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在大朝会上秦槐远的不作为,没帮李启天那一派的人参奏逄枭,李启天就应该已经回过味儿来了。
逄枭思及此处,不由得担忧的看向秦槐远:“岳父……”
秦槐远拍了拍逄枭结实的肩头,笑道:“无碍的。”
他笑容淡然,仿佛根本不在乎这一切,见逄枭还看着他,不由得笑道:“我也不年轻了,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了。”
秦槐远忽然这么说,竟是已经有了出世之意。听的二老爷和二夫人都是一阵担忧。
秦槐远现在正处于最好的年纪,又任礼部尚书,往后入阁拜相,指日可待,可他却生出这样的心思来,着实令人费解和惋惜。
正当这时,院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即大门敞开,有个身着灰衣的内侍进门来,见人都在便宣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氏男子,但凡在朝为官者,皆罢免官职,永不录用。钦此!”
这一句话,就将原本还热闹的院落炸的安静下来。
除了秦槐远还保持着镇定,所有人都是震惊的无法言说的模样。
如今亲家除了秦槐远,做官的还有二老爷秦修远。秦宜宁的堂兄弟们虽然还没有做官,却都在积极的准备参加科考,以谋仕途。
这一道圣旨下来,等同于彻底断绝了亲家在朝廷上的一切未来。
圣旨上的意思,虽然是罢免了秦槐远和秦修远的官员,永不录用的也是他们俩,不包括秦寒秦宇等人,可是一旦有了这个开头,还有谁敢提拔姓秦的?
秦槐远面色淡然的接了旨,谢了恩。
秦修远也是怔愣了一会,才谢恩接旨。
在一片静谧之中,老太君忽然“妈呀”一声大哭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圣上不是还赏赐我们家姑奶奶诰命吗!怎么回头就将她父亲的官儿给撸了!怎么回事啊!”
老太君叫嚷出了众人心中的问题。但是质疑圣旨可是大罪,一旁的二夫人和秦嬷嬷立即默契的将老太君的嘴捂住了。
而传旨的内侍原本还想斥责,但看到一旁负手而立威风凛凛的逄枭,立即吓的将话都咽下去了。
谁敢惹这位啊!弄个不好,当场就把他给杀了,他敢保证圣上回头知道了也只会说“杀得好”。他死也是白死!
内侍不敢在此处多逗留,也不想听到不该听的,当即便告辞了——告辞离开的态度可比刚才进门时要客气的多了。
逄枭命人送走了内侍。众人再度回到正屋里,这时候没有人捂老太君的嘴,她便呜呜的哭了起来。
“作孽呦!怎么会这样!我培养了多少年的儿子,居然就给罢免了!明明前一刻宜姐儿还得了赏赐,转头就将蒙哥儿和修哥儿给罢免了,这可怎么是好啊!往后咱们秦家一门,还怎么光耀的起来啊!”
老太君一哭,惹得二夫人眼眶也红了。
孙氏更是一脸的怔愣,呆呆的拉着秦宜宁的手。
秦槐远拍了拍二老爷的肩头,道:“二弟,这次是为兄连累你了。”
超一品?
老太君心里生出几分嫉妒来。
以前在大燕朝,她什么没见过?本想到了大周之后还能指望着长子再风光一回,可是现在长子与她生分了。她还没有得到的诰命,却叫一个嫁出去的孙女给得到了。
这又是王妃、又是诰命的,就是老太君看着都觉得眼热。
不只是老太君眼热,一旁的秦慧宁低着头,实则都快将掌心给掐破了。
秦宜宁现在享受的一切,都该是她的才对!
以前她才是秦家的四小姐,她拥有的一切都被秦宜宁的出现给剥夺了!
他们现在一个在秦家寄人篱下,一个却是王妃,这天壤之别,让秦慧宁更有一种这辈子也追不上了的挫败感,还有被夺走本该属于自己一切的忿恨。
场面一时间诡异的安静。
秦宜宁见老太君那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如今她站久了就腰酸,便又回到孙氏身边坐下来。
老太君看她自己正经话还没问,人竟然私自走开了,脸就拉了下来,“我话还没问完,你就这就走了?这也是你的好家教?孙氏!”
无辜被点名的孙氏送了老太君一双大白眼,只顾拉着秦宜宁的手低声询问外面的境遇。
老太君被气的脸皮一瞬紫涨起来。
秦慧宁和八小姐忙一个递茶一个拍后背的。
老太君吃了一口茶,才顺过这口气来,点指着孙氏和秦宜宁母女,咒骂道:“就这样的家教,能养出什么好孩子来,将来莫不是也生个能将做娘的气死的货!”
话音方落,却听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不悦的道:“这是怎么了?”
门帘一挑,逄枭先一步走了进来,对上老太君尚且来不及收回来的刻薄表情,只冷冷的一眼,就让老太君后头的话都噎在喉咙里,当即被吓的后面的话打死也骂不出口了。
“想不到宜姐儿回家后,竟会惹的老太君如此动怒,这着实是不孝的很。只不过宜姐儿是本王的王妃,她做错了自然也是本王的过错,就由本王代替宜姐儿给老太君陪个不是吧。”
逄枭笑着走到近前,拱手行了一礼,“老太君是一家的长辈,最是宽宏大量,小辈的过错您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要给我们改过的机会不是?”
逄枭的一番话说的漂亮,又以亲王身份给老太君赔不是行礼,已经表示的足够尊重孝顺。旁人看来心下对逄枭都十分的赞同,二老爷和三老爷纷纷面带笑容的点头,觉得这个姑爷非常好,身份尊贵又不摆架子,是个极为孝顺知礼的。
可老太君的苦却没人知道。
她都快被逄枭那厉的宛若刀子一样的眼神给吓尿了!
她算是明白了。这些带兵打仗的人手上都不少沾染鲜血,那是一个不高兴厉起眼睛就敢砍人的!逄枭虽然是在给她行礼,同时却也是在警告他,不要在触动他的底线!
老太君被吓的面无人色,抖如筛糠,冷汗都流下来了。
逄枭见状满脸担忧的道:“老太君是怎么了?”求助的看向秦槐远:“岳父?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秦槐远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没事,老太君近些日子身子就不大好,前些日宜姐儿丢了,老太君上了一场火,自那之后就三灾八痛的,一直到现在还没痊愈,现在见了孙女,许是太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