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一听这话连忙点头,“知道知道,刚才我还问白侍卫了。”
秦莞便点头,“那你带我去看看……”
茯苓“嗯”一声,虽然和孙慕卿相遇时日极短,可孙慕卿的性子却是连茯苓也能看个底透,茯苓倒是十分喜欢孙慕卿的纯然良善,于是带着秦莞往北边去。
“小姐,好像就是前面那处院子了。”
茯苓一指,秦莞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几个士兵站在院门口守着,秦莞带着茯苓走到跟前,还没说话,那士兵却问道,“秦府九姑娘吗?”
秦莞点头,那士兵便将门推了开,“九姑娘请——”
秦莞略一迟疑,“你怎认得我?”
那士兵呵呵笑开,“韩将军吩咐过,说有一位年轻好看的姑娘过来的话就问一声是不是秦府九姑娘,如果是九姑娘就让进去。”
秦莞还记得早间刚出来时燕迟并不想让她见孙慕卿,可韩开阳竟然如此吩咐,那就一定是燕迟的命令,秦莞点点头,迈步而入之时脑海里全是燕迟的样子。
“九姑娘——”
秦莞一思还没想完,忽然听到了一道清朗的低喝之声,秦莞抬眸去看,便见孙慕卿一脸憔悴的从屋子里大步走了出来。
已经过了一夜半天,孙慕卿似乎昨天晚上整夜没睡,眼下青黑容色颓丧,再没了那如玉少年的模样,“九姑娘,你出来了?你还好吗?”
秦莞眸带安抚,“孙公子别急,我还好,除了我身边一个婢女受了伤,其他人都无事。”
孙慕卿长长的呼出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们是我邀请过来的,若是出了事,我真是要羞愧致死了,九姑娘,我没想到师兄他……”
这么说着,孙慕卿眼眶一红低下了头。
秦莞叹了口气,“孙神医和孙夫人情深,没能过的了那一关所以走上了歧途,此事和孙公子无关,孙公子心中当宽敞些,然后……节哀。”
孙慕卿吸了吸鼻子,而后才抬起了头来,他眼眶发红,眼角微湿,可到底没在秦莞二人面前失态,“我……我知道的,我没事,就是心中有些……”
他只想将心中情绪说的轻渺一些,可说到一半却还是说不出了,孙皓月是他十分敬爱之人,如今事情弄成这般,他一时半会儿当真没法子轻松。
秦莞见状也不知如何相劝,她虽然也出自药王谷,可和孙慕卿到底不同,孙慕卿的感受她无法感同,便也不好再用冷静理智的话去劝,她来次不过是放不下心看看他,可真能帮上什么忙她却是做不了什么的。
“韩将军如何说?”半晌,秦莞又问了一句。
“说此事最终会交给袁州知府府衙,我已经送信往益州和莲州了,不日他们两家应当会派人过来,眼下我先留在这里跟着知府府衙善后,等两边的人来了我再说何时离开的话,这府中的下人此刻也是人心惶惶,我也不能走。”
秦莞点头,“正该如此,全当是尽一份心。”
孙慕卿低低沉沉的,“本是想去京城的,可眼下定然要耽误许久了,九姑娘何时启程?”
秦莞抿唇,“就这几日了吧。”
孙慕卿面上便又生出歉意,“都是我,耽误了九姑娘的行程了,还有另姐,烦请待我致歉,幸好没有出事,否则……”
秦莞便道,“她只是受了一场惊喜,且此事和你无关,你何须致歉?孙公子眼下不必北上也好,瞧着又要下雪了,孙公子独身一人颇为不妥。”
孙慕卿苦笑一下,“如今……至少也要等来年春日才能上京了,也不知世子会否因为此事对孙氏和白氏生出芥蒂,我……”
“不会的。”秦莞语声沉定,别说秦琰需要笼络各方权力,便说他的性子,也并非是非不分的,“三哥不会的,此事是非曲直我们都知道。”
孙慕卿稍微松快一分,“那就好,在下无论如何不想失了九姑娘这个朋友,九姑娘这般说我就放心了,往后有机会,定会再聚。”
秦莞立即应声,可看着孙慕卿,秦莞却并不希望他踏入京城。
他说要去看的故人她知道是谁,自小在莲州长大的他在京城又有几个故旧呢?
秦莞欲言又止一瞬到底没再说什么,又辞了几句便带着茯苓出了门,沈莞死了,如今她是秦莞,若说得太多反倒又牵出了师兄妹之谊。
回了院子,秦莞一入屋子便看到了秦琰,秦琰见她回来忙问,“世子问什么了?”
