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当心些!”晴娘急声一唤,庞嘉言却是不管不顾的往假山顶上爬去,他小小的身子分外的敏捷,竟然不多时就站在了高高的假山顶上。
秦霜和秦莞在下面看的胆战心惊,晴娘便不好意思道,“小少爷小时候就喜欢爬高,也喜欢着在假山洞子里面钻来钻去,没法了,老爷将徽园的小红楼给了小少爷。”
徽园是庞辅良和常氏的主院,小红楼是徽园后面的一栋三层小楼,秦霜微讶道,“三少爷这么小小年纪就不和夫人一起睡了啊?”
这么一说,晴娘便疼惜的看向庞嘉言的方向,“小少爷虽然喜欢爬上爬下,有时候喜欢捉弄人,可在别的方面,却又比别的小孩子省心一些,三岁开始他便不和夫人睡了,寻常时候他也安静的很,就是这一闹起来,也有些愁人。”
小孩子手脚并不灵便,总是喜欢爬上爬下的确愁人。
秦霜便道,“三少爷倒是有些不同,长大了一定极聪明。”
晴娘笑着颔首,虽然只是个下人,可看得出晴娘待庞嘉言是真心疼爱。
府中生出了人命案子,秦霜晚上虽然怕的厉害,可一到了白日却有些坐不住,刚吃完了早饭,便说要出来走走,上一次庞宜文带着几人到了荷塘处,却是没再往前走,秦霜来了兴致,也不害怕,便拉着秦莞走了出来,因是白樱伤势好的差不多一路跟着,秦莞便随了她。
没想到到了荷塘之后,又看到庞嘉言在假山上钻来钻去。
“这园子看着大,可平日里也有些冷清了,几位秦姑娘一来,才算有了些人气,少爷这几日可是格外的喜爱玩耍——”
晴娘又说着,却叹了口气,“听夫人说几位秦姑娘本是今日要走的,却是那人命案子耽误了,只怕几位秦姑娘家中要担心了。”
秦莞温笑一下,“这倒没什么,只过年之前回京便好。”
说着秦莞忽的想起来,“怎么不见夫人?”
晴娘闻言眸色暗了暗,而后垂眸道,“夫人……有些不适,眼下还躺着的。”
秦莞蹙眉,“生病了?”
秦霜见状忙道,“夫人生病可以让她看,她医术极好!”
从前的秦霜哪里会夸秦莞,足见她变化极大了。
晴娘闻言眼神却有几分闪烁,“夫人的病不碍事的……是小病而已……”
晴娘这躲闪的眼神别说是秦莞,便是秦霜都看出了不对劲,她看了秦莞一瞬,低声道,“夫人到底怎么了——”
“你真的能治病?”
猛然间,三人近前的假山之下钻出了庞嘉言的影子。
前一刻他还在假山顶上,不过几瞬却是钻到了最底下来。
他显然是听到了秦霜的话,此刻定定的看着秦莞,秦莞点点头,秦霜便道,“你大哥还请了她去治病呢……”
说起庞宜文庞嘉言轻哼了一声,他迈着小短腿走到了秦莞跟前来,“你能帮我娘看看嘛?”
秦莞看着庞嘉言精雕玉琢的小脸自然是无法拒绝的。
“好。”说着又看向晴娘,“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晴娘的表情略有几分遮掩之意,秦莞只怀疑常氏的病是什么不好叫人知道的病,庞嘉言小小年纪不知道才开了口。
晴娘却看着庞嘉言,“少爷……”
庞嘉言便转身看向晴娘,“我娘要痛死了。”
他这么一说,晴娘便面生心疼,却低低的道,“那可不能让老爷知道。”
庞嘉言小大人一样的点了点头,“你去看看父亲在哪里,我们在这里等着。”
晴娘看看庞嘉言,再看了看秦莞,点头走了。
如此一来,秦莞和秦霜都明白过来,常氏身上的病定然不简单,不仅常氏不方便见人,庞辅良更是不想让外人知道……
秦霜有些迟疑,秦莞亦是一样,然而庞嘉言看着她,“你能让我娘不痛了吗?”
