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人,父亲,我这里倒是有个破局的办法——”
秦琰一开口,立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郑白石急急道,“世子有何办法?”
郑白石和秦述年纪相当,生的眉目阔朗温文儒雅,端是一副文臣之相,他今日过侯府着一身苍青便服,便越显端方持重,此刻一问,语气却有几分焦灼,显然是被这案子为难的不轻,而一旁的李牧云虽然没出声,却也双眸动也不动的看着秦琰。
比起儒雅的郑白石,李牧云神色间稍显生人勿近的漠然,他比郑白石和秦述年轻几岁,虽则如此,身上却又有几分沉重的老成,他身量清瘦如修竹,一双细眯的小眼之内闪着两分明光,可他端正坐着,背脊挺直,莫名有些刻板的书生气。
郑白石和李牧云看着秦琰,秦述就更不必说,然而他眼底尽是疑问,他对这个儿子了解甚多,秦琰身边有什么人他也知道,秦琰有法子他怎不知道?
三位长辈都看着自己,秦琰神色一肃道,“府尹大人,案中几位死者的遗体尚在?”
郑白石点头,“自然是在的,案子未破,遗体还未让其家人领回去。”
秦琰唇角微抿,“那案发之后,验尸仵作为何人呢?”
郑白石闻言更为讶异了,“仵作……是府尹衙门的方老伯,他是临安城的老仵作了,怎么,世子怀疑仵作验尸出了纰漏?”
秦琰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只是……我知道一个人,极喜爱刑狱之文,亦喜好推演,就像刚才您说的,抽丝剥茧细致入微,总是能看到大家注意不到的地方,且她亦在别的地方帮人探查过几桩命案,只是此人暂无官职在身,不知道能不能插手此事。”
“哦?此人是谁?若真如世子说的这般,无官无职又有何难?临安府尹之内正缺两位小吏,若是世子作保,让他直入临安府尹便可,先从小吏做起,若真是得用之人,我定然不会亏待于他。”郑白石极是大方。
一旁的李牧云闻言却道,“不过世子,郑府尹和府衙捕头都没法子,你的那位朋友难不成比府衙的捕头还要厉害?”
府尹管州府内吏治,而寻常的命案,多数由府衙捕头亲自探查,秦琰所说之人无官无职,即便帮人查过案子,可到底不及府衙之人身经百战,当真能得用?
这么一问,秦琰心中也犹豫了一瞬,见他神色,郑白石便明白秦琰也并不十分肯定,然而眼下情况紧急,郑白石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道,“世子那位朋友是谁?”
又一问,秦琰面上的表情更迟疑,“大人,实不相瞒,我说的那人并非善于探查案子,只是……她医术极好,曾帮人验尸过,她因修习医术,验尸之法比普通的仵作要老道精准的多,再加上她极其聪明,便总能发现极其关键之处。”
秦琰话说到一半之时秦述的表情便变了几分,然而他并未阻止秦琰说下去。
这边厢,秦琰顿了顿继续道,“我也是看府尹大人和李大人没法子了这才举荐了一二,她到底能不能帮上忙我也不知道。”
郑白石和李牧云对视一眼,郑白石叹气道,“你既然这么说了,便是对他的功夫有几分了然,你刚才说他验尸极其厉害,莫非是想让他帮着验尸?”
秦琰点头,“正是如此,若是能让她验尸,或许她会发现此前遗漏掉的问题。”
郑白石略一迟疑,看着李牧云道,“其实方老伯在验尸一道很是老练了……”
李牧云也点头,“毕竟做了这么多年。”
顿了顿,李牧云看着秦琰,“不过,试试总是无碍的。”
郑白石唇角微弯,“世子的那位朋友在何处?现在可联系的到?”
