,“殿下,你怎么了?”

“她……她害了我母妃……”

半晌,燕绥才哽咽的开了口,然而这话一出,燕迟和秦莞都是眉头一皱。

世人皆知瑾妃是被晋王害死,可怎么又牵扯到了素贵妃?

秦莞虽然有心寻出这案子的答案,可燕绥才是个四岁的小娃娃,他说的话能信吗?然而要说不能信,可对秦莞而言,这燕绥可是死者瑾妃最亲近的人!

“殿下,你为何这样说——”

秦莞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燕绥便抬眸看着凉亭那边,“她们都这样说。”

秦莞和燕迟对视一眼,如此方知这宫中竟然早有素贵妃害了瑾妃的谣传,既然如此,那晋王又是如何和这件案子扯在一起的呢?晋王杀人已经定论,宫里的人又怎敢谣传?

秦莞深吸一口气,可恨她不知当日案发的情状,亦无法子看到相关的记录,这么想着,秦莞不由看向了燕绥,燕绥是瑾妃所出,事发之后他才搬到了寿康宫,那么事发之前,他一定都是跟着瑾妃的,那事发之时,他在哪里?他有没有看到什么呢?

虽然燕绥这句话的回答像是听信了别人的谣传,可他当日如果看到了听到了别的什么,或许就能让这案子的内情浮出水面。

这么想着,秦莞唇角一动就想探问一二。

可就在这时,燕迟却道,“此话不可乱说。”

秦莞顿时醒过神来,燕迟便肃容看着燕绥道,“这句话对我们说可以,可你记住,若有旁人在,绝不可对旁人说起,知道了吗?”

燕绥被燕迟严肃的样子吓住,只留着眼泪抽噎着,却是久久不答话,半晌,燕绥道,“离哥哥也不可以说吗?”

看着燕绥一副受惊了的样子,燕迟语声软了一分,“他可以说,其他人一定不可以。”

燕绥点了点头,眸子一垂,可怜万分的默默哭了起来。

秦莞见状哪里还能问出什么,何况燕迟说的才是对的,燕绥这话,绝不可在宫内乱说,且不说案子早已被皇帝盖棺定论,便是冯龄素的权势,也不是燕绥一个小娃娃能反抗的,他没了母亲,如今不过寿康宫护着,而太后身体不好,又能护他几日?

看着燕绥凄惨的样子,秦莞颇为于心不忍,虽是生而尊贵的皇子,可燕绥的处境,却注定往后的日子不好过,而她这般贸然探问燕绥,不仅会惹得燕绥想起已死的母亲,还极其容易让人发现她此行,燕绥不知事定然不懂她的用意,到时候和盘托出,又如何解释?

于情于理,贸然在宫中查问此事都不可取,秦莞叹了口气,自然将横在喉头的话咽了回去。

又给燕绥擦了擦眼泪,眼看着他外面的冷风吹红了燕绥的脸,燕迟抱着燕绥欲往寿康宫去。

“母妃……母妃死的时候,手也像那个人一样。”

就在他们几人刚走出两步之时,忽然,燕绥抽抽搭搭的自己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秦莞和燕迟同时皱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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