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第四种杀人方法,第四人死

常氏便停了话不再说,“幸好晴娘帮忙,我嫁进来的时候佳韵才三岁,算起来,他们姐弟都是晴娘帮着带大的。”

秦莞想到了那一日晴娘给庞嘉言做的人偶,下意识问道,“晴娘会唱戏吗?”

常氏神色微讶的看了秦莞一眼,却道,“晴娘不会唱,喜欢看,双清班每一次来,她都要跟着我们一起看的。”

秦莞“哦”了一声,不知怎么松了口气,看着常氏仍然透着悲色的眸子,秦莞便迟疑的道,“庞小姐的病到底是怎么……”

庞嘉韵疯了,这一点从燕迟所言已经得了佐证,她本就有些奇怪,眼下常氏既然表达了想让她给庞嘉韵看看的意思,她自然想多问一句。

常氏听到这话却垂了眸,这一次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浮起又沉了下去,就在秦莞有些抱歉问到了不该问的且以为常氏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却忽然抬眸道,“有机会九姑娘会知道的。”

说着常氏又看一眼秦莞的袖子,“九姑娘快回去把衣裳换了吧,九姑娘这样的人物,委实不该和这样血腥之事打交道。”

秦莞看了看自己衣袖,“行医之人,少不得要见这些,无碍的。”

说着又一福身,“那我先回去了。”

常氏拉着庞嘉言转身让路,秦莞深深看了常氏一眼带着茯苓往自己客院走去。

常氏和庞嘉言站在原地看着秦莞走远,半晌,庞嘉言才小声的道,“母亲,会好吗?”

常氏点点头“嗯”一声,“会,当然会。”

……

……

“小姐,庞夫人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没有保住自己的女儿?”

茯苓问出的话正是秦莞在想的问题,然而眉头皱了半晌,秦莞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庞嘉韵的疯一定有问题,一定有缘故……”

茯苓摸了摸自己手臂,“这府里真是怪事多,可惜现在咱们是走不了了。”

秦莞神色凝重,“已经死了三个人,相信也快结束了。”

秦莞这么说着茯苓又是背脊一凉,当下拉着秦莞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了院子,秦莞自然第一时间梳洗更衣,然而一边做这些,她脑海之中却一直是挥之不去的常氏的影子,常氏微红的眼眶,哀伤绝望的眼神,总让她觉得这庞府之中藏着的不止一个秘密,除了常氏自己时常被庞辅良殴打之外,一定还有别的秘密。

换完了衣服,秦莞一时留在了院中并未出去,按照燕迟说的意思,等外面查探的有了结果就会来找她,秦莞就这般等着,可一直等到了下午时分都没等来燕迟,不用想,定然是查探又遇到了难处。

查案并非一朝一夕之事,秦莞也不着急,直到了天色将黑用过晚饭,秦莞才有些坐立难安了,这一整日不可能什么都没查出来,而不管查出了什么,她还是想早些知道的。

秦莞坐在窗边,正觉有些心身不宁,忽然,茯苓指着窗外道,“小姐,看那是什么……”

秦莞回神,顺着茯苓所指看过去,却见整个清晖园西北方向竟然不知何时亮起了一道火光,随着那火光升起的还有浓浓的黑烟——

秦莞身子一直,墨瞳狠颤!

火!第四种死法!

秦莞一瞬间便站了起来,“走,去看看!”

秦莞一颗心揪紧,出门的步伐之快连斗篷都忘了披,茯苓见状去抓了斗篷拿着,和白樱一起跟在了秦莞之后跑出去,秦莞这边的动静惊动了秦霜,秦霜一出门,也一眼看到了那火光,便也没犹豫的跟着秦莞一起往外走。

“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

秦霜有些怕火,说话的语声都有些发颤,秦府最后的那场大火带走了蒋氏和秦琛的性命,她现在想起来也仍然心有余悸。

秦莞没回答秦霜的问题,她只觉一阵心惊肉跳!