秦琰眼珠儿一转,“我那位朋友现在……现在就在京城之中,不过他并非府衙刑狱上的人,而这案子牵涉重大,我不确定他愿不愿意帮忙……”
“这一点世子放心,我们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罢了,便是不成,也绝不会怪罪与他。”
郑白石言语温和,而秦琰亦十分相信这位府尹大人,便道,“那……且容我派人去问一问他,若是他愿意,我再派人去府上知会府尹大人。”说着秦琰又道,“不过……不过有一点要请府尹大人海涵,我这位朋友身份特殊,若是她应下了,验尸之时需得掩人耳目。”
郑白石顿时笑了,“我知道我知道,他并非官府之人,我也不会大张旗鼓安排。”
秦琰松了口气,“好,那我稍后就派人去寻,明日一早给您信儿。”
郑白石点点头,此时天色已晚,他虽然着急,却也不会强求今夜就找到人来验尸,何况……秦琰对此事热心他才不好拒绝,若是其他人贸然跟他说要让别人来帮着验尸,他只怕不会答应,府衙的捕头仵作等都是经验丰富的,这一点便远超了常人,而秦琰说他的朋友会医术,医术和仵作之术到底是不同。
郑白石越想越没了期待,虽然没多少期待,心中却被秦琰启发出了一点头绪,会不会是这案子验尸之时遗漏了什么?这么想着,郑白石便生了告辞之心,“天色晚了,我们也不多留了,眼下近了年关,也就这件事让人劳心,太子殿下在南边的安排侯爷已知晓,那边的事我们就顾不上了。”
秦述忙道,“这一点你们放心,眼下这件事办好了便可。”
郑白石便起身拱手,“我还要回衙门一趟,就先告辞了,李大人呢?”
李牧云也起身,“我亦不留了,改日再来府上叨扰。”
秦述便又与二人寒暄了两句,而后亲自将二人送到了侯府侧门,待二人离开,秦述带着秦琰又回了书房,一进门,秦述便道,“你刚才说得人是谁?”
“父亲,正是九妹妹——”
秦述落座,眉头已皱在了一起,“真是胡闹!你九妹妹如今进了京城,你说她会医术救救人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让她去衙门验尸?”
秦琰苦笑,“孩儿也是看这件案子没了办法,这才一时没忍住。”
说着又道,“父亲,九妹妹于此道真的不凡,孩儿亲眼见她验尸过。”
“那又如何?”秦琰叹气,“你说的是在袁州还是在豫州?”
“袁州她没有动手,却是条理分明知道该看哪里,豫州却是她亲自动的手。”
秦琰没好气道,“那个时候是因为没有老道的仵作了才让她动手,可现在,郑府尹已经说了府衙的仵作是老仵作,她只是会医术而已,能和那些老仵作比?”
“不仅是医术,父亲,九妹妹还对刑狱上的探案判案之法很感兴趣!”
“那她能比府衙的捕头还厉害?”
秦琰唇角一动,却是说不出话来,秦述说的的确是这个道理,可不知怎么的,秦琰一边怜惜秦莞不愿让她沾手这些事,另外一边,却又莫名觉得秦莞自有她的厉害之处,而如今情势这样紧急,他下意识便觉秦莞能解这个困局,这才将秦莞推了出来。
秦述见秦琰模样便摇了摇头,“你呀,还是太冲动了,你开始说的时候我还没想起来,等你说完了我才隐隐猜到,阻止也来不及了。”
秦琰苦笑,“那父亲,还让不让九妹妹去了?”
秦述略一沉吟,“你话都说出来了,咱们也只能抱着让你九妹妹试一试的态度了,不过,照你说的,先问问她的意思,她若不愿也就算了。”
“九妹妹定然会愿意的——”
秦琰答的斩钉截铁,秦述狐疑看了秦琰一瞬,“你就这般肯定?”
秦琰点头,心中竟然莫名有几分兴奋,虽说他没有秦琰看着秦莞是如何帮着燕迟和汪怀宇等人探案的,可是他听晴娘的意思,的确是秦莞看出了清晖园案子的关键,再加上在袁州云雾山之时,秦莞不仅知道验尸验什么,还推出了凶手行凶的路线,且最后,是秦莞带着人回百草园救了秦湘,一切的一切,都让秦琰对秦莞信服不已,这些是他亲眼所见的,而秦霜说过,秦莞在锦州的时候就已经帮着燕迟探案了。
秦述看着秦琰的神色,双眸微微眯起。
秦琰是他教出来的,秦琰年纪虽小,识人之能却不弱,秦琰既然信秦莞,那秦莞就一定有过人之处,锦州和秦莞归来一路上的事秦述都知道,可等秦述看到了秦莞,却还是不自觉将她当成了小姑娘当成了自己的小侄女,再加上那些事秦述不曾亲临,他对秦莞之能还是将信将疑的,这么想着,秦述忽然也起了几分好奇,秦莞真有那般厉害?