秦莞温和道,“夫人得的什么病?只要不是疑难杂症,我都有法子。”
庞嘉言没说常氏得什么病,只有些信任的看着秦莞,“你能的。”
秦莞和秦霜对视一眼,二人都是云里雾里。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晴娘的身影再度出现,“少爷,老爷和汪知府在那位夫人的院子里。”
庞嘉言眼底一亮,立刻道,“快,你们跟我们走。”
庞嘉言看着秦莞,片刻又一皱眉,“你们两个可以去,其他的丫鬟不可以。”
站在后面的茯苓和白樱一下子皱了眉,二人自然想到了在百草园的时候,都以为是神医大好人的孙皓月竟然害了那么多人,孙皓月尚且不能叫人相信,更何况是庞府之人?
“不行,我要跟着小姐的。”
“我也是。”
茯苓和白樱先后一语,庞嘉言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他看了看茯苓和白樱,“你们倒是忠心,那好吧,你们两个跟着,不过不能进屋子。”
说着庞嘉言便迈步朝北边去,也不知是太熟悉园子还是怎的,一路上竟然也没看见庞府的侍从,一路弯弯绕绕的到了徽园,只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等在门口的婆子。
见她等着,晴娘忙迎了上去,“安排好了?”
那婆子点点头,“其他人都被我支应出去了。”
晴娘“嗯”了一声,这才请秦莞和秦霜一起往里面走去。
徽园比秦莞想象之中大,然而她却没时间打量,只跟着晴娘和庞嘉言一路往里屋去,很快,一行人到了常氏的内室,常氏和庞辅良的寝处和任何富户的内室一样富丽堂皇,秦莞和秦霜进来的时候,常氏正躺在床上发怔。
听到动静,常氏下意识转过头来,待看到秦莞和秦霜之时,常氏面色当即一变。
“秦……秦姑娘……”
“母亲不要害怕,父亲不知道的。”
庞嘉言快步跑到常氏跟前来,秦莞和秦霜走近几步福了福身。
一走近,秦莞和秦霜齐齐一讶,常氏半靠在身后的软枕之上,身上穿着一件中衣还看不出来,可是脸上眼角的位置,却有一块青紫的淤痕,她本是眉眼秀丽之人,这青紫淤痕在她面上颇有几分触目惊心,大抵是看到了秦莞二人眼底的惊讶,常氏面露两分不自在,又看向晴娘,“这是怎么回事……”
庞嘉言却急急道,“九姑娘会治病,我让她来给母亲治病的。”
常氏看着庞嘉言殷切的样子眼眶微红,再看向秦莞二人之时便苦笑道,“让两位姑娘见笑了,这副模样,委实是不好见客的,真是失礼了。”
秦莞叹了口气,“夫人放心,秦莞只会尽医者之责,绝不多问一句。”顿了顿,秦莞又道,“三少爷一片孝心,不过夫人若实在是拒绝,秦莞和六姐出去便可。”
常氏更有些不好意思了,又低头看了庞嘉言一眼点了点头,“好,那就劳烦九姑娘。”
秦莞点头上前,仔细的看常氏面上的伤痕,片刻又道,“只有伤?夫人可还有别处不适?”
庞嘉言便道,“母亲身上也痛。”
常氏面上微红,似乎是有两分紧张,秦莞便道,“夫人不必全部给我看,只给我看一部分便可,我知道夫人的伤势,才好对症下药。”
常氏犹豫一瞬,撩起了自己的袖子。
常氏有一双十分细腻白嫩的手,十指纤长犹如削葱,手腕也是皓如霜雪,可她袖子往上一撩,秦莞却看到了一道一道触目惊心的鞭痕和大块的淤青。
秦莞抿紧了唇角才没露出更多的震惊来,只两瞬她点了点头,“只有这两种伤势?”
