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殇双眸一冷,掠过三皇子与六皇子,唇边勾起嘲讽的笑容。
五皇子走上前来,询问莫殇,“父皇如何了?”
“吃了药,不出一刻便能醒来。”莫殇淡声道。
五皇子松了一口气,垂手站在离顺平帝最近的地方等着。
三皇子与六皇子闻言,对视一眼,摒弃了嫌隙,齐齐走到五皇子身边,仰首看着龙椅上的顺平帝,更多的目光则是落在顺平帝身后那把金光闪闪的龙椅上!
莫殇唇角的嘲弄越发明显。
果然,不到一刻,顺平帝幽幽转醒,看到底下安静的文武百官,嘿嘿冷笑两声,“你们今日倒沉的住气,怎么,不趁着把我气晕过去的功夫把想收拾的人给收拾了?”
众人一副被看穿了心思的惊慌模样,纷纷垂下了眸子,掩住外露的表情不被看到。
却有不怕死的上前谏言,“皇上,微臣以为是时候立太子了。”
“怎么,爱卿是觉得朕活不到立遗诏的那天?”顺平帝淡声问着,声音却很有几分冰冷。
那人垂着头,平静的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以为皇上身子欠佳,理当好生调养身体,正好趁此机会锻炼锻炼几位皇子处理国事的能力,也好尽早册立出能带大安国泰民安的下一任君王。”
此话一出,无异于一颗石头砸进了表面平静,内里波涛翻滚的湖水里,众人一片低声议论,大多是:“正是如此……”
“早两年就该如此……”
“三皇子处事稳重,手腕、本事都不缺,正是上好的人选。”
“下官也觉得三皇子比另外两位皇子更合适……”
“论起来,脾性最像皇上的就是三皇子了。”
“嗯,确实如此……”
“……”
眼看殿中一边儿倒,六皇子恼怒的瞪了自己的那些人一眼,愤愤的收回目光,落在三皇子有些得意张扬的眉眼上,冷哼一声,爬的高,小心摔的死!想以这些人的言论逼父皇就范,可真是想太多了!
顺平帝冷冷的将底下的精彩剧目收入眼底,胸中血气翻涌,忍不住捂嘴轻咳了几声,要松开手时却发现口中一片血腥之气,眉头微微一蹙,余光扫了连生一眼。
连生忙端了茶水,借着上前伺候,挡住底下诸人的目光,“皇上,喝口茶,顺顺气儿……”
话在看到顺平帝松开手时,入目的那满口血腥顿住,声音略颤抖的叫了声,“皇上……”
顺平帝从他袖子里掏了帕子出来擦手擦嘴,又将帕子塞进他袖子里,才接了茶,吃了一口漱了口吐到了茶杯里。
连生接了茶杯,退开到一旁。
顺平帝顺势起身,“走吧,朕不耐烦看戏。”
连生忙伸了手扶他,一边大声唱道,“退朝!”
底下众人正演戏演的热闹,看戏的人突然走了,一时都有些面面相觑。
六皇子哈哈大笑,“三皇兄,演砸了吧?戏太过了!”
说罢,大笑离去。
元大人劝了五皇子,“殿下,我们也走吧。”
五皇子看了三皇子一眼,朝元大人点了点头,朝二皇子的外家诸人点了点头,二皇子的外家人也笑着点头示意。
一群人簇拥着五皇子出了大殿。
三皇子却攥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诡异的笑了,他们懂什么?这叫策略!
他要让父皇看到自己在朝中的势力,他有手腕有能力有头脑,比蠢笨的老六能耐,比软弱的老五强势,是再合适不过的太子人选,未来的帝王之人!
那龙椅天生就该是他楚业的!
回到宁王府第一件事,三皇子就吩咐下去,“去,将本王的太子之位传出去,本王要全京城稍有头脸的人都知道,本王很快就是太子,下一任的大安皇帝!”
如此狂妄!
房谋士笑道,“三殿下定能得偿所愿,夺得龙位!”
三皇子哈哈大笑,“这还要仰仗先生的提点,没有先生,本王如何能走到如今地位。待本王上位,定会重重奖赏先生!”
说罢,又是一阵爽快的大笑,仿佛太子之位已是自己的,仿佛皇帝之位已唾手可得!
……
没过两日,三皇子的太子之位,传遍朝野与京都各大贵族交际圈,三皇子门前车水马龙,热闹异常。
就连六皇子的人也私下去寻了三皇子求收留,三皇子自然是来者不拒!
一时间,三皇子的名头在京城红火起来。
六皇子大怒,将三皇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苏少楠建议,“六殿下稍安勿躁,咱们不是还有一张大牌没有打吗?”
“你是说慕家?”六皇子蹙眉,“对,慕家看了这么久的戏,是该出来说道说道了。”
苏少楠点头,“慕家既然明面上是站在咱们这一路的,总要在这个时候出来说上两句,他们慕家究竟意欲何为?!”
其他谋士闻言,各自交流了片刻,也都附议苏少楠的主意。
六皇子便点了头,递了帖子到慕家。
却不成想,慕家门房帖子都没接,只道,“我家老爷前几日偶感风寒,已回了白帝城养身子,目前不在京城。”
“你家二老爷、三老爷呢?”
“二老爷去南边收账目,三老爷在白帝城主持家务。”
竟是都不在京城!
六皇子气的一拳捶在桌子上,“你们听听,你们听听!什么偶感风寒,回了白帝城养身子?什么去南边收账目?家务事又哪里需要堂堂慕家三老爷去操心?他们这是躲着不想见本王呢!”
众人面面相觑,去看苏少楠。
苏少楠稳坐太师椅上,低眉思索着。
六皇子兀自发了会儿脾气,见无人搭理他,便愤愤然的瞪着苏少楠,“苏朗,你平日不是主意最多吗?这会儿怎么成了哑巴?说,本王下一步该怎么办?”
苏少楠半响无语,六皇子皱着眉头瞪了他半响,才见他抬头,看着六皇子道,“六殿下,慕家要坐在一旁看戏,咱们是拉他们下不来的,不如……”
他拧眉,又思索一番,出声道,“为今的关键就是皇上的身体,三皇子再怎么蹦跶,皇上不发话不下诏,他就是一个宁王爷,怎么也成不了太子!皇上不死,他怎么也当不了皇帝!所以,关键是皇上不死!只有皇上不死,咱们才能争取更多的机会,把三皇子……拉下来!”
“这个……”六皇子沉了眸子,坐回太师椅上,端了茶一口一口的轻抿着,半响,抬头问诸人,“你们觉得呢?”