寻常小姑娘,莫说验尸了,便是见到死人也会害怕,而此番,秦莞不仅要验尸,还是要帮临安府衙验尸,其恐惧和压力可想而知——
秦述沉吟几瞬,“你将你九妹妹叫来,正好,我还有一件事要知会她。”
秦琰点头,忙转身出了外书房的门。
……
……
胡氏从外书房回来的时候秦莞等人已用的差不多了,胡氏不知郑白石几人来是为何,心中挂着事也只简单用了几口便罢,用完了晚膳,照例叫人上了茶点,胡氏知道外书房那边定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说完的,便准备和秦朝羽并着几个小侄女喝喝茶说说话,然而还没说到几句,秦琰忽然来了——
“琰儿?你父亲呢?两位大人呢?”
秦琰唇角微弯,“两位大人走了,父亲还在书房呢。”
说着看了一眼秦莞,“父亲让九妹妹去一趟外书房。”
胡氏几人顿时看向秦莞,秦莞自己也有几分意外的站了起来。
秦琰一笑,“没什么的,父亲说有一件事要知会你。”
秦莞点点头,“好,那我现在过去。”
秦琰“嗯”了一声,“跟我来吧。”又看着胡氏,“母亲,我带九妹妹过去。”
胡氏迎上来两步,“好,去吧去吧——”
秦琰带着秦莞而走,茯苓忙也跟着秦莞一起离开,几个人走出正堂,秦朝羽几人的眉头还未舒展,秦湘道,“大伯父叫九妹妹做什么?”
秦朝羽眉头拧的紧紧的,“母亲,和父亲一起来的贵客是谁?”
胡氏一笑,“是郑府尹,你父亲叫莞丫头多半是要把二房的地契给她。”
“二房的地契?二叔母和二叔的地契吗?”
秦霜好奇的问了一句,胡氏颔首,“是呀,当年你二叔和二叔母去的突然,二房的一些房契和地契都交由你大伯代为掌管的。”
秦霜“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秦朝羽亦眉目一松,秦莞别的不说,没了父母这点的确叫她同情,见只是交代地契等事,秦朝羽重新落座喝起了茶来。
这边厢,秦莞一颗心跳的有些快的跟在秦琰的身后。
茯苓从未说过二房的地契之事,秦述此番找她是为了什么?
当年被送走的时候,九小姐的性子想必和早前一般,不问世事,胆小怯懦,茯苓跟着九小姐,虽有心却到底是个下人,而二房和大房已经分家,二房的家产如何安排的确是秦莞应该挂心的,只是她并未完全将自己当做九小姐,自然,也没生出追问财产之心。
“九妹妹,这两日都在做什么?”
秦琰见秦莞垂着眉眼不说话,便主动问了一句。
秦莞抬眸道,“闲来无事,只看看书做做药丸之类的。”
秦琰欲言又止一瞬,想了想还是没先说,便道,“你不必紧张,没什么大事的。”
秦莞点点头,跟着秦琰直入了书房院门,夜色已深,冬寒深重,秦莞一进院子便看到屋子里一片灯火灿然,秦莞敛了心神,跟在秦琰之后进了屋门。
“父亲,九妹妹来了——”
秦琰转身一看,秦莞便福了福身,“拜见大伯。”
秦述面带和煦笑意,“外面冷不冷啊,怎么也不穿个斗篷?”
