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皇帝之邀,案情转机

胡氏顿时笑开来,“要我说莞丫头的这般心性可真是难得的紧,若是旁人得了这消息,定然会欢喜的跳起来,莞丫头却能定的住心神。”

秦莞闻言面上笑意渐大,“大伯母谬赞了,实则是我不知该如何应对,还要大伯母示下。”

胡氏一想,便道,“不难的,今夜入宴之人极多,只要咱们按着规矩,寻常不会出错的,咱们申时出发,申时过半能到正华门,因着人多,想来要排着队过宫门禁军的检验,进了正华门,便有小太监接引,而后跟着小太监入外仪门便可,今日设宴乃是在崇明殿,乃在外庭,规矩倒也不算多,只记着到时候眼观鼻鼻观心,多看少说便可……”

胡氏言语详尽,又将其中细节和秦莞一一道明,秦莞毕竟是入宫几次的,听着胡氏所言方知今年和从前规矩无二,心中便有了计较,说完了规矩,胡氏又吩咐下人将送入府中的衣裳选了出来,当日去锦绣坊之时她们姐妹几人一人两套,胡氏先命人将秦霜和秦湘的送去,然后亲自给秦莞挑她的两套衣裙。

这两套衣裙皆是锦绣坊最好的料子最时新的款制,一套是水色配月白边绣兰纹斜襟短袄,下搭蟹壳青的百褶长裙,婉约毓秀清灵出尘,另外一套则是酡颜绣桃花纹的对襟短袄配湘妃色香云纱长裙,色泽明艳矜贵华丽,胡氏左看右看,最终给秦莞选了第二套。

“大过年的,大家都穿的喜庆,你平日里喜欢着素色,这一次入宫却不好太素净了,这一套是我那日交代过锦绣坊的师父专门为你准备的,这颜色虽是明艳,可上面的纹饰却十分简单清雅,看起来华丽了几分,却还是有个‘素’字在的,若是姿容平平的,却还压不住,然而你却不同,就这般定了,穿这套入宫再合适不过的了……”

秦莞本就对衣饰无大在意,闻言自然欣然应下,胡氏正要拉着秦莞坐在继续说话,可秦琰却忽然到了胡氏房中,行了一礼,秦琰急急道,“九妹妹,郑大人来了,你和我来。”

秦莞闻言眉头眼底微亮,秦朝羽见状疑惑道,“哥哥,郑府尹来了?”见秦琰点头,秦朝羽又疑惑道,“郑府尹来了为何要让九妹妹过去?”

秦琰摆摆手,“此事你先别问,九妹妹,走吧。”

秦莞心知郑白石来多半是为了案子,比起和胡氏说今日如何装扮,自然是案子要的紧,胡氏见状也道,“好了好了,快去吧快去吧。”

秦莞福了福身,跟着秦琰出了胡氏的正门。

二人一走,秦朝羽看了一眼那套衣裙,眉头微皱道,“母亲,你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秦述虽然在政务之上并不避讳秦朝羽,可到底是死人案子,而秦朝羽这两日也过问此事,因此,秦莞帮着验尸这事她并不知道,胡氏见她好奇,便拉着她的手简单述之,等说完了秦莞帮忙验尸,秦朝羽的神色顿时微微一变,“她竟还有此能?”

胡氏颔首,“可不是,别说你想不到,便是我和你父亲都没想到。”

秦朝羽略一思忖,却是摇头冷笑了一下,“修习医道便罢了,仵作之道却是贱役,她身为秦府的小姐,怎可事此道?”

胡氏摇摇头,“这也是没法子才让她一试,这不,郑大人觉得她帮上了忙才又找到了府里来,不管怎么样,她能帮上忙总是好的,且此事外面谁都不知的,不会碍了她自己和我们侯府的声誉,眼下太子殿下担心这案子,不可能有个能帮忙的却不用。”

秦朝羽点点头,“这倒是——”

秦朝羽自然也希望这案子早点破,可眼下,秦莞竟然能在这等事上出力却是叫她意外,不仅意外,她心中甚至有两分隐隐的不安,秦莞身为秦府贵女,虽然是个孤女,却会氏族不齿的贱役,这本不是好事,可她偏偏能帮上忙……

胡氏紧紧看着秦朝羽的神色,“怎么了羽儿?”

秦朝羽回过神来,转而看了一眼给秦莞准备的衣裙,半晌,才深吸口气道,“没什么,府中有得用之人是好事。”说着秦朝羽忽然又问,“这件事太子殿下可知晓?”

胡氏蹙眉,“这个我倒不知道,不过你父亲这两日没见过太子,郑大人那边说没说我没法子确定的,怎么了?羽儿你觉得这件事不要告诉太子?”