众人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苏少楠垂着头开始分析六皇子能成事的机率还有几成。
慕家这个台面上的盟友,只说却从不办实事儿,看着是一个挺大的助力,真算下来,还不如他们这些谋士帮助六皇子良多!
慕家,显然是不能再当成后盾了!
排除慕家,六皇子手中的人可就不够瞧了,再除去前几日暗暗投靠了三皇子的几个三品官员,六皇子手下……
苏少楠闭了闭眼,耳畔回响起十一娘的字字箴言,“顺平帝的心思不是你我能揣摩透的,他手握生杀大权多年,独断独行大安上上下下大事小事,心中自有一杆称!一旦做了某个决定,任谁也别想改变!三皇子不能,六皇子不能,我不能,你……自然也不能!……苏少楠,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木头吗?……你与顺平帝说你不想死,你看他会不会听你的话送六皇子上位……苏少楠,收手吧,此时抽身为时未晚……”
又想起软糯可爱的女儿,守着他不离不弃的宋泱,“苏少楠,十一娘的意思是皇位给谁坐在顺平帝的一念之间,而六皇子显然不在顺平帝的一念之间中,她是怕你跟着六皇子最后落不得好,会遭来杀身之祸,你怎么好话坏话都听不出来……啊!”
“好!那就这么干!把安插在宫中的人给本王寻出来几个,让他们密切注意父皇的一举一动,瞧仔细了,必须保住父皇!有父皇在才有我们的将来!”六皇子沉声吩咐着。
诸人点头应是,自有人去张罗分析。
苏少楠瞧着眼前似意气风发的六皇子,心里却陡然生出一股疲惫感,这样没有主见的皇子真的适合坐上那个高位吗?
这样把慕家当成底牌的皇上到时候真的会为了他得罪慕家,甚至杀慕家人为他爹娘及苏家满门报仇吗?
苏少楠不得而知。
心里却隐隐知道,怕是不能的!
跟了六皇子这么些年,第一次,他有些茫然了。
……
六皇子的动静很快惊动了三皇子。
三皇子当着房谋士的面哈哈大笑,“老六那个蠢材!居然这会儿就把宫中的人给暴露出来,也不用脑子想一想,不到关键时刻,本王又怎会轻易逼宫?!真是蠢的让人可笑!”
房谋士跟着笑,“恭喜三殿下离目标更近一步!皇上最厌烦的两条六皇子全占了……”
“哈哈,可不是。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注意,真是蠢笨到家了!”三皇子的眉梢眼角掩饰不住的笑意,喝了口茶,与房谋士道,“先生,咱们下一步棋如何走?”
“三殿下别急,机会……”房谋士眸中冷光一闪,轻笑着看三皇子,“很快就来了!”
三皇子笑声震天!
“好!先生不愧是我的得力谋臣!待本王登上大位,先生但有所求,本王必拱手奉上!”
房谋士跟着哈哈大笑,“能跟着三殿下一同打江山,已是房某人的荣幸!惟愿跟在三殿下身边,永远做一个谋士,什么高官厚禄又怎比得上三殿下待我的这番情义!”
三皇子似很感动,端了茶遥遥向房谋士表示敬意。
房谋士忙起身,恭敬的一口饮下。
三皇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
顺平帝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精神头却一日不如一日,一天里有一半时间在昏睡,莫殇说是在药里下了瞌睡的药,好让顺平帝早些恢复元气。
顺平帝却只笑他,“朕自己的身子自己还不知道?你少跟朕来这些有的没的!说吧,朕这身子还能活多久?”
莫殇犹豫片刻,坦言道,“多则一年,少则……”
“多少?”
“六个月!”
顺平帝叹了一声,“六个月,已是足够了!”
“皇上……”连生眼圈发热,别开头去揉了揉眼睛,去求莫殇,“莫大夫,您是神医,一定能救皇上的!前几年,皇上身子那么差,您也把皇上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这次也一定能!”
莫殇摇了摇头,“我能治病却不能医人。皇上的底子本就不好,调养着也就多活几年。如今,接连两次中毒,好容易养起来的那点精气神儿和底子一下子全搭了进去,任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那、那怎么办?”连生红着眼,“皇上……”
顺平帝看着连生摇了摇头,“行了,你啊……若能救,奕哥儿怎会见死不救,你别为难他了。”
听到顺平帝叫出自己以前的名字,莫殇有几分动容。
顺平帝笑着道,“尽人事听天命,天命如何就如何罢!我已是过了与天争命的年纪,剩下的事就交给小辈们去折腾吧。”
莫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忍住,笑了笑,“皇上听草民的话,草民尽力让皇上多活一些日子。”
顺平帝看了他一眼,笑着没有出声。
半夜,顺平帝忽然全身抽搐,吃了药也不管用,连生吓的面无血色,莫殇号着顺平帝紊乱的脉搏,咒骂出声,咬了咬牙加大了药量,好在第二剂药灌下去不久,顺平帝渐渐停止了抽搐,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连生与莫殇已是一身冷汗。
连生是吓的。
莫殇是惊的。
天未亮,有人往里递消息,被连生拦了,“这件事谁也不许告诉莫大夫!听到没有?谁说漏了嘴,我要他的小命!”
小太监慌忙应声,连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连生嗯了一声,“去叫禁卫军统领到耳房,就说我有事见他。”
小太监应了,快步跑了出去。
未得半个时辰,禁卫军统领匆匆赶来,“连公公,可是皇上召见?”
“不,是老奴有事请大人帮忙。”连公公让了禁卫军统领坐下,亲自倒了茶递过去,禁卫军统领忙道不敢不敢,“连公公有话请讲。”
连公公便凑近了禁卫军统领的耳边,低声将小太监传来的消息说了,禁卫军统领看了一眼顺平帝正房卧室的方向,有些犹豫,“这……”
“皇上昨夜发病,莫大夫是片刻都不能离开皇上身边的,若让他知晓阿狸姑娘被人抓走,他定会离宫去救人,如此一来,皇上他……”
禁卫军统领神色一凛,眸子沉了沉,抬手拦住连公公的话,“公公不必多言,下官知道事情轻重,这就派人去宫外查探消息,有了进展立刻来报公公知晓,只是皇上那边要不要知会一声?”
“嗯,有劳大人。皇上那边我会瞅个机会说的,此事宜早不宜晚,宜快不宜慢!诸事拜托大人了。”连生起身,给禁卫军统领深深鞠了一躬。
禁卫军统领忙扶起连生,“公公这是做什么,都是为皇上办事,许公公尽忠,倒不许下官也做点小事了?”
