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二人举动,肖逸委实有一种到了世外桃源之感,浑浑噩噩,感到极不真实。
之后,那医者望闻问切,为申亦柔诊断一番。此人不过是医家的一名末流弟子,对申亦柔之伤自然无良方可陈,最后给开了几副补虚益气的药。不仅分文未取,还赠送了一副药具。
肖逸连声称谢,那医者却摆手不受,声称此为人道,不足言谢。
出了药铺,行了一段,又听得有人喊。扭头过去,却是那布衣铺的老板。
那老板唤肖逸进去,说道:“我这里有几件陈年旧衣,小伙子若不嫌弃,就拿去穿吧。”
肖逸备受感动,连忙称谢。那老板亦不受礼,只称是小事。
换了一身衣服,再行在街上,百姓不再惧怕,见其怀中之人昏迷,于是纷纷上前问询,有意相助。
肖逸千恩万谢,出了小镇,又一路向东,寻了一处隐秘所在,为申亦柔煎药。
按照医者嘱咐,将药汤喂给申亦柔后,他便自行打坐,赶快修复自身伤势,回复道力。
然而,打坐片刻,其脑海中却不停浮现小镇中情形,许多热心人虽只是匆忙一瞥,但是其真挚笑容却深刻于心,只怕此生也无法忘记。
他一直在追求所谓的太平盛德之世,而且认为那等世界根本不可能存在。可是今日见了镇上百姓,不禁自问道:“这不就是我所追求的太平盛世吗?”
“人不需要懂得太多的大道理,也无须去研究什么大道理,只要有一颗善心,懂得与人为善的道理,已然足矣。”
不过,他也知道,小镇之人能有今日之德,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乃是佛家弟子上万年之功。
肖逸不禁叹息道:“佛家隐退,实在可惜了。”
但是脑海却响起负屃之魂的声音道:“当今乱世,隐退保全根基,倒不失为明智之举。”
“如此模样进到镇里,太过招摇,被人追来,行迹立时暴露,须得换一身行头才是。”肖逸暗忖道。
注意打定,欲快速进镇,先换一身衣服。可是进了小镇,刚看到一家布衣铺时,却突然脸显难色,停下了脚步。
原来,走到此处他才想起不论买衣服还是抓药都需要钱财才行。此刻,囊中羞涩,身无分文,怎敢进店去?
其实,他也并非此时才囊中羞涩。自小而大,他就不记得身上还有过钱财。最阔绰时,莫过于到天脉山下买药,但那也是用的道家炼制的药方,并非钱财。
“没有钱财,一切都是空谈。”肖逸登时为难起来,“难道要进店抢夺?”这念头一起,忙压降下去,惭愧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怎地会有这等想法?”
各派修真之士行到自家统御之地,百姓巴不得请进店去当神供养,谁又会去收钱?是以,对于修真之士来说,钱财从来都是身外之物。可偏偏就是这些凡俗之物,却将肖逸难在当下。
衣物不换可以,但是草药却必须去抓。
他将心神探入百宝囊内,欲寻一些值钱的物什来交换,可是翻寻一遍,才发现自己当真是穷的叮当响。囊中除了自身所需之物,竟无一件长物。
原先囊中还有一些法宝之类,都被他在百花谷时引爆了,此时想来才觉得暴殄天物,可惜之极。
肖逸左思右想,没有良策,不禁眉头深皱,一筹莫展。
一个修正之士为钱财所困,此事若传扬出去,估计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过了片刻,突然有一人走到其面前,低头施了一礼,问道:“年轻人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肖逸定睛一看,见问话者是个花发老者,满脸皱纹,衣着朴素,一看就是个受苦的百姓。
肖逸虽不知其问话之意,但是见其眼神真挚,遂实话实说道:“我这位朋友受了重伤,需要草药救命,怎奈……怎奈……”说到此处,不知该如何表述。
“怎奈兜中空空,无钱看病是吧?”老者忽然接口道,眼中含笑,却十分真诚。
肖逸脸色一红,道:“正是。”
老者却转身道:“跟老朽来吧,老朽带你看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