秦莞笑笑,“只是问这几日宅中的异常,又问了路上是否安好,都是太长公主交代的那些,而后又叮嘱了几句便让我走了,只是刚才我去看了孙公子。”
秦琰“哦”了一声,“袁州知府他们已经到了。”
“这么快。”秦莞只装作不知,“可是来接手此处?”
秦琰点了点头,“世子没去见他们?只和你说了一会儿话?”
放着袁州知府不见,却和秦莞说话,这的确说不过去。
秦莞便道,“殿下有些疲累,说了几句便说要歇息,我也不知他什么打算。”
秦琰便又颔首,“孙公子那边如何?”
“他是要留下帮着善后的,莲州和益州不知何时才会来人,他既然也是孙氏的嫡系自然不会走的,本说要去京城,眼下也要延后了。”
秦莞说着落座,茯苓忙去沏了茶,秦莞见屋子里秦霜不在便转了话题,“六姐呢?”
“去看五妹妹了。”秦琰说起秦湘面色都要几变,孙皓月是不会明着抢人的,不过是设了个套看秦湘钻不钻,只怕孙皓月也没想到堂堂的秦府五小姐这样好骗。
若非秦湘,他们如今已经到袁州城了。
“她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又添了一桩心病。”
秦琰话语之中有几分冷意,秦莞点点头没再多问。
秦琰便道,“你那侍婢的伤势有些重,所以我们后日再出发,明日先让她养一日。霜儿都说了,那侍婢有几分机敏,留在你身边极好。”
只是有几分机敏?秦莞心念一转,听着秦琰这话倒是熨帖,“好,多谢三哥了。”
“都是自家人,没什么谢不谢的,要谢也是五妹妹谢你。”
秦莞但笑不语,却在想要不要将白樱还给燕迟,思虑一瞬,秦莞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凭着燕迟,只怕不多给她添人就是好的。
秦琰既然定好了时间,秦莞也没说的,很快秦霜回来粘着秦莞不放,秦莞不好自己去找燕迟,而燕迟那边也没派人再来请她过去过,虽说如此不会引人怀疑,可秦莞动了情思,却哪能不念着燕迟,如此歇过一夜,梦中却是又见了燕迟,第二日一大早起身,秦莞便知府中的士兵们都已经被韩将军带离了,而燕迟却留了下来。
既是第二日才走,这一日便十分悠闲,秦莞从自己马车上去了药材制了两份药膏,一份给了白樱,另外一份正想着如何给燕迟送去,秦琰却到了她这里。
“你随我去见睿亲王世子殿下——”
这话一出秦莞心头一跳,“三哥要做什么?”
秦琰眉头微皱道,“睿亲王世子殿下既然在这里,总不好同在一处却不相见,我和他并不熟识,你陪我去最好不过。”
这话跳不出错,秦莞应下,却不知秦琰说的是真的还是想试探她和燕迟,只得忐忑的跟着秦琰往燕迟那里去。
------题外话------
九千字继续撒糖!然后大家继续投月票哦月票月票
另外说两点,1,步步的读者群只有一个【步家仙女宫】,已经在群的不用重复进群。2,目前读者群只收潇湘读者,因别站步步无操作管理权限不好验证,请大家谅解,如果后期开群,会在题外话说明,大家有问题可以微博问步步,步步新浪微博【步月浅妆】,私信一般都会回复。
“小姐,世子殿下请您去问什么话?”
