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王爷的愤怒。若是我,也会愤怒。”秦槐远微笑。
宁王见秦槐远并未介怀,心下也释然,便将那法帖收好,点了点头道:“好,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本王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王爷请讲。”秦槐远疑惑的挑眉。
宁王道:“今日之事,是你与贵府上小姐一同设了个局让本王来钻吧?”
秦槐远闻言噗嗤笑了,摆摆手道:“王爷多虑了。我不过是听说您请了唐姑娘来,而王妃是被皇后害了,才临时起意带着东西来的。”
宁王笑着点点头,也不再追究。
事已至此,他到底是设局还是巧合,对他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宁王看到了希望。
只要兵权在手,他再不必赋闲,也可以做更多的事,至少能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
秦宜宁并不知秦槐远去了宁王府,秦槐远也并未来问秦宜宁外头的事。
冰糖留在宁王府为王妃看病,秦宜宁就只与寄云、松兰和秋露安分的过自己的日子。
表面上,日子风平浪静。可实际上秦宜宁觉得这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宁静,她的一颗心悬着,不知道曹家到底会如何,是否还会继续迫害秦家,也不确定宁王与曹家之间的矛盾,到底会不会让宁王对秦家施以援手。
她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儿。
可是当次日晚上,她听了钟大掌柜派人来传的话,得知宁王竟然去曹家赔礼道歉之后,秦宜宁立即就觉得心凉了半截儿。
看来,宁王到底也是惧怕皇权和曹家势力的。
这个节骨眼上,与曹家针尖对麦芒的确不是好的选择,宁王爷算得上能屈能伸了。
可是他们家怎么办?
秦宜宁当晚愁的睡不着,躺在蚊帐里拿着纨扇一下下的扇风,也不知是因心情烦躁,还是大夏天里的确闷热,秦宜宁翻来覆去烙饼似的,折腾到了子时才迷迷糊糊有了一些睡意。
就在她刚刚入睡之事,忽然就听见外头似乎有铜锣敲响的声音。
秦宜宁一个激灵睁开眼,便听见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秦宜宁心头一跳,连忙下地趿鞋,往阁楼外的露台而去。
这时住在硕人斋的姑娘和仆妇们也都醒了,都聚集在了露台和窗口往外看。
就见兴宁园的方向,已经是一片火光。
“四姐,这,这是怎么回事!那几个院子都已经不住人了,怎么会走水?!”八小姐拉着秦宜宁的手不可置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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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回头对世子摆手,示意他不必跟来,便下了丹墀直接往前去,随口问管事的:“他来的事多少人知道?”
“回王爷,安平侯是改扮了一番从侧门来的,并无人看到,如今只有您和世子以及老奴知道。旁人就算见了他也认不出,老奴将人安排在了您在外院的小书房里,这会子人正在吃茶。”
“甚好。”宁王与管事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宁王世子便知道这件事自己是不能插手的,只需要自己闭紧嘴巴便是。
秦槐远从前与宁王的关系并不亲近,只不过是各自为政罢了。是以今次还是秦槐远头回主动拜访。
宁王赶到小书房时,秦槐远已端坐在圈椅上吃了半盏茶。
见宁往来,秦槐远站起身行礼道:“参见王爷。”
“免礼。”宁王目光一扫,瞧见了桌上那个精致的礼盒,还有地上摆着的一株半人高色彩斑斓的珊瑚盆景。
随手翻开礼盒的盖子,里头竟是颜真卿的法帖!
这种真迹到如今那可是千金难买,秦槐远竟舍得将之送出来!
宁王的心里腾的升起一团火,鄙夷的斜睨秦槐远,在首位端坐,冷淡的道:“安平侯这些东西,未免太贵重了吧。”
秦槐远看出宁王对自己的鄙视,却也不恼,只是笑了一下道:“您瞧着这本颜真卿的法帖可还好?珊瑚可还璀璨?”
宁王鄙夷之情更甚,暗想秦槐远带着如此贵重的礼,是来给他家女儿平事儿的,想来是不想与他扯上关系,更不想因为与他牵连起来开罪了皇后!
这也叫个爷们?
被曹家欺负的裤子都快被扒了,这怂包竟然还不敢与之抗衡!
于公,曹家是祸国殃民的败类。
于私,曹国丈迫害秦家,妖后还曾经要吃秦家女儿的肉。
如此深仇大恨居然还能忍耐,还能腆着脸来送礼与他撇清关系?
宁王心里的那团火仿佛浇了热油,呼的一下子燃了起来,大手一拍桌子,愤然起身,怒道:
“安平侯是朝中栋梁,本王先前还想你也是个英雄人物,想不到你竟如此胆小,竟然为了苟活而趋炎附势起来!那曹家是什么好东西?都将你踩在脚底下了,你竟还想着相安无事不成?怎么,怕本王带累了你?叫你家闺女身边的婢女来给王妃瞧病,就把你给吓瘫了?秦蒙,你也算是个男人?我看你根本就是个怂包!”
宁王今日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瞧见如此贵重的两样礼,再看秦槐远那被骂了还面带微笑一派儒雅的模样,就更生气了,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还嫌不够,指着秦槐远的鼻子好一顿数落,将秦家的女性长辈问候了一遍,又问候了秦家的祖宗,就差动手将人给扔出去。
秦槐远优雅的坐在圈椅上看着宁王发飙,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冲动的孩子。
直到宁王骂的口干舌燥,秦槐远还适时地递了一杯茶过去。
宁王气的差点摔了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