秦莞弯唇,“就在府中行走,不冷的。”
秦述指了指一边的凳子,“坐下说话。”
秦琰和秦莞一起落座,秦述便温和的道,“这件事本来应该你一回来就和你说的,可我想着你刚回来还不适应,便打算等你歇一歇再告诉你,眼下你回来几日了,想来也舒缓过来了,我便将一些东西给你。”
说着,秦琰从书案屉子里拿出了一个紫檀木盒子,他拍了拍盒盖子,道,“这里面装的是二弟过世之时留下的二房的家产,当年他们去的急,而你年纪又小,因害怕底下的刁奴欺主,所以这些东西都是我代为保管,当初这事是族里的其他长辈公证过的,所以你可放心,眼下你回来了,这些东西我便交给你自己保管。”
说着,秦琰将盒子一推,“这些产业还是当年二弟府上的几个管事在管着,如今这几个管事都在二弟的庄子上,当年二弟名下是有几间铺子的,不过二弟去之后,那几间铺子没了个知根知底的主子看着,一日不如一日,后来我做主盘了出去换了田地,这几年底下的租子一年比一年多,皆是存在庆丰钱庄的,你拿着你父亲的印信去便可将存着的银子取出来,这里面便是地契房契等还有二弟的印信等,你先拿着,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想想什么时候想见这些管事了便告诉你三哥,让你三哥派人喊他们入府便是。”
秦莞听着自然点头,秦琰又道,“这些产业不必你亲自上手,底下的管事都是熟手,你只需让他们知道你是他们的主子便可,等将来你要出嫁,这些便是你的嫁妆。”
秦莞欲言又止,一听秦述的话她便知道这份产业价值不菲,而她并非九小姐,若就这般收下她心中颇有几分心虚,见她神色迟疑,秦述一笑,“你若担心管不好,随时可来问我,或者问你三哥也可,到时候我们自会帮你,你父亲是个清正的,这些产业并不算多,等你出嫁之时,你大伯母还要为你添妆才好,虽是如此,这也是你父亲的遗物,无论如何都该交由给你才是,快来拿着,这里面还有当年族中长辈公证的单子,上面将每一样产业都列在上头了,你检查检查里面的契书是否齐全——”
秦述和秦琰皆注视着秦莞,秦莞沉吟一瞬,硬着头皮起身走到了案前将那盒子接过,盒子沉沉的,秦述笑道,“打开检查一下——”
秦莞忙道,“这么多年多亏大伯代为掌管,自然不必查看的。”
秦述一笑,“你信大伯就好。”说着顿了顿,“大伯听你三哥说,你会验尸?”
秦莞正想着这盒子怎么处置才好,冷不防的被“验尸”二字惊了一跳。
秦莞看了秦琰一眼,点头,“是。”
秦述笑意微深,“你怎么会的验尸呢?”
秦莞背脊一挺,“最开始只是会医术罢了,后来偶然看到一篇关乎验尸之文,意外发现竟然和医道有相通之处,官府查验之时也有自然病死而后被认为是被谋害而死的,这时候仵作需得验尸判断是否为人所害,这其中多需病理之论,而有时候,分明是为人所害,又被假装成自然病死的,这其中的验证之法需要诸多医理,因此让我对验尸生了几分兴趣,这才加以研究,我看了些书,发现倒也不难。”
“倒也不难”四字让秦述微微眯眸,验尸当然不简单,不过对一个有天分的人而言,倒也真是不难,秦述听的兴致勃勃,“你这么说,还真是这样,不过你不害怕吗?”
秦莞抿了抿唇,“开始还是有些怕的,不过后来发现死人动也不能动,又不能伤人,便也不怕了,至于神神鬼鬼之说,只需验尸之时点上祛晦香便好。”
秦述眼底明光越来越盛,他总算信了几分秦琰的话,哪有一个姑娘家能这般平静的说验尸死人之话呢?秦琰又道,“不怕血腥和那些污秽之物?”