连生笑了笑,送他出门。
回去的时候遇见莫殇,莫殇正蹙眉看着禁卫军统领的背影,连生心里打突,找话题道,“皇上睡下了?”
“嗯。”莫殇点了点头,问连生,“那个是禁卫军的统领吗?”
“是。”连生笑着答,“最近有一波人蹦跶的厉害,我寻了他来叮嘱几句。”
莫殇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眉间的紧蹙却一直不曾消退。
连生想了想,问道,“莫大夫一直锁着眉头,是不是皇上的身子……”
莫殇一愣,笑着摇头,“皇上的身体在慢慢恢复,是我的问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从昨晚开始就心神不宁的,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
连生心里一惊,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笑道,“许是皇上昨夜的事让莫大夫吓到了,心里有些不安也是正常的。”
莫殇看了连生一眼,拧着眉头朝他笑了一笑,转身回了顺平帝的卧室。
连生长嘘一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虚汗,朝着西天的方向低低念了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菩萨保佑!保佑阿狸姑娘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阿弥陀佛……”
却不知为何,还是走漏了消息。
天未完全黑下来时,有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匆匆跑进来,塞给了莫殇一个纸条,又匆匆跑走,连生尚未反应过来,莫殇已打开了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勃然变色!
冷冰冰扔下一句话,“我要出宫一趟!”
抬腿就走!
连生已知那纸条上写的定是阿狸姑娘失踪的事,不由将那个小太监骂了个八辈祖宗!
却还是忙跑上前去拦阻,“莫大夫!你等等!老奴已派人去追查阿狸姑娘的下落,想必不出两日定会有消息传来,你稍安勿躁,且安心……”
“你早知道阿狸失踪的事?”莫殇双眸冷凝,直直看向连生,那眸底的寒意比顺平帝看人时还要冷上三分。
连生不自觉后退一步,劝道,“白日我寻禁卫军的人来正是为了此事!莫大夫,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你即使此刻出宫,京城这么大,以你一人之力又如何在短时间内寻到阿狸姑娘?禁卫军不同,禁卫军人手充足,对京城熟悉,寻起个把人来最多两日便会传来好消息!你放心,既然能找到人,就定能把人揪出来!”
“所以,公公的意思是我只要安心的待在宫里,守在皇上的身边,皇上的人就会帮我找回我的心上人?”莫殇冷笑,眸子里半点温度也无。
连生张了张嘴,叹了气道,“莫大夫,老奴知道阿狸姑娘对你很重要,可你不觉得此刻更重要的是牵扯着大安千万黎民百姓日后生存之计的皇上吗?”
“公公高看我了!”莫殇淡声道,“为皇上看病,不过是看在夙大将军的面上,看在夙大将军拿我爹娘当了个人看!”
连生霍然变色,“你……”
“药是现成的,四个时辰喝一次,若出现昨日的症状就加大剂量!”说罢,眸底露出一抹嘲弄之色,“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要了,我留下来不过是做无用功,又有何意思?!”
说罢,看也不再看连生一眼,越过他朝院门走去。
连生瞧着他的背影,想着龙床上的顺平帝,额头升起豆大的汗,终是咬了咬牙,大声道,“来人,给我拦住他!”
眨眼间,从四面八方飞跳出十几个黑衣人,脚步稳健,双眸冷厉,一身内敛的强劲内力,懂行人一看就知是群高手!
莫殇被迫停下脚步,回眸淡淡一笑,“怎么?连公公要来硬的?”
“莫大夫,老奴虽是个奴才,在皇上面前也是得脸的人物,蒙皇上宠爱,使唤几个人的权利还是有的,禁卫军的人既然应下了寻找阿狸姑娘的事,就一定会寻到阿狸姑娘,你不如……”
连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莫殇身形一闪,风一样的速度朝院门而去!
连生脸色大变,“快!拦住他!绝不能让他出这个乾坤宫的大门!”
十几条黑影无声的追上去,外面守门的侍卫闻声迅速将大门关上,莫殇在离大门三步远的位置被追上,再次被迫停下脚步。
他闭了闭眼,唇角满是嘲弄,“既如此,那就怪不得草民不懂规矩了!”
他睁眼,一一扫过众人,伸手抽出腰间的软剑,左手轻轻在软剑上弹了一下,软剑发出铮铮之声,他已霍然变了眼色,一身杀气,犹若鬼刹附身,双眸阴鸷的看着诸人,冷声道,“一起上吧,别耽误我时间。”
如此狂妄的口气,如此强悍的气息,让十几个黑衣高手都暗暗心惊,互相看了一眼,微微点头。
一起上!
不信拿不下他!
十几条黑影翻飞,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连生在一旁来回走动,看着众人混打的场面,一时怕折了皇上的暗卫,一时又怕莫殇受伤不能给皇上继续看病,真真是度日如年。
可显然他低估了莫殇的本事,不过百招,莫殇已一剑挑了一个黑衣人,一剑一脚将他踹到了连生身边,冷声道,“一个!”
那人捂着腹部,鲜血很快染湿他的黑衣,血腥味扑鼻,那人待要起身继续去打,被连生拦住,“不可,你流血过多,还是快去包扎止血才是正经。”
连生叫了小太监扶黑衣人进耳房止血上药,一边紧张的关注着一群人的打斗,边高声继续劝莫殇,“莫大夫,你相信老奴,禁卫军统领一定能找到阿狸姑娘的,现在皇上才是最紧要的……你不要想不开啊!”
呵呵!
心里不念着顺平帝就是想不开?
莫殇不愿多说,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出宫去寻阿狸。
那丫头除了方向感比他强,什么事都是迷迷糊糊的,身上还带着那样奇怪的毒,若是被人发现,除了死再无他路!他怎能不急!
早知道,就不该放她一人在家;
早知道,应该央了夏十一来家陪她几日,夏十一曾答应过他,许他一件事不问缘由不问详情,只要他说她就答应的!有夏十一在,一般人休想动阿狸!
是他的错!
阿狸若是因为他有了什么闪失,他不介意活剥了那起事的人!
“滚开!”莫殇愤怒异常,手下杀招顿现!
顺平帝的人却记着不能伤了他,否则顺平帝就没了大夫。因此手脚并不能放开!
莫殇连挑几人,悉数踹回连生身边,连生又惊又怕,只恨不得跪在地上磕头求,他不明白,阿狸姑娘再重要,终究不过是一个人,怎么比得上千百万的黎民百姓?!
受伤的黑衣人捂着伤口喘息,“公公,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此人武功奇高,我等又不能伤了他,若以此打法,怕留他不住!不如……”
黑衣人低声说了几句,连生蹙眉,有些犹豫,“这怎么能行?”
