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节骨眼儿,可不合适再弄出幺蛾子来,老太君若是执迷不悟,他们反倒要费口舌说和,还要耽搁时间,老太君能不再执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众人飞速的召集家人,打点行装,秦宜宁特地嘱咐所有人:“不利于搬运的值钱物件,好生锁起来,放进地窖里。其余的家具摆设别想着还能留下了,衣裳要带一些实用的,不单单要带夏天衣裳,秋冬季的也要带,万一这一场战争跨了年,咱们还要在山过冬的……”
全家人满心忧虑的去预备,将修整后宅的那些工匠们也解散了。
各房各院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低声开了小会,到了夜半时分,二老爷打点好了巡夜兵,秦家一家人,带着仆婢,赶着车离开了早变成断壁残垣的安平侯府往外城而去。
秦宜宁与寄云、秋露、冰糖、孙氏和金妈妈急着坐在一辆大马车。
孙氏不停的落泪,金妈妈在一旁低声的劝。冰糖和秋露被孙氏感染的,也都泫然欲涕起来。
秦宜宁好笑的道:“母亲别伤心了。人这一辈子,总是祸福相依,三起三落活到老,您放心,算不能锦衣玉食了,女儿也一定不会让您挨饿的。”
孙氏摇摇头,“我是担心你父亲,还有你外祖母和你舅母他们。”
秦宜宁笑了起来:“这您不必担忧了,父亲在军,自然不会是最先挨饿的那个,而且父亲的聪明,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外祖母您更不必担心了。我想,外祖母一定会找到办法带着全家人去宝昌或者沿海的。”
孙氏想了想,倒还真是秦宜宁说的这个道理。
她深呼吸了几次,这才道:“你说的对,他们都不会有事的,只要人活着,能有再见的机会。”
“是啊。母亲只管好生保重身体,女儿会好好照顾您的。”秦宜宁拉着孙氏的手亲昵的摇晃。
孙氏含着泪欣慰的笑起来,将秦宜宁的手紧紧握在了手。
常春山位于京都外城,距离内城四十里,与外城南边的城门倒尚且有一段距离,背靠常春山,山还有泉水,倒是一处避世而居休养生息的好地方。因此处是皇家占地,周围甚少有人家,老百姓也不敢轻易到这里来,是以让秦家人畅通无阻的了山。
钟大掌柜早带着山的几个话事的等在大门前了。
见秦宜宁扶着孙氏下了车,钟大掌柜急忙带人迎来:“东家,您来了。”
钟大掌柜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年汉子、一位二十出头做男装打扮的女子,还有一位年过七旬穿着半旧儒衫的老者,见了秦宜宁便跪下磕头。
“见过恩人!”
“快快起来,都说了多少次,千万不要拜我!我小小年纪,哪里当得起这般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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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宜宁面色凝重的低声道:“如今外面的局势已经十分紧张,才刚钟大掌柜又命人来告诉我,京都城已然被大周兵马团团围住,先前是咱们的军兵把守着外城城门,不准许百姓出去,现在咱们的人都吓回城里,紧守城门,算想放人出去都不成了。”
全家人听了,都紧张的脸色发白,顿时有种黑云压城、大厦将倾的感觉。
“这可如何是好,这国可不是要灭了?”老太君吓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秦嬷嬷忙递了帕子替老太君拭泪。
二夫人道:“宜姐儿,若真如此,咱们应该死守院落才是啊,咱们要搬家,搬去哪里?”
秦宜宁道:“二婶,咱们现在要做的不该是死守,而是必须离开这里。您想想,城门如今被封了,城的粮草恐怕是要先供给前线士兵的,饶是如此,咱们现在还剩下近三十二万的守军,粮草消耗的多块?
“百姓们的情况守军的还不如,买不起粮食,又逃不出城门,皇拿不出确切的解决办法来,恐怕很快会引起民变!若百姓化作暴民,大家想想,他们会先往哪里冲?粮仓?官府?还是京城那些大户人家?”
“这,这太可怕了。”孙氏颤抖着手捏着帕子,“咱们家还有护院在……”
“双拳难敌四手。护院也没用的。”秦宜宁抿着唇道,“我父亲是名臣,我又奉旨修行起伏,咱们家这个靶子立的太高了。暴民冲进来,咱们都逃不掉了。何况还有另外一层考虑。”
秦宜宁目光看向老太君、二夫人和孙氏,低声道:“咱们家的存粮也不多了。在这里守着,不但要面对暴民的洗劫和报复,粮食吃光之后,咱们怎么办?城里很快买不到粮食了。”
“天啊!”老太君被吓的大哭起来,“前有狼后有虎,这可叫咱们怎么活啊!这群天杀的,老昏君将银子藏起来了不给大家伙买粮食,还不是我儿想出法子解决粮食问题?他们不知感恩,竟还要报复咱们!”
孙氏和二夫人也都吓得啜泣起来。
八小姐和秦慧宁早泪流满面了。
寒二奶奶才刚怀了三个月的身孕,这会子更是吓的干呕起来,引得众人一阵紧张。
秦宜宁忙安抚他们,道:“所以我才说,现在趁着还没乱,咱们赶紧将东西收拾起来,带着有用的和值钱的物件随我去常春山。”
几人都看向秦宜宁,眼满是对未知前程的惊惧。
秦宜宁道:“我在常春山的园子养了很多流民,大家还记得吧?他们的粮食我一直在用昭韵司的银钱在供应,他们是感激我的,大家都随我去,宁苑那些流民一定会保护我们不被暴民袭击的。
“最要紧的是,一旦断粮,咱们四处买不到吃的,还可以靠山吃饭。幸好现在不是冬天,山可以打猎,挖野菜,下河捞鱼,树抓鸟,怎么也饿不死咱们的。”
说到此处秦宜宁轻松的笑起来:“大家尽可以放心,我在山这种日子过了六年呢,打猎抓鸟这种活我做的熟练极了,是养活咱们全家我也养的了。一定不会让大家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