常氏眼角湿润,无声的点了点头。
秦莞略一沉吟道,“我知道了,我们出行随身带着许多我自用的药膏和药材,我去取来交给晴娘,夫人照着交代用便可。”
说完秦莞后退一步,“夫人保重。”
常氏眼眶红红的,点点头看向晴娘,晴娘会意,转而送秦莞和秦霜出门。
秦莞便罢了,秦霜却好像被吓呆了似的,脚步都有几分僵硬。
秦莞敛下心神,眸光一扫,从这寝处的窗户看出去,一眼看到了后面的小红楼,那小楼造型精致朱漆锃亮,倒是适合受尽宠爱的庞嘉言。
可谁能想到,孩子受尽宠爱,母亲却……
秦莞攥紧了袖口,面色沉凝的走了出去。
走出了徽园也没见到别的下人,还是先前那婆子在门口机警的守着,见秦莞一行出来方才松了口气,又福了福身目送秦莞一行离开。
只等走出了徽园西边的岔道,一直没开口的晴娘才转身深深的一福。
“谢谢两位姑娘了,此事……”
“你放心,此事不会对别人多言一句。”
秦莞语声恳切,晴娘便红了眼眶,“夫人太难了,每一次都这般生生的熬过去太苦了,少爷年纪大了,哄都哄不过去……”
秦莞唇角微沉,想说什么,可到底是忍了,只叹息道,“让夫人保重自己,我去拿药。”
晴娘点着头,“奴婢不好过去那边,奴婢就在前面的亭子等着。”
秦莞“嗯”了一声,利落的带着秦霜往自己的院子走。
等走出十多步,秦霜才颤颤的开口,“那……那是庞老爷打的吗?那么多淤痕和鞭痕,又是庞夫人,府里谁敢对她动手?”
秦莞摇了摇头一时没说话,秦霜想着常氏身上的伤,害怕的缩了缩肩膀。
虽然锦州的秦氏三房并非王孙公卿,可到底也是富贵人家,她们这些贵女自小被捧着长大,别说被人打了,便是寻常的小磕小碰都没有的,而常氏也是巨富出身,可眼下却过着这样的日子,她只给秦莞看了手臂,那其他地方呢?
难怪庞嘉言都觉得常氏痛了……
“庞夫人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回娘家找娘家人给自己做主呢?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被打死了怎么办?不,就算不被打死,这样下去庞夫人只怕也会折寿。”
秦霜性子急,心底有话便忍不住,秦莞却知道常氏的苦处,“庞夫人出自富户不假,可后来庞夫人的娘家没落了,而庞氏现在乃是西北首富,庞夫人除非能狠下心来和离,否则常氏那边要顾及着脸面不好大闹,还要顾及着家族,只怕没人能管得住庞老爷。”
秦霜咬了咬牙,“往后谁若是敢这么待我,我一定直接拿把刀和他拼了!真是委屈,不,不是委屈,是活的没个人样了。”
秦莞无奈道,“小声一些,若是让庞老爷知道我们去了庞夫人那里,只怕还要为她招致祸患,庞夫人自然是难过的,可我刚才看到她手臂新伤之下还有旧伤,只怕她已忍了多回了,这事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指点的,得庞夫人自己拿个主意。”
秦霜也明白过来,心中虽然给常氏叫苦,却也知道大家族之间的婚姻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一刀两断和离的,更别说庞老爷如今的身份地位了。
快步回了院子,秦莞先拿了两瓶她已经做好的药膏,然后又写了一张方子,本来想把方子也一起送过去,可又怕方子让庞辅良看到无法交代,末了只和茯苓交代了几味药材,让她说给晴娘听,茯苓跟着秦莞学了这么久,一张方子的药材很快就能记住,又等一切都交代妥当,茯苓方才拿着药膏去找晴娘。
秦莞和秦霜在院子里等着,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茯苓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小姐,都交代好了,您放心。”
秦莞一颗心微松,秦霜长长的叹了口气,“也是可怜,那小少爷才这么点大,就知道自己母亲受这样的罪,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受影响。”
“一定的。”秦莞语声一沉,“多少都有影响的。”
秦霜摇摇头,“算了算了,以后还是不要嫁去太厉害的人家,这庞老爷是西北首富,可私下里却……最好嫁个老实的,娘家能拿的住的人家,这样女儿在夫家吃了亏,娘家人也好为女儿撑腰不是……”
秦莞失笑,“却也不是一定的。”
秦霜哼了一声,“算了,我想这些做什么,只怕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秦霜看着想法简单性子冲,可自从秦府出了事她不做秦湘的尾巴之后,倒是越发长进了,她如今也想到了,侯府接她们北上除了这亲缘关系,只怕还有别的安排。
府中的命案本就叫大家人心惶惶,又得知了庞夫人这件事,就更是叫秦霜和秦莞心头添了一层阴云,而到了下午,秦莞也没听说燕迟过来的消息,只知道汪怀宇派了更多人入府,又上上下下的审问了一遍府中之人,同时,双清班的案子被暂定做了意外。
晚间时分,清澜回了清晖园。
她本就是被冤枉的那个,如今清娴和杨英招供,她自然也就清白了。
而前夜被带走的另外几个双清班伙计也被放回,只清娴和杨英还留在府衙之中。
晚饭时,秦莞三姐妹到了秦琰的院子一起用饭。
这一整日,秦琰也时常去得月楼那边过问案情,到了这时,秦霜当先忍不住的开了口,“三哥,这案子什么时候才能查清楚?今日知府大人可有收获?”