话还没说完,又有两人被踹到他跟前,黑衣人朝连生点头,“一切都是为了皇上!”
连生深吸一口气,“成,就按你说的。”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朝与莫殇厮打在一起的人吹了一个诡异的口哨,那些人立刻改变策略,露出手腕上的袖珍箭弩,莫殇一见,暗叫一声不好!
刚想纵身飞上宫墙,不妨几把箭弩同时射出箭矢,他忙去躲闪,却还是有两支箭射中了胳膊与大腿,眼前瞬间一黑,踉跄着倒在了地上,临昏迷前,张口吐了两个字,“卑鄙!”
几个黑衣人都有些尴尬。
连生更是脸热的不行,却念着为了皇上,不管如何也一定要把人给留下来,以防止皇上再出现什么他们无能为力的症状,那可就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待莫殇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笼子的地方正是顺平帝的卧室,周遭是几个一脸寒冰的黑衣人。
莫殇冷冷的看着连生,连生不敢与他目光对视,只赔礼道歉道,“莫大夫,是老奴一人的错,老奴一人担!只求你,看在夙大将军的面子上,一定要救皇上!阿狸姑娘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
“要我留下也可以。”莫殇不想再听他的陈词滥调,淡淡道,“我信不过禁卫军那帮人,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写一封信请人帮我找阿狸!”
连生一愣,莫殇冷笑,“若连这个也不成,那公公不如现在就杀了我,不然就眼睁睁的看着皇上……”他的目光看向龙床上的顺平帝,冷肆一笑。
连生脸色发白,不敢相信的瞪着他,“你、你怎敢……”
怎敢拿皇上的性命与一个女子……相比?!
“皇上在你心中是金贵的,我的世界只有阿狸一人!”
连生咬牙,“来人,准备笔墨纸砚!”
莫殇写了信,封了口,交给连生,“立刻送出宫,交给将军府的夏十一,我明日一早就要知道阿狸的下落!”
“明日一早?”连生讶然的看着他,“夏十一怎会……”
“不该公公操心的事,不必多问!”莫殇看他一眼,淡声道,“公公只管让人把我的话带到,将信交给夏十一就是了!”
连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我这就使人去送信,保证将话原封不动的传给夏十一。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莫殇盘腿坐下,闭上了眼。
连生蹙眉,深深叹了一口气,出去使人送信。
……
十一娘得了莫殇的信,大惊。
立刻写了信让飞鸽送去风月门,想了想,又写了一封信送去给五皇子,五皇子得了信连夜进了宫。
十一娘又把已睡下的黑七月与黑八月唤了起来,“阿狸姑娘离奇失踪,你们与我去趟他们的宅子。”
两人第一次得差事,黑八月骨碌碌转着眼珠,连连点头,黑七月则开口问道,“可要我送信回风月门,让门里的人帮忙打探消息?”
“我已写了信送出去,晚些时候应该会有消息。”十一娘赞赏的看了黑七月一眼。
黑七月点了点头。
三人伴着夜色一路去了莫殇与阿狸暂居的小宅子。
两个大内侍卫惨死在宅子内,被人一刀割喉,反应都不及。
莫殇与阿狸都是喜欢清静的人,因此院子里伺候的人并不多,不过是一个做饭兼洒扫的婆子与他看门的丈夫,一个伺候阿狸的小丫头,一家三口而已。
而此时,三人一个惨死在阿狸的房间,两个惨死在屋内的床上,眼睛都是闭着的,想来当时死的时候还在睡梦中。
倒是死在阿狸房间的那个小丫头似被人打了一巴掌,又一剑穿了心的!
下手之恨,真是泯灭人性!
若掳人,悄无声息的下了迷药,将人掳走也就是了,竟连几个伺候的下人都不放过,可见其手段!
十一娘快速的翻着京城中这类人的资料,三皇子、六皇子、慕家!除其三人,不做其他人考虑!
那么,到底是谁动手把人掳走的?
“七月,你去宁王府走一遭,探查一下,阿狸姑娘可是被三皇子掳走了;八月,你去祁王府,探探六皇子家的院子,有地牢的地方千万不要漏掉;我……”她双眸微有凛然之色,淡声道,“……去慕家!”
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展开来却是一个巧笑倩兮的美人图,“图上的人就是阿狸,你们看过记住她的样貌,若见着了人就说是夏十一让你们去的。能救就把人救出来,不能救也不可鲁莽行事,只要查到了阿狸的被关押之地,就好办了!可听清楚了?”
黑七月点了点头。
黑八月眼中有什么闪过。
十一娘已冷声警告道,“我要的是万无一失!若是你们擅自行动,坏了大事,被怪我翻脸不认人!”
黑八月顿时变色。
“姑娘放心,我们定会量力而行,绝不会做愚蠢之事!”黑七月立时出声保证,且看着自己的妹妹使了个眼色。
黑八月不甘的点了点头,说了与黑七月同样的话!
十一娘看了她一眼,收了画,微点头,“我们分头行动,到寅时正在将军府汇合!”
“是。”姐妹二人同时应声。
三人分路而行,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月色里。
不怪十一娘对黑八月不放心,那个丫头是个有小聪明的人,且一直想让十一娘认识到她们姐妹的重要性!
终是弄巧成拙!
十一娘千算万算这次却算错了!
她得了宫中的消息,以为七皇子一心想让顺平帝活着,怎么也不会动阿狸,却不成想,偏偏是七皇子把阿狸抓去了!
只因一个人与他告密,说南诏真正的公主不是嫁给五皇子的阿依秋,而是这个名不经转的阿狸!为让六皇子相信她的话是真的,她又将阿狸与南诏二皇子赵启光在某个酒楼说的话悉数学给了六皇子知晓。
六皇子这才动了心思,把阿狸擒了来,想与阿狸生米煮成熟饭,好教南诏国认下他这个便宜女婿,至于公主的位分?大不了他当了皇帝,后位许给南诏,没什么大不了的!
黑八月几乎没废什么力气就找到了被六皇子捆住手脚丢在床上的阿狸。
彼时,六皇子在惊艳阿狸的美貌中,好心相劝阿狸真心跟自己,却不想阿狸是个烈性的,不仅拒绝,还将六皇子踹下了床!
六皇子的额头磕了好大一个包,还有血渗出,他恼怒的给了阿狸一巴掌,出门去上药。
黑八月偷偷潜入进去,就要与阿狸表明身份,却忽然从房梁上跳下一个黑衣人,一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深压入颈,血瞬间涌出,“别动,再动就要了你的命!”
