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该怎么办?”姚氏抹了一把脸,“这事儿是您先提出来女儿才去照做的,您一定要帮女儿想想办法。”
姚成谷白了姚氏一眼,道:“我多早晚不管你过?咱们明儿就打听清楚秦氏他们家搬哪里去了,明儿去给亲家公上上香,再去帮帮忙,他们家人没了,总会有人来吊唁的,在吊唁的人跟前不经意的说起他们搬家的缘由,只说是秦氏自己要搬的,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也只能如此了。”
姚氏点点头,想起信中逄枭说的那些话,虽不能说是训斥,可也表达了对她的不满,隐约还有几分决绝之意,这让姚氏再度心慌的哭了起来。
而事实上,姚成谷想在吊唁之人面前说开这件事的计划到底是要落空的。
因为李启天的不表态,秦槐远的灵棚搭设下来,根本就没有人来吊唁,就连平日与秦槐远交好的那些,送了讣告去也没见有回音。这几天秦府门可罗雀,也只是自己家里人在守着。
秦宜宁这两天嗓子已经好多了,这会子正与二叔、三叔在院子里低声商议着。
“停灵四十九日是必要的。只是这都多少天了,竟然无一人赶来吊唁,就只有平日受过咱们家恩惠的一些小商贩敢在门外远远地磕个头。圣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哥就白死了不成?”
“你小声些。”二老爷低声呵斥三老爷,“你别说话没个把门,招惹来祸事都不自知。咱们家已经乱成这样,再也经不起一点波折了。”
三老爷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我也是是在气不过。大哥一生为人是极好的,可到了现在,却要落得这样……”
看了一眼秦宜宁,到底还是没将后头的话继续说出来。
秦宜宁却没在意三老爷刚才的话,她在分析李启天的心思。
李启天这般不公开表态,让朝中所有人都知道了秦槐远怕是触怒天威,识时务的人根本就不敢靠近秦家。
这几乎已经是与秦家撕破脸了。
看来北方评定后,李启天对自己非常自信啊。
“无论怎样,咱们该做什么还是要做,不能因为别的就少设一日的灵堂,另外,我还有一个提议,想要与二叔和三叔商议。”
“宜姐儿你说。”二老爷和三老爷都认真的看着秦宜宁。
秦宜宁想了想,先将自己在宫中的遭遇低声说了一遍,又将自己对秦槐远之事的猜测说了。
二老爷和三老爷已经听的张口结舌,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原本对李启天的行为失望。到现在却是觉得心都凉了。
“这么说,圣上是打定主意要对付姑爷的?”三老爷咽了口唾沫,嗓音干涩的道,“咱们一家又卷进斗争的漩涡了?”
秦宜宁苦笑,“一直就在漩涡里,只不过从前没有这样严重的表现罢了。圣上如今觉得北方评定,自己已经坐稳了江山,鸟尽弓藏总要师出有名,所以才迫害咱们一家,想逼迫王爷有所动作,到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这样已经很好了。亏得您想的周到。”秦宜宁感激的望着钟大掌柜,一双杏眼清透,让人看着便能感受到她的真诚。
秦宜宁虽然是主子,可钟大掌柜心里却将她看做令人疼惜的晚辈,秦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钟大掌柜早就背后哭了一场,捶胸顿足的恨自己没能耐帮不上什么忙,这时更加心疼起主子来,连忙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哪的话,能帮上忙就好,老朽也没什么大的本事,王妃有什么事尽管差遣便是。”
秦家人一路往府里走,听见钟大掌柜的话,心里不免都很动容。
所谓患难见真情便是如此。
三老爷与二老爷又感谢了钟大掌柜一番。
一众人走角门进了府,秦宜宁这时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着内宅里的事,幸而二夫人稳重,见秦宜宁瘦弱不堪,脸色又惨白惨白的,连说话都说不出声音来,怜惜她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便一力承担起内宅的事物,安置家人,侍奉老太君,管理内务和下人们,全不烦扰秦宜宁。
秦宜宁便在前头与二老爷和三老爷一同与下人们张罗着布置灵堂。
钟大掌柜命人去给留在京城的青天盟堂主乔尚飞送信。
乔尚飞在大燕朝时是两榜进士出身,虽然文弱,可智谋超群,在盟中威望很高。听说秦家出事,当即便带着十几人赶了过来。
秦宜宁撑着疲惫的身子见了他们。
“盟主,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乔尚飞真诚的说罢,又补充道,“您脸色很不好,事情既已经发生了,您可要节哀,要紧的是您的身子啊。”
“多谢乔堂主。我会多注意的。”秦宜宁道,“我们搬到此处毫无准备,还要请乔堂主带着弟兄们帮帮忙,府里毕竟这么多口子人,安全上还需要考虑的。”
“盟主放心,这些交给兄弟们便是。”
盟众们早就决心追随秦宜宁,当初宫变青天盟出了力,就连圣上现在都认可他们的存在,因为秦宜宁的决断,他们才摆脱了乱党的大帽子,再说大家都是讲义气的汉子,此时更不会推辞。
秦宜宁便感激的道了谢,让人安排青天盟众人的住所。
二老爷去内宅中寻了秦槐远常穿的衣裳铺在了棺底。
牌位也以最快的速度立了起来,点了香烛摆了供果。
秦宜宁披麻戴孝,跪在灵前上了第一炷香。
父亲,您真的已经去了吗?
她闭上眼,眼泪便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她的身后,丫头们也都哭的抽抽噎噎,往盆子烧着纸钱,空气中弥漫着烧纸的气味,纸灰打着旋儿的往上飘舞着。
秦家这里迅速安顿,设置了灵堂。
王府处,姚氏和姚成谷晚上却是摆开了桌面做了几道爱吃的菜,大吃一顿庆祝了一下王府又恢复了安静。
被秦宜宁留下的精虎卫将事情细致的说明了,飞鸽传书传往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