秦琰不知为何面色越来越沉凝,比先前还要凝重的多,“暂时还没头绪,厨房有一个可疑之人,查了半晌,却只是个贪了采买钱银的,至于那清筠的死,却是没什么有力线索。”
秦霜“哦”了一声,秦莞想到了燕迟前夜说的话,“刘运同何时离开?”
秦琰看向秦莞,“我不知道他何时离开,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莞点了点头,“刘运同倒是不怕惹上事端,他和庞老爷既是多年好友,又认得清筠,想来会被知府大人好好盘问一番……”
“已经问完了,和庞老爷说的无二。”
秦霜暗暗哼了一声,知道庞辅良会打自己的夫人之后,秦霜可谓十分不信庞辅良。
秦莞漫不经心道,“庞老爷是西边巨富,刘大人倒是知道和他结交,这样以后在官场上遇到了什么难处,也好有个人帮一把。”
秦琰的眉头便微微一皱,秦莞的话让他陷入了深思。
刘仁励和庞辅良的关系比他想的更为深切,绝不是庞辅良说的那般轻描淡写,他虽然一直这样觉得,却是没有具体的事情可以佐证,眼下秦莞这么一说,他又禁不住的想,刘仁励这一次来庞府是不是还为了别的什么事。
“三哥,刘大人的事你要慎重些。”见秦琰一脸的沉思,秦莞便干脆直言提醒。
话音落下,一直没开口的秦湘道,“外面的事三哥自有计较,九妹妹管得太多了。”
秦莞不置可否,秦琰却好似没听到秦湘的话似的看了秦莞一瞬,在他的心中,如今的秦莞可不是寻常的女儿家,她忽然说了这样的话,一定是她看出了什么。
秦琰点点头,“自然要慎重一些。”
这话一出,秦湘当即面色微僵,秦霜好笑的看了一眼秦湘,片刻,忽然想到了从前的自己,从前的她似乎也是这样,自以为说得极好,可在旁人眼底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傻样。
这么一想,秦霜面色微微一红,幸好她现在知道收敛了。
用完了晚饭,秦莞回了自己的屋子继续做药,做完了药亦没耽误的早早上了床歇下,这一日知道了常氏的事,她心底禁不住诸多感叹。
如今的世道,若她是常氏只怕也要诸多顾虑,但凡能和离的,多半是娘家人势大为其出头,而寻常人家和离被看做男人之耻,前朝只允许男人休妻,到了本朝虽然有不少和离的例子,可这在世人眼里,倒像是妻子休了自己的夫君一般,因而不到万不得已,极少有男子同意和离,不喜欢自己的妻子又有什么打紧,可以纳妾,还可以立平妻。
秦莞越想心中越有几分沉重,正觉有些心烦意乱,忽然,后窗之外响起了一阵窸窣之声,秦莞心中一凛,当即坐了起来,今日她可没有给燕迟留窗户,窗子是被从里面锁死的,秦莞正惊疑不定,“砰砰”的敲窗声轻轻的响了起来。
若是贼人,怎会敲窗?秦莞心中微动,当即掀被下床来。
走到窗前,秦莞轻轻问,“燕迟?”
外面燕迟的声音低低“嗯”了一声,秦莞忙将窗户打了开来。
窗户一开,外面果然是燕迟长身玉立。
他撑着窗沿跃身而入,反手将窗户一关,待看到她身上只着了单袍,忙道,“到床上去。”
说着便拉着她往床边去,秦莞小声道,“你怎来了?”
