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这边更是愤愤不平,长环道者道:“圣人当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如他这般说,圣人不是成了愚弄世人的小人了?”
肖逸既定下了“我欲成圣”的目标,对圣人之道颇有研究。这时听来,却与众人想法不同。暗忖道:“圣人亦是凡人之躯,像万先生所说的那种无欲无求、一心为公的圣人,万世不见其一,几乎不存于世。古往今来的圣人,也多是道德过人,善于教化之辈,与万先生口中的真正圣人仍有一定差距,只能称其为伪圣人。”
“而伪圣人想要治世,就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其实质与那林月河所说应无二致。再者,人性本恶,总有不服道德教化者,即便那真正的圣人也须用些策略才行。”
想到此处,肖逸长长吁了口气,叹道:“如此说来,圣人也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般圣洁啊。”
果然,如其所想,那林月河已讲道:“万物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弛或张。是故圣人一守司其门户,审察其所先后,度权量能,校其伎巧短长。乃可捭,乃可阖。如此,方可为万事之先也。”
肖逸点头道:“不错,圣人唯有度量世人优劣长短,而后运用纵横之术,方可令世人诚服。自然之道,无为无不为。圣人不言而教,乃无为;运用纵横之术,乃无不为。圣人之道,其实并不违背自然之道。鬼家纵横之术虽有些见不得光,但是只要施策之人心存善意,无害于人,又为何不能为人所用呢?”
之后,林月河又相继讲授“内楗”、“反应”、“抵戏”、“飞箝”、“揣”、“摩”等纵横之策,乃可以横,乃可以纵,运筹帷幄,实可将世间万事万物玩弄于鼓掌之间。
众生愈听愈是心惊,现场静谧非常,几乎落针可闻。
肖逸亦完全为纵横之道吸引,脸上神情数变,不时有所领悟。
“智用于众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于众人之所不能。潜谋于无形,常胜于不争不费,此为纵横之精髓也!”当林月河以此言结束论道时,众生仍旧处于勾心斗角的可怕梦靥之中,久久不能出声,现场依然死寂一片。
而这其中,却有一人突然轻声一叹,道:“原来这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度势’之道啊!”
公孙诺道:“下一个故事,更为有趣。庄里一个老丈,给大儿子取名叫‘盗’,给小儿子取名叫‘殴’。大儿子外出,老丈在后面追着喊:“盗!盗!”官吏闻之,以为大儿子是强盗,就将其绑了起来。老丈大急,赶忙召唤二儿子来向官吏解说,急切之间声音不变,就喊‘殴!殴!’官吏听其言,就开始殴打大儿子,险些将大儿子打死。”
百姓听罢,顿时轰然大笑,对名家之道兴趣大增。
公孙诺道:“名虽不言,却也有美丑善恶、高尚低贱之分。物美当配以美名,物恶当以恶名警示,不可相错。如若不然,笑料百出事小,引发祸患事大。”
百姓无不点头认同。
随后,公孙诺又讲:“名有三类,达名、私名、类名。”将名学外延,逐步深入,引出刑名、名辩等概念,最后以“泛爱万物,天下一体也”为止,赢得满场彩声。
名家讲道落幕,肖逸可谓感触良多,思忖道:“名家之学,对人类认世有着不可磨灭之功绩。只可惜后人偏重于名实之辨,囿于名利之争,愈行愈远,最终导致名学蒙尘,令世人误解,实在可惜之极。”
紧随其后出场讲道的是法家。那韩离以一句“法者,天下之公器也”开场。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其声音略有些发颤。讲了片刻,才谈吐如常,渐入佳境。
韩离今日主要讲授赏罚之道,以赏罚定天下。
只可惜,百姓一听到严刑峻法,厌恶之情顿生,无论赏赐再好也提不起丝毫兴趣来,能仔细倾听者寥寥无几。
最后,当其讲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时,百姓方有所共鸣,凝神静听。然而,时间已至,不得不赶快收场。
韩离微感惋惜,冲那万家言抱了抱拳,以示相谢,退回了座位。
接着,就听一人高声道:“纵横者,捭阖也。捭阖者,道之大化,说之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