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费十分钟来确定日军炮兵阵地,那意味着日军炮兵对己方步兵火力输出了十分钟,估计自己早已经被李九斤、蔡勇冠等脾气不咋好的家伙们骂上天了。
但那都无所谓,怕就怕步兵们都坚持十分钟了,他炮兵营都还无建树,那战后,不用谁骂,光是看着蒙满白布的停尸场,都能把他炮兵营上上下下给羞死。
幸好,他终于找到了。
“放!”伴随着庞大海一声怒吼。
16门山炮逐一开火,6门已经将阵地前移的150重迫也开火。
从明心和沈老六的角度看过去,只看见日军炮兵阵地所在的丘陵,先是一团硝烟,接着就是几团十几团,就像是怒放着的鲜花,迫不及待的先后绽开自己秀美的花瓣,向日军展示着自己无比美丽的花蕊。
只是,这种美丽,是残忍的。
沉闷的爆炸声一一传至,就像一面被密集敲击的大鼓,继而,仿佛整个天地都被这种闷雷般的巨响填满。
四行团炮兵营,又一次张开自己满是獠牙的大嘴,只是这一次,对准的是日军炮兵。
上一次这么搞,日军步兵好歹还有个战壕藏身,只要不是特别倒霉,生还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但日军炮兵,可不会有多少时间还给自己修建个防炮掩体。毕竟,炮兵都是在己方步兵后方数千米外,双方炮兵对轰的可能性,在华北战场上更是微乎其微。
所以,当这一波接一波的炮弹落下后,日军炮兵可就惨了,尤其是当150重迫那种重达18公斤的弹丸落到阵地上之后,弹着点半径15米之内,人畜皆灭,疯狂的气浪甚至连弹着点40米外的山炮都能卷出去数米远,简直是毫无人性。
若是简简单单只对人体杀伤也就罢了,好歹这里是丘陵,而且炮兵阵地面积巨大,区区22门火炮也不能短时间内对整片区域进行覆盖,但别忘了,炮兵除了炮还有炮弹。
炮弹一般会距离火炮保持相当距离,这是为炮兵安全守则上书写的,以防止炮弹殉爆导致己方重大伤亡,但在这个清晨,为了能更快速的向中方步兵阵地发射炮弹,日军炮兵们都违背了这一守则,炮弹储存地不光是距离火炮过近,甚至一箱箱炮弹就那样堆在地面上。
所以,当一发重迫炮弹正好落在其中一堆炮弹堆上,超过30枚炮弹引起的殉爆绝对是灾难性的。
“轰!”的一声巨响甚至盖过了绵绵不绝的炮弹爆炸声,一朵肉眼可见带着血红色的蘑菇云足足腾起数十米高,就连三千米外中日正在厮杀的战场上都能看见。
而那,只是远方的人们所看到的恐怖景象!
日军的炮兵阵地上,肉眼无法看清的冲击波向四周逸散,不管是正在狂奔中的日军炮兵,还是重达800公斤的四一式75山炮,统统都像中了一记千斤重锤一般,飞出去十几米。
就连三百米外的一座小山丘上对着这一面的灌木丛都集体扑倒在地,就像是对威力强大的气浪表示膜拜。
弹着点半径200米范围内,无人生还,至少有超过100名日军炮兵在这波可怕的炮弹殉爆中丧生。
要知道,这个加强型的日军炮兵大队总共才1500人,这一下就搞死了十五分之一。
但这,还不是这场炮击的真正高潮时刻,一枚山炮炮弹刚好落在了位于该阵地的后方区域,那里是日军炮兵大队近500匹驮马的放养区。
日军本就距离机械化还有一段距离,炮兵也不例外,火炮和炮弹以及众多物资都是采用驮马驮运,大量的驮马也是日本陆军中的一大奇观。
要不然四行团无论打那支日军都能缴获到大量的马料?那玩意儿可相当于机械化部队的油料。
驮马不是骑兵所用的战马,但也是经过特殊训练,普通的枪炮声响不会让它们炸窝,可当一枚炮弹就落在马群中,瞬间数匹驮马四五分裂,血肉横飞,驮马们若是还能保持马态正常,那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不正常了。
驮马恐惧的嘶鸣着,本能的向炮弹炸响的反方向奔去。
数百匹驮马放蹄狂奔,那声势其实还是很恐怖的,尤其是对于那些刚脱离弹幕区域的日军炮兵来说。
别说肉体凡胎,就是钢筋铁骨,在已经彻底疯狂的马群面前,也啥都不是。
被同伴鲜血和剧烈爆炸声刺激到的马儿们方向感已经彻底失去,完全就是靠生物的本能行事,它们在炮火中横冲直撞,所到之处,灌木被踏平,人被生生踩死,炮被撞倒,直到它们被四溅的弹片击杀,或是被绝望的日军炮兵开枪击毙。
数百匹发狂的马儿给日军炮兵带来的伤害究竟有多大没法统计,因为被马群践踏而亡的日军基本都成了残破不全的尸体,那和被炮弹气浪卷死差不多,忙着逃命的日军炮兵们不会有时间去分辨这个,后来占领此地的四行团军人们更不会无聊到这个地步。
他们只会根据尸骸统计毙杀日军多少。
四行团向指挥部汇报的战报上,此战,四行团杀伤日军炮兵达千人,马匹300余,毁坏各式火炮16门。
是的,就是这短短十五分钟炮击,四行团炮兵轰出了超过800发炮弹,引起弹药殉爆两起,两起大爆炸差不多带走了小三百日军炮兵,摧毁山炮7门,占了战果比例的一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