黑七月暗叫糟糕,怎么就没往房梁上多看一眼,此刻却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本想立功,如今却翻了船,真是扫兴!
那人声音暗冷,问道,“你是谁的人?想干什么?”
说罢,看了床上的阿狸一眼,“你是来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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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到
明日更新约晚上十点,能写完的话小栖一气发出来,若是写不完,就后天再发一更,么么哒
十一娘递出去的手微微一顿,蹙眉道,“怎么会这么巧?”
“奴婢也不知道……”青衣摇头,“因怕人认出多生事端,奴婢并没有跟着小姐去宫中……”
十一娘安抚的拍了拍她因紧张恐惧而略发颤的手,拉她到太师椅上坐下,将手中的水塞到她手里,“喝口水,缓一缓气,把你知道的仔细说给我听。”
“嗯嗯。”青衣连连点头,抱着水杯狠狠灌了一大口,使劲喘了两口气,再深吸一口气,紧握着水杯与十一娘道,“奴婢也是听五皇子身边的随从说的……”
自嫁入宣王府,得了芳嫔的喜欢,夙思嫣便开始每隔几日去宫中请安问好,代替不能常进宫的五皇子尽孝。芳嫔每次都会留她吃午饭,夙思嫣投其所好,学了芳嫔最爱吃的几样小菜和糕点,每次都换着花样做一道讨芳嫔欢心。
这一日,因宛如姑姑说芳嫔这几日不怎么好好吃饭,夙思嫣便要了发好的绿豆,做了绿豆糕出来,谁知……
芳嫔拉了夙思嫣入坐,笑道,“好孩子,不用这样麻烦,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母妃都不怎么爱吃饭,天儿太热,实在不是个好胃口的季节。倒是与旁的无关,你别多心。”
“母妃,儿媳知道。”夙思嫣笑着落座,端了绿豆糕放到芳嫔跟前,“母妃尝一尝,听说绿豆性味甘寒,有清热解毒、明目退翳、美肤养颜的功效,夏日消暑再好不过。母妃吃上两块,说不得就食欲大开了。”
芳嫔着实没什么胃口,又不想拂了儿媳妇的好意,便伸手要去捏一块,夙思嫣将绿豆糕往前推了推,看着芳嫔捏了一块,又笑道,“母妃好胃口了,儿媳才能借着母妃的光多尝几道御膳房的菜,回去也好跟五殿下炫耀一番。”
“哎哟,娘娘可真是讨了个好儿媳妇,五王妃这孝顺劲儿,全大安里要数第一份了。”宛如姑姑夸张的凑趣道。
夙思嫣嗯嗯应着点头,一双水眸笑眯眯的看着芳嫔。
芳嫔被两人的一唱一和逗的笑逐颜开,抬了眸子看着二人摇头,“哎哟哟,瞧你们俩这嘴,感情今儿绿豆糕里面的糖都被你们偷吃去了。”
两人就对视一眼,抿唇笑起来。
芳嫔本就因儿媳妇的用心多了几分愉悦,此刻见二人如此用心,更是从里到外的舒坦,也就真个顺了两人的心意,将到手的绿豆糕往唇边送。
却不想,绿豆糕刚沾上唇,连生尖细的声音在芳龄阁的院子里响起,“皇上驾到!”
芳嫔忙放下绿豆糕,看夙思嫣,“瞧,你这绿豆糕的香气把皇上也给招来了。”
夙思嫣撒娇的笑,“母妃。”
与宛如姑姑一起,上前扶了芳嫔起身,三人一同到正殿外迎接圣驾。
顺平帝踏槛而入,看到三人面上都带笑,不由也笑着问道,“什么事这样开心?朕可是许久没从芳嫔你的脸上看到如此纯粹的笑容了!”
“皇上。”芳嫔跪下行礼,被顺平帝弯腰扶起,笑着道,“这要多谢皇上为乔儿娶了一个好媳妇,得了空就来看臣妾,日日变着花样儿逗我开心,这不,听宛如说了两句我不爱吃饭的话,就巴巴做了绿豆糕来与我消暑开胃。”
顺平帝牵着她的手往里走,闻言,看了眼安静的跟在芳嫔身后的夙思嫣,眸底掠过一抹笑意,“她是你的儿媳,孝顺你还不是应该的?你倒拿来与我卖她的好。”
“皇上英明,臣妾这点小心思自来瞒不过您的法眼。”芳嫔笑着恭维了两句,顺平帝心情高兴的坐了上首的软榻,召了芳嫔坐他身边,“自己宫中你还要这样拘束,以后可如何得了?”
又道,“你啊,总是找不好自己的定位!”
夙思嫣就瞧见芳嫔交握在一侧的手微微一紧,恭顺的福了个身,笑道,“臣妾自然是跟着皇上的,皇上有命,臣妾自当学那古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是……”
两人均话里有话,连生与宛如静静立在两旁,垂着头,屏着呼吸。
夙思嫣更是第一次见顺平帝与芳嫔如此相处,生怕自己行差就错,头垂的低低的,决定一会儿两人不问自己话,就绝不主动开口。
不知芳嫔这句话哪里取悦了顺平帝,顺平帝仰头哈哈大笑,一把拉了芳嫔起身,笑着摇头,“你啊,你啊……什么时候学的跟连生一样,也来这一套死啊活啊的?谁都不会死,都会活的好好的!以后可不许再混说了……”顺平帝道。
芳嫔从善如流,就着顺平帝的手半蹲了行礼,“是,谨遵圣谕。”
又换来顺平帝的摇头失笑。
两人又你来我往的说了会儿话,顺平帝便抬了头问夙思嫣,“阿依秋,老五待你可好?”
夙思嫣忙拎裙跪下,“谢父皇关心,殿下待阿依秋极好。”
是真的极好。
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夙思嫣无时无刻不在感激顺平帝的大度,竟能让她嫁乔哥哥为妻。
顺平帝笑着嗯了一声,“那就好,在我们大安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来问你母妃要,得了空,也多替老五来尽尽孝,他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功夫可还不如……”
最后一句显然是对芳嫔说的,不过是说了一半便顿住不说了。
但殿内的诸人个个都是人精,也都是这桩婚事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哪里有不明白顺平帝未完的话中的意思?!
都配合着轻轻笑。
夙思嫣适时的微微红了脸,娇嗔的叫了声,“母妃……”
芳嫔安抚的朝夙思嫣一笑。
顺平帝哈哈大笑。
抓着夙思嫣表达了对大安和南诏联姻的重视,顺平帝问起绿豆糕,芳嫔就将不远处的绿豆糕往顺平帝跟前移了移,笑道,“这就是阿依秋做的绿豆糕,卖相与香气都不错,只还没来得及尝味道如何,皇上要不要尝上一尝?”