燕迟说的是对的,庞府的案子一定和当年的黄金大劫案有关,前面已经有了三个巧合,这四个巧合更加佐证了燕迟的说法,那么放火的是谁呢?

只要抓到放火的人就能抓到凶手!

秦莞一颗心鼓跳如雷,汪怀宇和燕迟都在府中,且燕迟交代过汪怀宇,汪怀宇一定会有所防备的,在这等防备之下凶手放火无异于自投罗网!

秦莞刚走出院门不久,后面秦琰也跟了上来,而府中下人们显然都被这场火势惊着了,皆是在朝着西北方向走去,很快,秦莞看到了一座三层的小楼,那小楼在整个清晖园的西北方向,位置稍微有些偏僻,却离她们住的客院较近,而如她所想的那样,汪怀宇的确有了戒备,因为等她跑到了小楼不远处的时候便看到了小楼之外围着许多人。

燕迟,燕离,汪怀宇,并着府衙的衙差和清晖园的下人,全都在这里。

府衙的衙差和下人们已经开始被吩咐着救火,燕迟和汪怀宇则神色凝重的盯着小楼之内,秦莞径直跑到了燕迟的身边,“怎么回事?放火之人可还在?”

燕迟见秦莞跑过来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尽量让她站的远一些,又点头,“在里面——”

秦莞墨瞳一缩,忙朝火场之中看去,只见火势是从下往上蔓延的,眼下一楼的火势汹汹,火舌正蹿上二楼的窗户,秦莞听到燕迟话运极了目力去看,却在浓烟之中看到了一道娇小的身影。

秦莞眉头一皱,“那是——”

汪怀宇语声复杂道,“是庞家大小姐,半个时辰之前有人说庞家大小姐跑出来了,当时我便让衙差们留意着帮忙找一找,没多时,这里就起火了,我们也刚到。”说着他也懊恼的一叹,“怎么会是她,她疯了,年纪又小,怎么可能……”

秦莞也双眸微睁,她怎么也没想到放火的竟是庞嘉韵?!

按照他们的推断,凶手若是和当年的案子有关,一定会出现第四种杀人方法,也就是放火,可眼下放火真的出现了,火却是庞嘉韵放的……庞嘉韵是杀人凶手?!

秦莞的眉头越皱越紧,如果庞嘉韵是杀人凶手,那被杀的人呢?

“庞老爷呢?”秦莞当即一问。

话音刚落,一群人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秦莞以为是谁,一转头,却见是庞友德跟着庞辅良走了过来,秦莞心中疑窦顿时更深了一层,凭燕迟和她的推测,当年之事应该和清筠、刘仁励以及庞辅良有关,可现在,火放起来了,庞辅良却在外面?

难道庞嘉韵放火只是个意外?!

这想法刚落定,一声骇人的尖叫猝不及防在众人头顶响了起来。

秦莞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去,这一看,却见一道影子从这座小楼三楼落了下来,所有看到这道影子的人都下意识的往后一退,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不知是什么重物重重的砸在了众人面前的台阶之上。

变故来的太快,便是燕迟也没反应过来。

而刺目的火光之下,秦莞将庞宜文满是鲜血的脸看的分明。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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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引过来的?”燕离眉头微皱。

秦莞点点头,绕过燕离朝那油灯掉落之地看去,灯盏落地,灯油尽数撒了出来,灯罩却是没坏,秦莞正想走的更近些,冷不防的脚底下踩到了一块凸出的石头尖儿,她脚下一滑,身子顿时一歪,正要一个踉跄,一只手却扶在了她腰上。

秦莞站好,回头一看,燕迟竟然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甬道之内昏光一片,燕迟这动作竟也没有旁人发现,而燕离站在一旁,还想往更前面走去,秦莞站好,燕迟收了手,正在这时甬道外面传来了汪怀宇的声音。

“找到了什么了?这边还没开始搜……”