秦莞默了默,“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秦述微愣,随后朗声笑起来,“好,好一个菩提本无树,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你看着就沉静的紧,没想到这份心性也很是超然,心之畏怖皆是幻象,若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倒的确不害怕了,莞儿,你真是让伯父刮目。”
秦莞敛眉,“只是在锦州时听老夫人念过许多佛经罢了……”
这么一说,秦述更不觉有异,只心中轻叹,“你三哥说你医术不同寻常我还觉诧异,你父亲和母亲虽然也中意此道,可他二人却并未在此道之上建树非常,如今看来,你倒是凭着他们早年的教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足足可见你的天分不凡。”
不仅在医道之上天分不凡,凭着锦州老夫人念了几句佛经便有所顿悟,此等心性也不是凡俗之人能有的,秦述除了第一日见到秦莞被其姿容惊到,此后却无时间和三位侄女多说几句,今日这短短几言,却让他对这个侄女再度刮目。
如此一来,要说出接下来的话便不难了。
“莞儿,你既然不害怕验尸,那大伯这里便有一个忙要让你帮。”秦述直言道,“最近京城的案子你想来有所耳闻,这案子临安府尹查了一个多月也未查出关键线索,今夜听你三哥说了你的事,我便想让你试一试,不知你可愿意?”
秦莞心底一动,原来这才是今日喊她过来的缘故。
几乎没有犹豫的,秦莞点了点头,“自然愿意。”
秦述便又是一讶,“你可想好了?这案子干系重大。”
说着忙又解释一句,“你去了便得尽力,能帮忙自然好,若是不能也无碍。”
秦莞点头,“伯父放心,侄女既然答应,定然不会轻慢的。”
秦述欣然拍了拍桌案,“好,不愧是我秦氏之女,巾帼不让须眉,此事还要安排一番,你放心,此番不会大张旗鼓,你等消息便是,多半会在明日安排你过去。”说着又道,“我和你三哥会陪你去,你不要害怕。”
秦莞本就不害怕,秦述这么一说还是道,“好,大伯放心。”
秦述便又道,“可要什么准备之物?”
秦莞想了一瞬,“准备府衙之中仵作常用之物便可。”
秦述点点头,“好,那你今夜先回去歇着便可。”
秦莞福了福身,转身出门,秦琰起身将秦莞送至院门口,轻声道,“等我消息。”
秦莞“嗯”了一声,方才离开。
秦琰见秦莞走的不见了才快步回了屋子,一进门便兴高采烈道,“父亲,如何?孩儿没有说错吧,九妹妹是不同的。”
秦述面上的笑意还未散,很显然,他眼下的心情极好,“光这样还是不够的,这份心性很是不错,不过能不能成事,可不止靠这个。”
秦琰下颌微扬,“父亲放心,不会让您失望的。”
秦述笑着颔首,“快派人去衙门走一趟吧,尽快得了消息,明日早点准备。”
秦琰用力点点头,自转身出门吩咐程护去了。
这边厢,秦莞抱着紫檀木盒子直接回了松风院。
茯苓看着秦莞手中的紫檀木盒子道,“小姐,这是老宅的地契?”
秦莞点点头,“还有父亲生前的产业都在这里。”
茯苓一听这话,顿时眼眶微红,“小姐,大老爷把这些东西给你就好了,老爷在天之灵定然也心安了,小姐,这些东西在,以后咱们就不愁了。”
秦莞失笑,心中却在想这些东西如何安排,这么想着,秦莞将盒子打了开来,如同秦述所言,里面的确有一张列满了秦逸名下产业的单子,上面有秦氏族中长辈的印信和秦述的印信,秦莞打眼一扫,看向底下放着的一层厚厚的地契。
这般一看,秦莞方才知道秦述适才说的产业不多皆是虚言。
从前的沈家,沈毅出身寒门,后来虽然位高权重,却也不过是小富之家,手握这么多的产业却是秦莞第一次,她越看越觉得有些无奈,秦氏二房没了人,而她却无端得了九小姐的这么多家产,真如秦述所言的做自己的嫁妆?
秦莞摇了摇头,只见盒子里装着不少地契,虽然没有铺子,可房契却也不少,秦莞一张一张看过,忽然,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张地契之上。
茯苓见秦莞出神,一看念道,“常乐坊铜钱巷……小姐喜欢这处宅子?”
秦莞眉头微皱,“倒也不是,只不过父亲其他宅子在南边,不知道这处西边的宅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