顺平帝就笑着点头,有宛如唤了宫女打水进来,为顺平帝净手。
罢,顺平帝捏了一块儿放入口中,咀嚼片刻,接了芳嫔递过来的六安瓜片,饮了几口,笑道,“味道果然清新,夏日多吃几块,确实能消暑开胃,朕这会儿就想多吃几块儿……”
“皇上喜欢尽可多吃,只……”芳嫔顿了一顿,接过那六安瓜片放到一旁,又伺候顺平帝擦嘴角的水渍,笑着道,“眼看要吃午饭,皇上多用了这个,午膳可是要少吃了。”
顺平帝略作犹豫,便与芳嫔商量道,“那我只再吃一块儿,定不会耽误了午膳,你们都要了什么菜?再添上几个,我今儿个就在芳龄阁用膳了。”
芳嫔笑着朝宛如招手,“去吩咐御膳房,做一些皇上爱吃的菜送过来。”
“是,娘娘。”宛如笑的眉眼都看不见了,脚步飞快的溜出了正殿,亲自跑去了御膳房吩咐。
皇上已是许久没在芳龄阁用膳,怎么也要让御膳房多做几道皇上爱吃的菜,她还要看着他们做,要做的精致,要做的好吃,要做的皇上下一次还想留下来用膳!
顺平帝便笑着又捏了一块往嘴里送,芳嫔一手捏着宽袖,半起身与他倒了一杯六安瓜片,将收回手,端了要递给顺平帝顺口,就见底下站着的连生与夙思嫣同一时刻变了脸,几乎是惊恐的同时发出叫声,“皇上父皇!”
几个近身伺候的宫女太监则是尖叫一声,吓的噗通一声全跪在了地上。
芳嫔还没来得及去看顺平帝发生了什么事,脸上霍然被人吐了一脸,入眼处,是顺平帝满嘴鲜血,翻着白眼往后倒的慢动作。
芳嫔的心脏几乎瞬间停止跳动,根本不用想也知道她脸上的那股温热是什么了。
她的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在连生惊叫着奔过来时,已扑过去,一把将顺平帝搂入了她的怀中,想也不想的大声道,“快,快去请莫大夫!皇上,皇上!您醒醒……”
连生脚步一顿,深深看了顺平帝一眼,拔脚就往殿外狂奔!
边跑边喊,“芳龄阁的所有人,皇上没醒过来之前,谁也不许出去!谁也不许再进来!”
立时有禁卫军跑过来,将芳龄阁团团围住,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皇后及后宫嫔妃悉数被挡在芳龄阁外;
三皇子与六皇子匆匆赶来,一样被挡在芳龄阁外!
“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本王让开!”三皇子冷喝。
禁卫军的人纹丝不动,“皇上有令,封锁芳龄阁,任何人不得外出,任何人不得入内!请三皇子不要为难小人们!请三皇子退后!”
“胡说八道!父皇已然中毒昏迷,如何下令?”三皇子一把揪住为首的禁卫军统领,“本王命令你,立刻、马上开门,本王要见皇上!”
“皇上有令,封锁芳龄阁,任何人不得外出,任何人不得入内!请三皇子不要为难小人们!请三皇子退后!”禁卫军统领将话重复一遍,伸手拨开三皇子的手,又加一句,“小人们奉皇上之命守芳龄阁,若有违抗皇命者,均以抗旨论处!”
“放肆!你敢假传圣旨!”三皇子大喝,“来啊,将这假传圣旨的人给本王拿下!”
“是,三殿下!”三皇子带来的人齐声应道。
禁卫军统领的双眸落在那些人身上,举起手挥下,“拦下!”
“是,统领大人!”禁卫军的人齐步与禁卫军统领站在一条直线上,手放在腰间佩剑上,与三皇子的人直面对峙!
三皇子的人则握拳相迎!
场面一时静寂无声,落针可闻。
一场打斗似要即刻展开!
连生匆忙从芳龄阁跑出来,看到诸人的模样,哎哟一声,上去摁住禁卫军统领放在佩剑上的手,朝三皇子与六皇子道,“我的三殿下、六殿下诶,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动刀动武的?有什么事皇上自有定论,可别这么折腾了,再给皇上折腾出气儿来!”
三皇子一愣,“不是说父皇中毒昏迷了吗?”
“哪个无良的王八羔子乱咒皇上?给奴才找着非扒了他的披不可!”连生讶然的大声喝骂道,“三皇子是明辨是非的,怎么也跟着那起子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起哄?皇上不过是肝火旺盛,刚吃了下火的东西,闹的不得安生,偏皇上就喜欢莫大夫,奴才这才急急慌慌的去请莫大夫。”
三皇子半信半疑,斜了禁卫军的人一眼,“那这些人是怎么一回事儿?”
连生干笑,“奴才哪里知道,是皇上让人传的,奴才这也一头水雾呢,刚皇上还说让奴才来看看几位皇上是谁先到的,都做了什么……”
三皇子愕然的看着连生,“你说这些人是父皇故意……”
“三皇子平日是个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反倒不如六皇子会看事儿了……”连生压低了声音,摇着头叹气。
三皇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回头狠狠瞪了六皇子一眼。
六皇子也早被连生口中那一大串话给吓住了,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去注意三皇子的眼神,早低头与身边的人低声说起了话。
皇后得知不过是场演戏,顺平帝并无大碍,便带着各房嫔妃先告辞而去。
三皇子朝连生抱了抱拳,“多谢公公提点,今日之事是本王鲁莽了,还望公公……”
连生笑了笑,“奴才出来只看到两位皇子与皇后娘娘安静的等着召见,并无其他事情发生。”
三皇子一笑,“多谢公公成全。”
随即塞了个荷包到连生袖子里。
又去给禁卫军统领陪了不是,禁卫军统领哪敢不买账,只点头道,“小人奉命行事,有得罪之处,还望三皇子见谅。”
“哈哈,小事一桩,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一笔勾销。”三皇子大度的摆手。
禁卫军统领朝三皇子抱了抱拳,“三皇子请便。”
三皇子稍松一口气,退回到一旁。
不远处,莫殇与五皇子跟着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
三皇子嗤了一声,别开视线,懒得看那小人得志的模样。
连生笑着迎上前,“五皇子,莫大夫。”
“连公公,父皇怎么样了?听来人说是中了毒,可是真的?”五皇子满头大汗,发丝凌乱,且身上还穿着家常服,显然是得了消息立刻就赶来的。
连生满意的打量一番,笑了,“五殿下不用担心,皇上只是闹肚子闹的厉害,并不是中毒。”
又转头朝莫殇点了点头,“劳烦莫大夫跑这一趟,皇上如今只认大夫一人,奴才们也只好劳莫大夫大驾……”
“不敢,能为皇上看病,是草民的荣幸。”莫殇朝连生点了点头,“我先进去。”
说罢,抬脚进了芳龄阁。
五皇子抬脚也要跟进去,被三皇子叫住,“老五,你站住。父皇不想让我们瞧见他的囧状,三皇兄劝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禁卫军统领上前一步,拦住五皇子,“奉皇上之命,封锁芳龄阁,任何人不得外出,任何人不得入内!五皇子请退后!”
