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府衙奸细,宫中来人

“九姑娘此话,莫非是说这香囊和衣物丢失皆不是巧合?”

郑白石面色微沉,一双眸子亦写满了凝重。

秦莞闻言看着展扬,“展捕头,这样的事从前可有发生过?”

展扬定眸一想,摇头,“没有,案子的证物不会太多,却十分关键,衙门的人都十分小心保管,自我入临安府衙,从未有证物丢失之事发生过。”

秦莞点点头,“若是如此,那这件事的确要郑大人和展捕头好好想想了,人皆有粗心大意之时,匆忙之下丢东西并不奇怪,可眼下连着丢了两样……”

说着秦莞又道,“此前听展捕头说第三位死者的衣服丢的时候我便觉得奇怪,死者的衣物并非香囊这等小物件,若真是掉了多半会被人看见,然而还是丢了,我并未问当时细节,或许当时的情况比我想的紧急,所以并未过多怀疑,然而这一次,看展捕头的样子似乎对那香囊的丢失也觉得不可思议,那么便要将此前之事也联系起来了。”

秦莞说到此处,展扬皱眉道,“若不是粗心丢的,难道还是底下人故意弄丢的?那些政务皆是死人之物,有何用?”

秦述和郑白石对视一眼,面色俱是一沉。

郑白石道,“那些证物不值什么钱,但却能让我们陷入僵局。”

秦琰这边厢也眯了眸子,“如九妹妹说的,那死者的衣物之上极有可能留下了关键的线索和罪证,可偏偏丢了,而这一次好容易查到了和死者有关之物,却在这么快的时间之内不翼而飞,若说是底下人不小心丢的,我却也不信。”

展扬听到此处,已经知道了秦述和郑白石的意思,“所以,是我们府衙之中有奸细?想阻挠我们查案子?不过这案子查不出,他又能得什么好处?”

听到此处,秦莞眸色深长的看了展扬一瞬,展扬此人不苟言笑,寻常神情就颇有几分古板,没想到对朝堂之事竟也不甚通达,郑白石也算是东宫之人,展扬应该清楚的知道,这案子若查不出,当今圣上第一责怪太子,第二便是郑白石这个临安府尹,这一法既能让太子失了颜面,又能让太子的臂膀为圣上不满,实在是一石二鸟妙法。

郑白石叹息的看了展扬一眼,“圣上私底下给太子殿下定了时间的,这案子若不早点破了,圣上会对太子殿下对咱们临安府衙十分不满。”

展扬双眸微睁一瞬,而后面上也现出几分凝重之色。

虽然不了解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可展扬好歹也是临安府的捕头,只需多想几步他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当即面色一肃眸透冷意。

秦莞安静坐着,事到如今,便没有她说话的余地了,而她也没想到,这简简单单的一件狱案也成为了太子和成王之间斗争的筹码,难怪那一日成王来的如此之巧声势如此之浩大,秦莞背脊之上泛起了一股子冷意来,高高在上的成王殿下不希望此案得破,他亦不会想那凶手若是没被抓住会不会继续犯案,会不会还有别的女子被残杀,只要此案不破,只要东宫受到当今圣上责难,那便是他十分乐意的事了。

“郑兄,案子要继续查,衙门这个奸细便是关键,还有,早前第三位受害者的衣物能否找回?若是能,倒是又多了一件证物,否则还是太难了。”

秦述说着语声已严肃一片,这边厢郑白石已站起了身来,“好,侯爷,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这就和展扬回衙门查这件事——”

秦述便也站起了身来,“明日是最后一天,郑兄,便看你的了。”

郑白石重重点头,又对秦莞和秦琰拱了拱手,秦莞早已起身,此刻行了个福礼,秦述亲自将郑白石和展扬送出了屋门,而后才又返身而回,比起之前,此刻他神色之间倒是有了几分松快,“果然将莞丫头叫来是对的,否则我们还不知道香囊已经丢了。”

秦莞只好道,“也有可能是我想的多了,府衙事物繁杂,也并非没有粗心丢失的可能。”

秦述摇了摇头,“郑兄的性子就不说了,这个展扬你亦不太了解,他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却已经在临安府做捕头做了三年,这三年之间,临安府早前的积案都消了不少,他这个人你别看他平日里不善言辞不苟言笑,可办案之后那股劲儿却在年轻人中少有,像他自己说的,他做捕头的这些年从来没有证物丢失的情况发生,所以我断定,你的猜测不错的。”

说着,秦述眼底生出几分薄光来,“今日早间我们陪你去义庄验尸,成王为何忽然出现你可知晓?”