走出秦琰的院子,茯苓语气有两分忐忑,“世子殿下总不至于忘了您在锦州是帮过他的忙的吧,还有太长公主的交代……”
秦莞一听茯苓的语气有些怕不由哭笑不得,“自然是问一问这宅子中的事,秦府一行只有我和他是旧识,问别人他想必是不放心的。”
茯苓歪头想了想似乎正是这个理,不由又叹了一声,“小姐,这一次正是多亏殿下了,殿下又救了小姐一次,算起来,殿下似乎救了小姐三次了。”
“那会儿奴婢真是绝望极了,恨不能跟着小姐跳进去,可那房梁有奴婢大半个人高,奴婢真是爬都爬不过去,奴婢正着急呢,殿下就出现了,您不知道,殿下那会儿脸色都变了,一听小姐掉下去了,想都没想就跳进去了。”
茯苓语气又是感叹又是感激,“真是没想到世子殿下是这般守信之人,答应了太长公主殿下便连这样的险也能冒,果然从军之人就是不一样。”
秦莞听的只想笑,又感叹于茯苓太过纯然,她便附和一般的点头,“正是如此,世子殿下此番对我有救命之恩,还别说前面的,但凡他所问,我定然好生回答便是了。”
茯苓一本正经的扶着秦莞,连连应是。
没多时,最牵连领路的军士便停了下来,指了指跟前的一处院子道,“就是这里了,九姑娘,世子殿下暂时在此歇着,您请进去吧。”
秦莞点头道了一声谢,抬步进了院门。
眼前这院子一看就是才收拾出来的,且收拾的速度极快,屋檐栏杆之上的沙尘蛛网皆不见了,可是秦莞看的清楚,上面的朱漆也被碰掉了不少,秦莞一想便知道这些多半是韩将军手下的战士们做的,当即笑着叹了一声。
“九姑娘!”白枫在门口喊了一声,忙过来行礼,然后笑道,“殿下在里面等您。”
秦莞应了一声,便朝着紧闭的正门而去,到了门口,白枫一把推开门,“请——”
秦莞走了进去,茯苓正要跟上,白枫便笑道,“茯苓姑娘,你在外等等如何?”
茯苓一听这话可谓是正中下怀,她对燕迟本就有些畏怕,能不在跟前侍候是最好的,再加上燕迟救过秦莞多回,又分外遵守太长公主的嘱托,茯苓是再放心不过了。
她便看向秦莞,秦莞只觉白枫的目光有些微不同,一时没多想道,“那就等着吧。”
“好,奴婢在外面等着小姐,小姐有事喊我便是。”
茯苓欢欢喜喜应了,秦莞的背影便消失在了门后,白枫将门一合,面上笑意盎然。
门一关,屋子里却是一片安静,秦莞看了看这处客院,也是和她那里相仿的,内室乃是在第二进,秦莞迟疑的唤了一声,“殿下?”
一声落定,却没有回应,同一时间,秦莞隐约听到内室之中有窸窣声。
她挑眉,抬步便往内室去,一走到内室门口燕迟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秦莞的眼中,他已换了一身衣裳,可此刻,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衫,那薄衫襟口未系,大大的敞开着,秦莞一眼看到他大片光裸的胸膛,脚步立刻就顿住了,再一看,他半挽的发丝上水汽未消,显然是刚刚梳洗过没多时,秦莞眨了眨眼,一时也没有行礼。
燕迟看着忽然驻足的秦莞眉头微皱一瞬,“过来——”
秦莞便仍然看着他的胸膛,此情此景和在底下却不同。
秦莞不动,燕迟眉头皱的更紧,他忽然大步朝秦莞走了过来,他衣衫本就敞着,如今走路带风,衣衫更是吹到了两边去,那肌理线条分明的胸腹便全部露了出来。
秦莞的唇角越抿越紧,再加上燕迟身上那股子迫人之势,她几乎就想逃跑,可刚退了一步,手便被抓了住,燕迟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床榻这边来。
“那个……殿……你……”
燕迟只管将秦莞往床边拉,一听秦莞说话都不利索了当即侧眸去看,这一看,却发现秦莞面上一层微粉浮出,眼中更是有几分急惶,显然是想左了。
燕迟“呵”的轻笑了一声,只笑的秦莞一眼瞪了过来,这一瞪含怒含恼含嗔,只瞪的燕迟心头痒痒的,她将秦莞拉过来,而后大马横刀的往床边一坐,抬手便将外衫直接脱了下来,秦莞眸子越瞪越大,根本是想将他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大周虽然男女大防并不严,男男女女交情好的也多有一起出门游玩的,可真是那两个人单独待在一处还衣衫不整的,那却也不是一桩小事。
秦莞看着燕迟光着的上身,除了那些陈年伤疤之外,那线条分明的腰际和腰腹之处凹凸的肌块,皆是刀凿斧刻般的让她脸热心摇,燕迟从军多年又有一身武艺,身量却并不显健壮粗莽,反倒是紧实而精瘦的恰到好处,且他这一副身骨是从漭漭的烽烟血火之中淬炼捶打而出的,秦莞每每想到这一点,便觉他肌理之下仿佛藏着能攻城略地的强大力量,那力量让她敬畏又心动,再加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秦莞见过那么多死人活人的躯体,却从未见过燕迟这样完美的,于是心中悸动又多加了一分。
秦莞沉下心神,做了几番努力却也不能找回医者对待病患的淡然,不仅如此,她目光下意识的仍然往燕迟身上落,可脸颊之上又像着了火一样在烧。
燕迟的眼神便有些兴味的深长,在黑暗之中的秦莞已是大为不同,可他终究看不见她的神情,如今窗外天光大亮,秦莞面上的粉霞如三月里的桃花一般绚烂而又温柔,燕迟本来想克制的心俨然有些克制不动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好看吗?”