“嚓”的一声,汪怀宇举着一只火折子走了进来,见秦莞和燕迟燕离站在里面,汪怀宇神色当即恭敬起来,燕迟扬了扬下颌,“刘运同的包袱上有灯油的味道,后来我们寻过来,果然在此处发现了这盏灯,稍后问一问府中下人这盏灯是否刘运同屋子里的,你那边呢?可有找到什么了……”

汪怀宇摇头,“找了,什么都没找着,包袱扔在院墙外面靠角落的位置,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痕迹,另外昨晚上庞老爷歇在徽园东厢的,据院里的小厮说他一晚上睡的不错,还是天亮时分府中出事才将他惊醒。”

燕离挑眉,“东厢是什么意思……”

汪怀宇轻咳一声,“庞老爷和庞夫人并未歇在一处。”

秦莞皱眉,“刘运同的屋子里没有打斗痕迹,院子也一切正常,说明刘运同是自己走出来的,且多半刘运同手上还拿着灯,如果他要离开清晖园,怎么会将灯拿着?”

汪怀宇眯眸,“所以刘运同拿着灯走过来是有缘故的?”

秦莞颔首,“若灯盏的确是刘运同那里的,便足以证明了。”

燕离眯眸,“如果刘运同是自己出来的,那是因为什么呢?大晚上的,哪怕是发现有个人或者有个什么的,也不可能就一路跟这么远出来。”

燕离看看燕迟又看看秦莞,终于提出了一个暂时无人能解答的问题。

刘运同身为朝廷命官多年,凡事自然都有思量,夜深人静,的确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动静就能让他一路走到了荷塘来,而那个人将刘仁励引过来,只怕为的便是让他溺死在荷塘之中,秦莞皱眉,“府中只有这里一处荷塘?可还有内湖什么的?”

汪怀宇摇头,“没有内湖,只有两处荷塘和几处溪流水榭,这一处荷塘是最深的,其他都只是小景致而已。”

秦莞心底便有了数,“或许凶手早做了打算要让刘运同这般死法。”

汪怀宇沉思一瞬,“凶手定然是清晖园中人无疑了。”说着,汪怀宇忽然道,“会不会是凶手是刘运同认识之人?或者……或者凶手做了什么,让刘运同不得不出来?”

凶手是刘运同认识之人?

一旁燕迟略一沉吟,“不无这个可能,不过刘运同在府中多日了,若是认得,早前就应该认得,没道理现在才认出来……”

汪怀宇和秦莞都知道燕迟说的成年旧案,眼下这般分析下来,便越发觉得和当年的案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汪怀宇愁眉苦脸道,“若是府中人,只怕有些难找,昨天案发在后半夜,府中人都睡熟了,若本就是府中人,自然知道如何避人耳目。”

汪怀宇所言不假,说着他眉头一皱道,“不知尸体之上还有无线索?”

适才秦莞只先确定了死因,并未如何详细的验尸,更为剖验,听这么说,秦莞便道,“好,那我再回去看看,若有必要,便剖验。”

汪怀宇满是感激,府衙的仵作还未回来,如果没有秦莞,这些案子便难寻头绪。

秦莞说完也不多逗留,燕迟便道,“我同你去。”

汪怀宇微讶的看了燕迟一眼,他虽然识得燕迟日短,却也似乎看出了燕迟对秦莞的照顾,他本也想跟着同去的,可这会儿心中不知怎么一迟疑,便将那即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那好,那就劳烦殿下了,我叫人查探查探此处。”

燕迟点点头,刚陪着秦莞走出假山的甬道,适才离开的白枫却到了跟前。

“主子,九姑娘……”

白枫先行了一礼,这才道,“适才小人去问了府中的下人,他们说这几日自从府中生出了清筠的案子之后,刘运同的屋子多半是一盏明灯燃到后半夜的,另外负责那处客院的侍从说,刘运同屋子里的蜡烛的确会每日换新,说他屋子里除了蜡烛之外还有一盏油灯。”