秦莞看着秦述,还没等秦莞回答,秦述就直接道,“因成王不想让这案子得破,所以这证物两次丢失,足以说明问题所在了,别的案子证物从未丢过,这个案子却连番丢了两次……你不提醒我们还没想到成王已经做到了这一步……”

这便算是将太子和成王的斗争摆明在了秦莞的面前,秦莞眉眼微垂,不知秦述是何意,便见秦述又看了秦莞一瞬语声微温道,“我这么说你不要被吓到,这些事其实不必你管,只是我见你心性非比寻常,所以干脆都直言于你,免得你心中疑惑不解。”

秦莞点点头,“是,侄女知道了。”

秦述便点了点头,又笑道,“郑兄那边不知何时才能查出来个所以然,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这件案子虽然需要挂心,可明日就要过年了,这是你入京的第一个年,可得过好才是——”

“是,那侄女先告退了。”

秦述面色温和至极,“好,还是让你三哥送你回去。”

秦琰应了一声,送着秦莞出了房门,茯苓撑着伞,三人便又往松风院的方向去。

秦莞走出一段忽的问道,“三哥,此案若是不得破,东宫会如何?成王又会如何?”

秦琰没想到秦莞主动问起,便直言道,“要说会如何也不尽然,圣上若大怒,多半也是小惩大诫的罚太子一罚罢了,只不过都是圣上派的差事,太子这边没做好,就会让圣上失望,圣上对太子失望,自然有其他人争着往圣上跟前凑。”

这么说着,秦琰语声一低道,“这些事我们本不该议论的。”

秦莞点点头,语气微凉了两分,“我知道的,只是这件案子被耽误至今,凶手逍遥法外至今,三位死者冤魂亦无法安息……”

秦琰似乎有些明白了秦莞的意思,犹豫一瞬道,“九妹妹,上面的事就是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自然会影响到底下的人,你往后会见的更多。”

秦莞呼出一口气,“三哥放心,我明白。”

秦琰便轻叹道,“你心智非凡,应该想的通才是,便是寻常府中也会有大丫头小丫头之间的争斗,更何况是宫中,地位越高,牵连越大,底下人,便是如父亲,都无能为力,如今朝局动荡人心难测,唯求一个自保而已。”

秦琰说的这些秦莞何曾不知,她也是在叹底下人的无能为力罢了。

“父亲看重你,所以不瞒着你,可你若不想想这些事也无妨的。”

秦琰走在秦莞身侧,只害怕她一个小姑娘忽然发现自己也卷入了朝斗事件之中不自在,便安慰了几句,秦莞到底并非心性软弱之人,很快便将那叹息抛了开去,眼看着走到了松风院门口,秦莞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道,“三哥,如今朝中只有成王和太子两派?”

秦琰脚下一顿,迎着天上还在落的细雪道,“不尽然,还有别的皇子的,而当今圣上正值盛年,其实以后如何还未可知,只不过眼下的东宫之主是最有把握的罢了。”

当今圣上正值盛年,虽然册立了太子,不过也是为了稳定朝局罢了,然而太子又如何,在没坐上那个位子之前,别人有无数的机会将他拉下去。

秦莞唇角紧抿,半晌,忽然低声问了一句,“那晋王呢?”

这话一出,秦琰放松的神色立刻变了,他眉头一皱,语速极低沉的道,“九妹妹问这个做什么?”

秦莞便不动声色的道,“今日去验尸,成王来的时候我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晚上大伯父一说,我方才知道京城乃水深之地,别的皇子我不了解,却知道晋王的名号,所以一下子想了起来,问一问罢了,若下次遇上和晋王有关之事,我便知如何做为。”

秦琰听着这话方才松了口气,“九妹妹想的是对的,只是,这‘晋王’二字如今在宫中已经成了禁忌,在外面也是,所以你只管放心,没有人会再拿晋王的事来惹是生非,即便有人胆大包天,你也不必理会便是,还有,从今往后不要对旁人提起晋王。”

秦莞面上皆是迷茫不解,“为何呢?”

秦琰上前一步,“晋王的案子已经盖棺定论了,所有人都在避讳此事,且这件事内情如何我也不知,父亲也不知,所以你不要多问了,以后,若是有和成王和太子,以及其他皇子有关之事你倒是可以来问我,往后在京城行走,的确知道多一些为好。”

说着,又略带两分沉重的道,“九妹妹,晋王的事,当真不要问任何人。”

秦琰一而再的交代,秦莞已看出来事情的确不简单,她自然不能当着秦琰的面说不,当下便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

秦琰便晚了唇,“好了,不要多想了,进去歇着吧。”

秦莞又点点头,转身入了松风院。

入了院门,从院门过中庭入正房不过二十步的距离,可秦莞却忽然间走的极慢极慢。

她眉头紧拧着,眸色格外的沉重起来。

她看得出来,郑白石和秦述等人对父亲的事十分避讳,而秦琰刚才的态度,晋王的案子更是碰也碰不得,而秦莞深深的知道,父亲的案子一定是和晋王的案子绑在一起的,李牧云揭发父亲的名目是父亲包庇晋王欲要为晋王脱罪,那晋王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