五皇子愣了一愣,看向连生。
连生笑着点了头,“五皇子且在此稍候,待皇上看过莫大夫兴许会召见诸位殿下。”
五皇子退后几步,与三皇子、六皇子间隔开。
连生退入芳龄阁,禁卫军统领上前关了门,守在门口。
三皇子皱眉,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他低头在自己随从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快去,问问房先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随从应了,以去茅房为由离开了芳龄阁。
半个时辰后,六皇子的人也以去茅房为由走了一个。
五皇子自蹙着眉头不解父皇为何会招来禁卫军守母妃的芳龄阁。
……
芳龄阁宫墙内外两重天!
连生快步进了芳龄阁正殿,莫殇正为顺平帝把脉,脸色很是凝重的左右手都号了片刻,又看了顺平帝的舌头和双眼,才抬眸问进来的连生,“皇上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芳嫔脸色发白,看着桌上那碟绿豆糕。
夙思嫣更是惊恐的看着那绿豆糕,双眸瞪的大大的,揪着帕子摇头,“不、不可能的,那绿豆糕我明明也吃了两块儿的……”
话戛然而止,她做那绿豆糕时,宛如姑姑起先是在一旁看着的,后来宛如姑姑被小宫女叫走,剩下的上笼蒸和尝糕点味道的时候,小厨房内一直都只有她一个人……
夙思嫣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一脸苍白,双眸绝望的看着芳嫔,声音发颤,“母妃,我……我没有下毒。”
芳嫔张了张嘴,想说,孩子,我相信你没有下毒。可吐血昏迷不醒的顺平帝就躺在自己怀里,从头到尾经手的又只有她一人,她纵是告诉自己嫣儿定是被人陷害了,心里却总是有些恐慌。
待她敛了情绪,安抚的朝夙思嫣笑时,那份诚意已打了折扣。
夙思嫣自是看出了她瞬间的迟疑,什么话都不再说,只垂了头,静静的跪坐着。
芳嫔知道定是伤了那孩子的心,心头轻颤着叹了一声。
连生与莫殇将两人的表情动作都看在眼里。
连生端了那碟绿豆糕送到莫殇面前,莫殇伸手拿了一块儿,放到鼻间嗅了嗅,眉头紧紧拢了起来,将那块儿放下,又拿了一块,反复几次,将碟子里的绿豆糕都闻了一遍,指着其中三块儿道,“毒是后来被洒在糕点上的,这三块因为在最上面,所以沾的毒药最多,这几块儿因为在下面,又被上面几块压着,只在边角沾了一点。”
这也就是在告诉连生与芳嫔,毒不是夙思嫣下的!
夙思嫣霍然抬头,感激的看着莫殇。
莫殇淡淡看了她一眼,伸手在那三块绿豆糕其中一块儿摸了摸,伸出舌头舔了舔。
芳嫔与连生倒抽一口凉气,连生更是去拦,“莫大夫,那糕点有毒!”
“无妨。”莫殇朝连生淡淡一笑,“我自幼跟着师傅,尝尽百毒,这毒来的容易,并不能伤我,不过……”
莫殇抬眸,看了眼夙思嫣,“五王妃怕是要有麻烦了。”
几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夙思嫣,芳嫔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怎、怎么了?”
莫殇的视线滑落到那碟糕点上,说道,“这绿豆糕里的毒来自南诏!在南诏并不是难得的毒,在大安……却没人见过。”
他每说一句,芳嫔与夙思嫣的脸便白上一分,待说完,两人已是摇摇欲坠之状,他叹了一口气,还是补充了一句,“其他几国也甚少出现!”
夙思嫣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莫殇又道,“另外,你们要做好准备,我能配出解药帮皇上解毒,但最近一段时间内,皇上的身子定会很虚弱,只一个闹肚子怕是瞒不住外面那些一个比一个精明的人,就算此刻他们乖乖守在外面没有闯进来,也难保他们过后不会以此事挑起风波。所以,奉劝一句,早些把消息递出去,让五皇子早做准备。”
“这……”连生是奴才,自不敢做主,便去看芳嫔。
芳嫔心疼的看着夙思嫣,叫着,“我的儿,这可如何是好?”
又踉跄着走到夙思嫣身边,握了她的手道,“孩子,你放心,有母妃在,母妃不会看着你吃亏的。”
“母妃……”夙思嫣叫了一声,脸上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苍白。
芳嫔拍了拍她的手,抬头去看莫殇,“莫大夫,配药需要多长时间?皇上大概多久能醒来?”
“吃了药最多不过两刻钟,配药却需要一个时辰!”莫殇淡声道。
芳嫔去算,“加上来回去取药的时间,最快也要一个半时辰,一个半时辰,闹肚子怎么能闹那么长时间,这明显说不通,时间一长定会不攻自破,到时候……”
芳嫔眸子里就露出几分惊慌来。
莫殇低头看了顺平帝一眼,又去看连生。
连生蹙了眉,与芳嫔道,“娘娘,如今顾不得许多了,解毒要紧!莫大夫,都需要一些什么药,您开个方子,老奴这就去抓药。”
莫殇点头,径直去一旁写药名。
芳嫔看着脸色灰白,昏迷不醒的顺平帝,一手握着夙思嫣,嘴里喃喃道,“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都不会有事的,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莫殇开了药方,连生忙揣入怀中,急匆匆出了芳龄阁,三皇子、五皇子等人围上来询问顺平帝的身体情况,连生心下焦急,面上却不得不装出淡然的模样,笑着道,“莫大夫已经开了药,奴才这就去抓药,想来吃过药就会好了,诸位殿下请稍候。”
说罢,匆匆离去。
待拿了药,连生又亲自跑去小厨房煎煮,不敢假他人之手,只希望药赶紧煮好,皇上赶紧醒过来,不然外面那三个闯进来看到皇上昏迷不醒,闹将起来,那就是活生生的一处皇位争夺战啊!