秦莞和燕迟对视一眼,燕迟点点头没说什么。

见秦莞又要去验尸,秦霜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见秦琰也没再动,秦霜便凑到了秦琰身边去,“三哥,她怪厉害的……”

秦霜语气复杂,感叹之中又有两分浅淡的酸意,“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跟男人一般的推案?且她三番五次的验尸,也不怕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秦琰站在原地没动,看着秦莞和燕迟并肩朝着不远处停放刘仁励尸体的空屋而去。

秦琰双眸微眯,“世子殿下倒是待她好。”

秦霜眨了眨眼,“那可不是呢,毕竟是太长公主认下的孙女,何况在锦州的时候她还帮过世子殿下查案子……”

秦琰看着秦莞和燕迟越走越远,双眸微微狭了起来。

这边厢,秦莞道,“我还记得当初清筠死的时候刘运同的反应极大,甚至还有些异样的悲怆,这几日他夜不能寐,想来和清筠的死有关。”

“我已让人仔细去查她们几个的底细了,看看到底和当年黄金大劫案有无关系。”

秦莞嗯了一声,一抬眸停放刘仁励尸体的空屋已经到了,门口的衙差看到燕迟过来立刻行礼,燕迟点点头推门而入,屋子里,刘仁励的尸体上盖着他的衣裳。

秦莞挽了挽袖子,上前先将刘仁励的袍子拿了起来,她繁复看了两次,终于在袍子的下摆边角处看到了一星颜色格外深一些的污渍。

刘仁励的袍子是湖蓝之色,沁了水便变成了墨蓝之色,且泡了水,袍子上便是沾了味儿也闻不到了,秦莞发觉的这一星污渍疑似灯油。

“没有味道了,这里有些像灯油留下的痕迹。”

这么说着,秦莞又在刘仁励的袍子上发现了几道痕迹,那几道痕迹分别分布在刘仁励衣袍的前胸和背后,虽然眼下痕迹被破坏,可依然看得出来原来是一圈一圈的。

秦莞眉头微皱,仔细的摸了摸刘仁励衣袍上的印痕……

“怎么了?”燕迟在打量刘仁励肩胛处的旧伤痕,一转眸却看到秦莞一脸沉色。

秦莞回过神来,忽然问道,“殿下可见过一种水底逃生的戏法?”

燕迟挑眉,摇头,“这个倒是没有。”

燕迟常年在战场之上,想来极少去热闹之地消遣,秦莞便道,“我倒是记得幼时见过一次,似乎是在某个集会之上,当时是北边的一个戏班子,他们除了能大变活人之外,还能玩死里逃生的戏法,用能拉动一辆马车的麻绳将一个人绑起来扔到一支大水缸里去,看看他能不能逃开打成死结的绳子的束缚跑出来,如果不能,就会被淹死。”

燕迟眸光一凝,“有何玄机?”

秦莞唇角微弯,燕迟的反应果然快。

燕迟看出了她的笑意从何而来,便道,“但凡此种戏法都有缘故。”

秦莞颔首,便道,“他们用的绳子不同,寻常的麻绳将人绑起来,那人如何能挣脱?可如果用一种见到水韧性便会减低的绳子,则大为不同。”

燕迟看着秦莞,秦莞便道,“他们变戏法的时候,先用绳子拉马车或者拉巨石,表明绳子真的很结实,甚至还会让底下的百姓自己来绑那人,绑完了还要检查那人身上是否有刀具,检查完了才放心,可百姓们并不知道,那绳子并非麻绳……”

“并非麻绳?”燕迟微讶。

秦莞点头,“是纸做的,说是纸却也不是写字的纸,他们只是将一种特制的粗糙黄纸和细麻搅在一起,除非底下百姓用刀割断绳子详细分辨,否则肉眼看起来并无异样,麻绳落在水里韧性不会变,且需要许久才能被腐坏,可纸却不然,纸张吸水膨松,绳子就不会那么结实,只要那个人会憋气力气大,挣脱这样的绳子就简单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