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在其前方大约百步之外,在这寂静而暗流涌动的乱流浆中,竟然还有两道身影存在。
那两道身影背对着二人,看不到面目。但是从背影上可以分辨出,对方是一男一女,而且穿着儒家长袍。
由于乱流浆的阻隔,在乱流浆外,根本看不到这两道身影。唯有进入乱流浆后,好似到达同一时空,两道身影方会显现。所以,虽然只相隔百步的距离,鬼、季二人却丝毫没有发现。
当肖逸进入乱流浆,看到这两道背影时,就好似被雷电击中,全身都是一颤,而后就奋不顾身地向前而行。
冰雀对肖逸身世颇为了解,自然明白这两道背影对其的意义,所以丝毫没有劝阻。
在乱流中的行进,异常困难,肖逸将纯阳之气消耗了十之八九,也只是迈出了五步而已。不过,就是这五步,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经历了许久,行走了千万里。
纯阳之气的快速消耗令肖逸渐渐冷静下来,随之疲惫和绝望之感就袭上心头。他艰难地说道:“这里的空间被压缩了,我们怕是到不了那里了。现在退也退不回去,连累你了。”
他虽还有其他办法来抵御乱流,但是,以目前情况而言,杯水车薪,根本改变不了结局。
冰雀竟在其身后微微一笑,在其挥剑的空当为其拭去汗水,异常温和道:“此时说这话不显得见外吗?”
冰雀越是宽恕,肖逸反而愈发觉得愧疚,叹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冰雀忽然说道:“没到最后,岂能放弃?天无绝人之路,也许再进一步,就出了乱流浆,又到了新的天地。”
肖逸重重地点点头,道:“不错,不到最后,怎能轻言放弃?”当下又重振精神,竭力前行。
这时,又听冰雀忽然笑道:“当年我不在冰刹海,无缘见你父母,今日,我倒真想看看,是什么的人物才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
肖逸闻言一震,似乎听出一种不一样的意味来。
又追了茶盏工夫,只听咔嚓一声大响,宝船终于不堪风雨,顶部塌了一半。宝船防御大减,些许乱流开始进入船舱内,二人只得左右腾挪来闪避乱流。但船舱内空间不大,一时显得十分狼狈。
这时季宏仁反而没有多言,到了此等地步,事实已胜于雄辩了。
鬼谷子叹息一声,终于决定返航。
可就在此时,前方的肖逸和冰雀突然停了下来。确切说,是行进速度猛然大减,还不如平地步行走的快。而且,二人的身影也清晰起来,显然被困在某处,不再因乱流而错乱时空。
鬼谷子登时大喜,道:“他们坚持不住了。”竟驱使危船又追了上去。
季宏仁颇为无奈,不过胜利在望,倒也没有异议。
不消片刻,已追到肖逸和冰雀身后十丈之内,再需一息时间,就可动手抓二人。
然而,鬼谷子却如同悬崖勒马般,突然将宝船停住,调头就往回跑,并怒气冲冲道:“他们陷入了乱流浆中……”
季宏仁也是大惊,道:“这就是乱流浆!”
他二人皆是九州顶尖人物,对一些宇宙秘辛自然十分清楚。传说,洪荒乱流越往里行,越是稠密,到最后,乱流不再是一股股流动的洪荒之气,而是密集的如同稠浆一般。
但是这乱流浆和一般的泥浆又有不同,它就好似无数面的锋刃密集在一起。人陷入泥浆之中,只是被泥浆吸住,举步维艰。而陷入乱流浆中,就好似四面八方都是密集的难以数清的锋刃齐向身体砍来。锋刃无穷无尽,无处不在,如泥浆般推不开,击不退。
乱流浆能够绞杀一切,连声音都无法逃脱。所以,在乱流浆中,寂静如死,赫然便是世界的尽头。
对于洪荒乱流的秘辛到此为止,也就是说,前人至多到过这里,再无人前进一步。
鬼、季深知乱流浆的厉害,所以再不管肖逸和冰雀死活,转头就逃。即便如此,也是晚了一步。此处的乱流已经密集如丝,只听轰隆一声,船舱终于从中裂开,防御全失。
鬼、季二人反应甚快,不待乱流侵入,已然先一步分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