秦莞倏地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瞪的更凶。
要说她平日验尸或是生气严肃之时也是颇有两分慑人的,可眼下这一瞪,却是半点气势也无,倒是嗔怒羞恼的叫燕迟心中邪火乱窜,燕迟喉头动了动,几乎想立刻将她拉到怀中来,可他刚一抬手,秦莞便往后退了一步。
她当即满身戒备,“喊我来为着什么?”
燕迟见她如同一只炸毛的猫似的,不忍将她惹急了,笑了笑转了身子,他一侧身,他背脊之上那道斜拉过去的旧伤便亮了出来。
这伤一露,秦莞身上的戒备立时一散。
燕迟的这一道伤是极重的,当时在锦州之时,她便说过她这伤处至少也要月余才能愈合好,若是要完全痊愈,得不动武两月,可不动武对燕迟而言怎么可能,别的不说,他两次救她就不能不动武,秦莞看着,心中顿时一软。
如今到底和从前不同,二人表明心迹,她亦比从前更看重他,看到这伤,哪里还能再和他置气,眉头一皱,秦莞走上了前去。
“可疼?”秦莞指尖轻抚上去,只见那伤口上下皆已痊愈,只最中间寸长位置有些发溃,秦莞心中微沉,燕迟语声不动道,“不疼。”
秦莞没说什么,“我给你的药膏呢?”
燕迟抬手指了指床头旁的高柜,果然,她给他的药膏便放在那处。
秦莞走过去拿在手中,一入手眉头便皱的更紧,“怎还剩这样多?”
燕迟并未回头,只极其平淡的道,“那几日锦州军中演练,没顾上。”
军中演练……秦莞一听这话便知他少不得又动武了,唇角微动却是没说什么,“若是一直发溃,这伤口便得重新动刀,到时候定会落下病根。”
说着话,秦莞已又掏出寒月来,刀尖自那腐溃之地滑过,却是不忍让他再疼,片刻又收了将药涂了上去,“此来袁州可是为了军中演练?你可要下场?”
燕迟摇头,“并非,韩将军是父亲旧部,我此来是为私事。”
秦莞“哦”了一声这才微微放了心,“也不知此处药房有无被毁,得重新给你做新的药膏才好,接下来半月,可千万莫要动武了,伤口撕开又得发溃。”
燕迟默了默,语声一柔,“听你的便是。”
他没了那一本正经之态,秦莞心底便也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一时不做声的给他涂药,很快,她拿过一旁的棉布给他包扎。
她并非第一次给他包扎,然而第一次的时候她对他可无半分旖念,便是对着他光裸的背脊如何靠近也不觉得什么,然而这一次却分外不同。
秦莞拿着棉布从他后背缠到前面,手自他左腋下穿过,又从他身前绕到右肩,如此一来,倒像是她从后面抱着他一般,绕过第一圈没什么,第二圈也没什么,绕到第三圈之时,燕迟忽然将她的手抓了住,他握住她两只手,教着她在他身前将那棉布打了个结,结一打好,他一下子便转过了身来,秦莞此刻要退已来不及,燕迟的手又落在了她腰上。
他双腿分开金刀立马的坐着,一把将秦莞揽到了他腿间站着,手抱住了秦莞的腰。
秦莞深吸口气,她站着他坐着,视线将将平视,燕迟甚至微仰头望着她。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燕迟的眸子格外的深邃,可眼底却又隐隐的透着几点火星,察觉到他双手越收越紧,秦莞双手忙撑住了他肩头。
燕迟眸色越来越暗,语声也低了下去,“怎么?”
若不知他意图秦莞许是暗自心神摇曳,可既然知道他想做什么,秦莞觉得不妥便不会随了他,“晴天白日,我已进来多时了——”
燕迟呵笑一下,“那又如何?”
秦莞便道,“你给我的令牌,三哥已经知道了……”
燕迟便笑了笑,“你那三哥是个人精,定然问了你,你如何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