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战区压着石门传来的捷报不发,但仅仅不到两小时,天都还未亮的时候,在遥远的山城,一人早已从床上爬起,洗漱完毕坐在了办公桌前。
那是一个浓眉大眼,脸方口阔,不管搁那个时代都算得上英俊,就是脸上略带一丝阴鹫的中年人。
他的面前摆放着来自全国各地的紧急电文,分成各级别放在书桌上,一封来自华北隶属冀省情报站的加急电文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军反攻石门成功,正在满城肃清残敌,寇及附属其治安军已经溃不成军,少量逃出城池于郊外和我部阻击之军激战!”
电文很简短,但内容却石破天惊。
面部表情阴鹫而且笃定的中年男子此刻也不由面露惊容,破天荒的没有在电文上进行批示,而是拿着电文径直下令:“命令冀省站迅速查清消息真伪,若为真,迅速查清光复石门我部所有番号,以最快速度上报。”
3个小时后,一封来自军统冀省站的电文再度报于这个中年人的案头。
“经核实,光复石门之军为我第二战区晋东反击战所部,其部番号众多,入城之军以八十集团军所部,川军第二十二集团军四行团所部,第17师所部为主,敌我伤亡不详。”
倒吸一口凉气,中年少将拿起昨日晚间从晋东前线司令部内线传来的加密电报,“我晋东反击之军将于晚9时许向石门发起总攻!”
两相印证之下,第一封电报真实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只是,这才多久?如果打鬼子都能如此轻松的话,那整个中国如何还能打得如此辛苦?中年男子的眼中依旧存着一丝疑虑。
这是长期搞情报工作留下的后遗症,他永远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有多封情报能互相印证,他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
“命令晋东前线联络站上报晋东各军部署动向,若有准确情报,第一时间上报;命令石门联络站人员,立即查清我部参战各部番号以及日军伤亡情况。另,此信息为绝密,泄露者,死。”口述丢下一条命令的中年男子,拿着电文急匆匆的离开那间并不起眼的小院,带着几名护卫,乘上一辆普通的福特轿车离开。
山城行营!
“好一场晋东反击战,好一个17师,好一个赵守山!”还穿着睡袍的那位拿着电文,一口气连说了三声好,目中神采奕奕,看向中年人,“雨农,你怎么看的?”
“学生认为,晋东反击战是您亲自批准空军参战才能取得如此战果,否则晋东之军非但不能取得如此大捷,还有可能全军尽墨,您对大局之把控才是此战大胜的主要因素。无论第二战区还是第17师又或是其他各部,皆是您麾下之军。
另外,这封密电,雨农认为,其真实性还待商榷。”中年人沉思片刻,很谨慎的回答道。
“雨农你不可抹杀前线将士之功,晋东此战之胜岂可是我一人之策所为?此言你日后可要谨慎之!”那位满脸笑容的批判道。
继而,眼中显出几分惆怅,“当然了,这也怨不得你。前日在晋东爆发的空战并大捷你知道,但你可知道,我亲自下令调空军打了日寇陆航机群一个措手不及的提议者是谁?”
“是何人有此胆略?以我看,那位省主席应该是没有的!”中年男人眼中露出惊讶。
“不错,致电我的虽然是他严大司令,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万万没有如此胆略的,而对战局和战机要把握如此精准,其人一定藏在晋东反击大军之中。
晋东之军的五师之长,都是悍将名将,比如921师那位刘伯俭,也是当世之名将,但以他之个性,必不会行此冒险之策。空军大胜还好,若败,将会牵连整个八十集团军,其余各师师长也都有诸多考虑牵绊,以我所想,也只有唯那一人,犹如初生之犊,不畏前路无畏将来,能做此孤掷一注之举也!”
稍稍停顿一下,继续道:“他四行团能在娘子关前线打得21师团满地找牙,为何不能在石门将区区3000日寇于数小时内杀个干净?”
“竟然是他?”中年男人眼眉低垂。
脸上有惊容,眼中却没有。
显然,他对于四行团某人的了解,比某人知道的更多。
只是,了解又怎样呢?某人早就知道,却也不怕露出锋芒,这种兵荒马乱的乱世,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保护自己,而不是顺从。
“他比我想的,更优秀啊!”那人将目光投向窗外,“奈何,桀骜不驯,极难为我所用啊!”
中年人沉默,对于那人的唏嘘,不予置评。
做为掌管整个亚洲最大暗探机构的人,他至今没有搞清楚那个小上校是如何带着一个由各路溃兵组成的杂牌团横空出世,让日寇都闻之色变的,那简直就是一个不科学的成长轨迹。
更令人头疼的是,他倾向不明,做为川人,他亲近川军理所当然,但和西北军、东北军以及八十集团军这类边缘化派系又走得极近,面对军政部方面抛出的橄榄枝,却是不拒亦不接,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
现在,他唯一能肯定的,那个小上校,是中国人,很中国。
“呵呵!雨农你也不必太过烦恼,他有他的小秘密和小心思,但在大势面前,什么都不是!孙悟空再强再混,不也没能逃得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嘛!”那人脸上露出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