秦朝羽双眸微眯,眼底似乎闪过几分犹豫,片刻,她唇角微扬笑意带着几分锋芒,“没什么能不能的,告诉了太子又如何。”说着秦朝羽站起身来,拉着胡氏的手道,“母亲,随我去朝仪院,看看今日女儿我该穿什么才好……”

胡氏起身,笑意非常,“我女儿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胡氏母女出门的时候,秦莞已在书房见到了郑白石,除了郑白石,一起来的还有展扬,除此之外,二人还带了一个包袱。

郑白石眼底满是沉怒的道,“真是胆大包天!本来看着极老实一个人,在临安府衙也任职了多年了,可没想到竟然能做下这等妨碍差务之事,说是一个陌生人大半个月之前找上的他,出手便是百两银子,只让他阻止破案便可。”

秦述皱眉,“大半个月之前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可不是。”郑白石没好气道,“死了两个人了,圣上也知道了,那时候刚督促太子亲自过问此事,前面两个人的证物那个时候我们已经锁起来了,那人不方便下手,等到第三个人的时候便直接将死者的衣物偷了,又怕衣物半途被我们找到,便干脆藏到了谁也想不到的衙门的寝舍之中,说本打算找机会烧掉的,奈何衙门的寝舍人多眼杂,一直没寻到机会,结果却在这个时候被我们洞悉。”

说着郑白石抬手一指,“九姑娘,你看看,衣物和香囊都在这里了。”

秦莞被叫来为的便是验看,闻言她上前将包袱打了开,先看了看最上面的香囊,秦莞摇了摇头,“这香囊上倒是没什么。”

郑白石和秦述对视一眼,郑白石苦笑道,“若是知道这香囊不重要,那个人只怕不会偷,幸好九姑娘那日提出看香囊,否则我们只怕还发现不了这人的存在。”

只一晚上,郑白石和展扬竟然真的查出了内奸,而有内奸也算是印证了秦莞的猜测,郑白石越来越觉得来找秦莞是再正确不过了,正这么想着,不见秦莞拿着第三位死者的短袄凝神细看,郑白石上前一步,“九姑娘,这衣物怎么了?”

秦莞便看了包袱一眼,“这几件衣物放的太久,有些生霉了,除了一些灰尘污渍之外,死者的上袄袖口和裙摆之上还有另外一种污渍。”

说着,秦莞掌心寒光一闪,只见一把小巧的匕首出现在了秦莞掌心,秦莞倾身,用匕首刀锋小心翼翼的将粘在短袄袖口上的污渍轻轻的刮了下来,很快,匕首的刀锋之上出现了几星淡黄色的碎屑,其他人被秦莞倾身的姿势挡住,只有郑白石看到了秦莞匕首锋利的刀刃,郑白石忙道,“九姑娘的这把匕首可真是寒光迫人。”

秦莞眉眼不动,唇角却微扬,“这是朋友相赠,行医之时多有用处。”

郑白石便不再多言,秦莞将那些碎屑放在掌心,很快便将匕首收入了袖口之中。

秦莞指尖拈了拈那些碎屑,又放在鼻端轻闻了一下,很快,眼底一亮。

展扬比郑白石还着急,“九姑娘,怎么样?”

秦莞看着展扬,一双眸子明如灿星,“是药——”

“药?是治什么的药?”郑白石忙也一问。

秦莞又闻了一闻,而后又定神想了想,忽的,脑海之中一道电光闪过,“是治冻疮的药膏,这里面有附子,川贝,川乌,桂枝,防风,续断等十多味药,若是我记得不错,应该是一种叫做阳和解凝膏的专门治疗冻疮的药膏,第三位死者手上身上都不见冻疮,因此,这冻疮膏定然不是死者用的,而死者的袖口裙裾之上皆有药膏,要么是凶手留下的,要么便是衙门之中的衙差不小心留下的,不知衙门之中的衙差可有谁患了冻疮之症的?”

郑白石闻言顿时看向展扬,展扬摇头,“无一人有。”

秦莞点点头,“那多半就是凶手留下的了,这种药膏疗效甚好,对付大面积的冻疮十分有效果,只是它的价格也不低,所以平常至少是小富之家才会常用,然而也不排除有人急于治好舍得花钱,命案都发生在城南,我们假设凶手的日常活动之地也在城南的话,那便可去查一查城南的药铺了,这种药膏用料金贵,却极易腐坏,做好之后必须在半月之内用尽才有效,因此,寻常小药铺轻易不敢卖这药膏,一旦囤积未曾卖出去便会大大亏损,城南的药铺绝不会每一处都卖有这样的药膏。”

说完这些,秦莞又想了一瞬,“第二个死者衣物之上未发现这样的药膏,那么凶手是在第二位死者死后才开始用这个药的,且他的冻疮定然十分严重,这般推测下来,凶手多半现在还未好,而他买这冻疮膏到现在为止,定然至少有两次甚至三次,冻疮膏,有楼梯的藏尸之处,还有此前世子殿下画出来的那一大片区域,展捕头,先跑药铺,然后看看有谁在那附近,再看看那些人的做工之地和家宅,必有所得。”

说至此,如何查下去展扬再清楚不过了,郑白石也觉眼前一片豁然,“九姑娘真是厉害啊,幸亏九姑娘是学医之人,能辨出这东西是何物,若是旁人,只怕是两眼摸黑。”

秦述忙道,“郑兄,还有半日时间了,不知来不来得及?”

郑白石叹了口气,“尽人事吧,我这就和展扬去布置,便不多留了——”

秦述知道时间紧迫也不多留,便和秦琰将郑白石和展扬送出了门,待二人离开,秦述转身看着屋内的秦莞道,“莞丫头,若这案子真破了,你便是首功!”

------题外话------

没想到吧,是太长公主帮了莞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