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上等兵带着八九个步兵跑过来,也传来了最高指挥官的命令,带唐刀去他的指挥部。
三分钟后,唐刀见到了被影视剧和历史书中描绘过的那个男人。
谢近元,黄埔四期生,由北伐时期少尉排长干起至淞沪会战时已经是中校团附,在淞沪会战前期因为团长殉职,升职为团副并于此两月间为524团代理团长,此次奉命进驻四行仓库的最高指挥官。
浓眉大眼、方面大耳的陆军中校穿着笔挺的深蓝色毛呢校官服,踏着长筒皮靴,身体笔直,目光幽深的看着被几杆枪指着走过来并在三米外站直身体的唐刀。
良久,才开口发问:“你是那支部队的,为何在我88师的防区。”
“报告长官,第43军26师152团1营2连3排上士班长唐刀向您报道!”唐刀向前一步踏出,抬起右手致军礼,看陆军中校不置可否,左手向怀中探去。
周围一阵枪栓作响,陆军中校微微一皱眉,手轻轻一摆。
唐刀拿出一张纸,放在距离自己最近的老兵油子手上,面向陆军中校,肃然道:“长官,这是我目前唯一能证明身份的证件,请您查证。”
“152团1营陆军上士唐韬于大场镇一战中作战英勇,特晋升为陆军少尉,望再获新功。第26师郭”谢近元身边的一个少校接过纸轻声念道。
“解固基解团长的兵吗?”陆军中校听到152团的编号,眼中闪过钦佩,喃喃道:“死后愿做沙场鬼,生前不作故乡人!你的那位解长官,真是我辈之楷模啊!”
唐刀自是知道他说的是谁,川军26师152团的英雄团长,战前泪别老母亲之时留下这样一句名传千古的对联。只是,在四日前的一场战斗里被日军重炮击中,尸骨无存,原来的唐韬也是此战重伤。
“只是,你刚刚不是自称唐刀嘛!为何此证明上所写之名为唐韬?”陆军中校短暂的唏嘘后,双眼微微眯起看向唐刀。
“家父为我起名为韬,是期望我能学成韬略,腹满经纶以报效国家!”唐刀面不改色,声音铿锵有力。“但值此日寇大举入侵,即将国破家亡之际,太平之世的腹满经纶已然全无大用,唐刀自己改名为刀,是期望自己能成我中华一族之刀,卫我之族,杀灭入侵之寇。人可死,刀亦留!”
全场一片寂静,不少人眼中涌出敬意。
半个小时前,这里的所有人已经获知自己所领受的军令,做为战区最后一支军队,驻守淞沪闸北四行仓库。
所有人虽已经知道,自己已然是死定,但内心之内的复杂,或惶恐或热血澎湃亦或惆怅,只有他们自己是最清楚。
而眼前这个将自己改名为‘刀’的年轻军人,在说出理由的那一刻,身上却仿佛有着光。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是26师的兵。
穿着草鞋,背着斗笠,别着烟枪的‘乞丐’川军一路从川贵之地步行至淞沪,人不过三瓜两枣,枪是不如流的老汉阳,甚至还有老毛瑟和鸟铳
这样的军队,别说有飞机军舰助阵的日军没放在眼里,就是友军自个儿都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