燕迟看她一眼,“我怎不来?”
“那你白日怎么不来?”
燕迟将她拉到床边,又让她上床盖上锦被,这才低声道,“我白日来能见你?”
秦莞略一想倒也是,虽然只是一日不见,可如今燕迟人在她面前,她心底自然也有小小的欢喜漫出,“虽然不好见我,可你到底是提刑司按察使,白日不用过问案子?”
燕迟替她拉了拉锦被,“我来正是要和你说——”
秦莞一听这话,忙道,“怎么了?”
见她这般着急燕迟语声含笑,“昨天晚上和你说的,我要去查刘仁励的过往,已经查出来了。”秦莞眼底一亮,燕迟继续道,“八九年前,刘仁励任东边徐州同知。”
秦莞皱眉,“徐州?徐州可是在雁江下游,和豫州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啊。”
燕迟颔首,“正是如此,不过有一点很巧合,刘仁励也是定州人。”
看样子一日之内燕迟已经将刘仁励查了个透,秦莞微讶道,“刘仁励是定州人?那个清筠似乎也是定州人?”
燕迟颔首,“不仅如此,庞辅良也是定州人,只不过他后来选择来豫州发家。”
虽然定州距离豫州并不远,可庞辅良为何来了豫州?
然而这还不是最要紧的,秦莞皱眉道,“若他三人是同乡,庞辅良为何没有提过?同乡有同乡的情谊,庞辅良若是因为这个和他们交好,也十分说的过去。”
燕迟点头,“正是如此,清筠在定州的居所我还未派人去查……”
秦莞自然知道,一日的时间哪里够将定州的情况也摸透,想了想,秦莞忽然记起了一件事,“对了,清筠虽然死了,可是我记得当年清筠有个师姐。”
燕迟也想了起来,“你的意思她这个师姐可能知道她和庞辅良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莞颔首,“不是说她那师姐嫁人了吗?即便嫁了人,也不能完全没有联络,又或者,她师姐知道她和谁有仇呢?”
死的人是清筠,庞辅良说她是定州人,还说她没有什么亲朋故旧了,可眼下秦莞知道的便有这么一个,既然是师姐,知道的总要多一些。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自会让人去查的。”微微一顿,燕迟又道,“双清班的人就在府中,明日直接让汪知府提审双清班的人便可。”
秦莞“嗯”了声,“两个案子都和双清班有关。”
这么一说,秦莞忽然觉得有些太过巧合了,“先后死的两个人,一个是现任的班主,一个是上一任班主,如果不是清璃的死暂时没有被查出来是谋杀,那我简直就要以为有人来寻仇双清班了……”
燕迟双眸微眯,“清璃的案子眼下还是个意外,如果不是意外,那的确有这个可能。”
秦莞颔首,又道,“你说的刘仁励的事我已经和三哥暗示过了,相信他会慎重的。”
“这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否则我可不想管侯府如何?”
秦莞沉吟一瞬,“侯府是否在为太子笼络人手?”
燕迟点头,“上一次你看我们下棋相信已经看出来了……”
“那你怎么想呢?”秦莞问。
“我怎么想……自古文臣武将,文臣安邦,武将定国,朝堂之上文臣的心思活跃,武将手中的兵权干系重大,我眼下没有想法,也不能让圣上觉得我有想法。”
燕迟话语寻常,秦莞心中却是一紧,当今圣上正值壮年,虽然立了太子,可不代表现在朝堂之上就有太子说话的权力了,自古被册立为太子而后被废黜的不少,而被册立为太子之人想要早点坐上皇位从而逼宫的也不少,睿亲王乃是朔西军主帅,燕迟虽然回了京城,却也是少帅之身,如果燕迟应了秦琰的话靠拢了太子,可想而知当今圣上会有多么忌惮。
所以燕迟只有按兵不动,以忠诚于当今圣上之姿方能保全自己。
秦莞想通了这一环不由身上一冷,秦琰当日想要拉拢燕迟的时候她还没有想到这么多,眼下想明白了,便知道燕迟当日那般态度其实很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