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忠顺亲王任平南大元帅,将携家眷到任的消息一传来,老夫人立即就亲自来了旧都。因为担心您与王爷离开旧都太久,到了这里有些路子会走不开。所以才提前来打个先锋。”
秦宜宁听的动容。
外婆哪里是担心他们路子走不开?她分明是明白逄枭和她的处境,生怕逄枭这个当初灭了大燕的人到了燕朝的地盘会吃不开,这是事无巨细的在为他们考虑。
秦宜宁想着,眼眶便有些湿润了。
马氏续道:“原本一切还都好好的,可谁承想,老夫人在布庄落脚刚两天,就被外头的人逮住了。衙门里的高典使带着人来就将老夫人给无缘无故的给抓了。老夫人与高典使据理力争,可实在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无奈之下,老夫人出门前就吩咐了我,说在此处给她预备上灵堂,她这一去也断乎不做好的打算了,八成是回不来的,预备好了灵堂,她也好轻快上路。”
秦宜宁听的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马氏说的不够仔细,可她却是了解定国公夫人的脾气,也能猜测出个一二。
马氏必定是傲然立于园中,毫无畏惧的据理力争。争论不下后就骄傲的准备慷慨赴死了。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赶紧来找我?”秦宜宁的声音有点尖锐。
马氏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找,而是老夫人吩咐了,如果您不亲自来寻到这里来,我们是绝对不许主动去找您的。”
秦宜宁闭了闭眼,心中一片湿润冰凉之感。
外婆是不打算连累了她。
钟大掌柜也面色沉重,差一点就要老泪纵横了。
秦宜宁咬着牙,半晌方道:“多早晚抓走的?衙门里还给什么说法了?”
“已经一天一夜了。衙门里也什么说法都没给,只说老夫人有通敌叛国的嫌疑。就那么把人给抓了。我们使银子,找关系,都不管用,衙门这一次都不爱财了,似乎铁了心想要老夫人的命!”
马氏泣不成声,忽然跪下,一把抱住了秦宜宁的腿哀求起来:“求您救命,千万救一救老夫人啊!apot
“王……公子,到了。”马车外是逄枭留下的驭夫,性子耿直,嘴又快,差点习惯性的称呼王妃,好在他立即反映了过来,及时的改变了称呼。
秦宜宁撩起车帘,一面下车一面开玩笑:“王公子这称呼,听起来不错。”
那驭夫羞了个大红脸,冲着秦宜宁拱手作揖。
秦宜宁笑着摆了摆手,完全没有怪罪之意,只是原本紧张的气氛,在秦宜宁一句打趣中缓解了不少。就连钟大掌柜也觉得内心的浮躁消弭于无形了。
钟大掌柜和惊蛰一左一右的跟在秦宜宁的身后,三人一同走向郑记布庄的门前。
大门紧闭,只看得到高悬的白灯笼。
沿着店铺侧面的院墙走向后院,便可看到院子里那些高过墙围露出一角的灵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纸钱的味道。
寂静的巷子里隐约还听得到女子压抑抽泣声。
秦宜宁闭了闭眼,心中再度沉重起来,回头望向着钟大掌柜。
钟大掌柜立即会意的上千去叩门。
后院的院门被叩响后,院内立即安静了一瞬,随即便有个脚步声走进,有个老妪的声音拔高了一些问:“什么人!”
“我们是来求见贵铺掌柜的。”钟大掌柜高声回答。
那老妪说了声“稍后”,就走远了。
不过片刻,后院门被推开,两个年长的仆妇一左一右站定,随即走出个花信之年的秀丽女子。
那女子身着素服,头戴银饰和白色绢花,腰间还打着一条白布袋子,眼睛红红的,模样颇有几分楚楚。
许是见门外站着的是三个男子,那女子愣了一下。
秦宜宁上前一步,拱手道:“您是此处掌柜?”
秦宜宁装扮之后的模样,是个容貌阴柔俊美的少年人。她故意压低声音,也颇似少年人雌雄莫辨的声音,加之她并未缠足,举止也洒脱,根本看不出破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