连生顾不得额头滴落的汗,蹲在地上小心的看着火,不时问旁边的小太监一声,“多长时间了?”
小太监怯生生的答,“才……才一刻钟。”
“怎么这么慢?!”在连生抱怨了第八次后,药终于熬好了,他迫不及待的把药倒入碗中,端着去了正殿。
亲自喂了顺平帝喝下,连生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念道,“好了好了,药喝下去皇上很快就能醒了。是吧,莫大夫?”
莫殇在一旁点头,叮嘱连生一些顺平帝醒来后需要注意的事项,连生笑着应着,不妨从什么地方突然闯出来一个小太监,尖叫着朝芳龄阁的大门跑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门,叫嚷着,“杀人了杀人了!南诏国的阿依秋公主下毒杀了皇上……”
殿内众人的脸瞬间大变。
莫殇立刻朝夙思嫣看过去,夙思嫣愣怔当场,显是没反应过来。
芳嫔与连生反应极快,芳嫔疾步过去抓了夙思嫣的手,连生忙道,“娘娘,快,先带五王妃躲起来,撑到皇上醒过来再说!”
芳嫔肃着脸点头,拉着夙思嫣就往自己房间里走。
连生又去警告殿内伺候的几个宫女太监,“管好你们的嘴,谁敢乱说话,轻者五马分尸,重则株连九族!心里都掂量着点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几个宫女连连点头,噤若寒蝉。
不等芳嫔从房间走出来,三皇子与六皇子带来的人已与禁卫军打成一团,三皇子与六皇子更是口口声声叫着父皇,拎着软剑从外面冲了进来!
芳嫔的近身伺候小太监上前去拦,被三皇子一剑穿心,“狗奴才,你是怎么照顾父皇的?居然真的害父皇中毒?那南诏国的妖女呢?居然敢下毒害我大安皇上,最该立即处死!”
“父皇!父皇!”六皇子一进大殿,四处张望,瞧见上首躺在软榻上面色发白的顺平帝,眼中一亮,惺惺作态的捂着脸跑过去,“父皇,你不要吓儿臣!父皇,你睁开眼睛看看儿臣,儿臣是……”
“六皇子,请留步!”连生伸手挡在六皇子前面。
六皇子刹车不及,撞到连生身上,“狗奴才,你眼睛长天上去了?!看不见我是谁?!”
六皇子抬手给了连生一巴掌,“让你先前编排本王,让你拦着不让本王见父皇最后一面,让你嚣张……”
连生没想到平素温和的六皇子会突然动手,被打的一个趔趄,人往后栽去。
“父皇!”三皇子逮住机会,越过六皇子朝顺平帝扑过去,六皇子未骂完的话也不骂了,抬腿就去追三皇子,“父皇,您睁开眼睛看一看儿臣……”
莫殇站在顺平帝身旁,似笑非笑的瞧着底下一场闹剧。
五皇子紧跟着进来,扶了连生一把,“连公公,你没事吧?”
“没事,五殿下,快,快去拦住三殿下和六殿下,不可惊扰了皇上啊。”
连生的脸上瞬间肿起五根手指印,鼻下也出了血,显见的六皇子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
五皇子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连生,人大步往前而去,“三皇兄,六皇弟快住手!”
三皇子与六皇子哪里听的进五皇子的话,早扑上去跪在了顺平帝的脚下,“父皇,你死的好惨啊!儿臣早说过那南诏国莫名其妙送劳什子公主过来联姻就没安什么好心!果然被儿臣说重了,她就是来祸害我们大安江山的,她以为害了父皇就能稳坐中宫,简直痴人做梦!父皇!您放心,儿臣一定会护着咱们大安江山,不让南诏国和某些人的阴谋得逞!是吧,六皇弟?”
六皇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斜了眼正朝这样走来的五皇子,心道,便宜了谁也不能便宜了与南诏国联手的五皇子,先把五皇子挤兑走,他一样有法子把三皇子也挤兑走!
当下,点了头配合道,“是!怎么也不能让南诏国和某些人谋朝篡位的阴谋得逞!”
五皇子哪里不知道他们两人这会儿是坑泄一气,恨不得自己消失才好!本来人家两人明枪明刀的比划了半天,眼看就要分出胜负来了,他突然空降,且一上来就娶了邻国公主,得了这么一大助力,他们不同仇敌忾都有点对不起他们自己那么多年的明争暗斗!
五皇子脸色难看,撩袍跪在顺平帝一侧,看到顺平帝呼吸平稳,脸色也渐渐好转,又早得了莫殇的点头示意,心下狠狠松了一口气!才转头去看三皇子与六皇子,定声道,“阿依秋不会下毒害父皇,这中间定是有人陷害!”
“呸!你说的轻巧,陷害?怎么谁不陷害偏去陷害她?本王看不定背地里有人唆使害了父皇好上位!”三皇子嗤笑道。
六皇子也跟着开口,“五皇兄,明人不说暗话,你快让芳嫔娘娘把南诏国的妖女交出来,咱们兄弟也好给父皇报仇!”
又叹口气道,“皇弟知道那阿依秋长的像你的心上人,这大千世界,一个南诏国的妖女能长的像你的心上人,自然还有别人长的像你的心上人!五皇兄若真是难舍那张脸,皇弟自派人寻遍大江南北为你找到一个比阿依秋更像夙思嫣的人,如何?”
如何?
如何!
五皇子冷冷的看着对他剑拔弩张的两个兄弟,父皇还没死,事情还没查清楚,他们就要以为父皇报仇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杀了嫣儿,那下一步是不是以他与南诏国里应外合下毒害死父皇的罪名也将他拉去砍头?!
五皇子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安静的跪在顺平帝身旁。
三皇子与六皇子对视一眼,三皇子蹙眉开口道,“老五,别耍脾气,父皇被南诏国的阿依秋公主毒害,这整个芳龄阁的宫女太监都能作证,她是必死无疑的!你还想包庇她不成?”
又威胁道,“包庇罪当以谋杀罪论处,你可别犯傻!”
六皇子则转了转眼珠,去看连生,“连公公,父皇生前可留下什么遗诏?”
遗诏?
连生诧异的看向他,又看向软榻上的顺平帝。
六皇子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扭回头去看三皇子,三皇子也觉得殿内过于安静,仔细一瞧,他们带来的那些人已悉数被禁卫军斩杀在正殿外,血腥之气蔓延到殿内,他们刚才只顾哭顺平帝的死,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些!
殿内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安静到几乎可以听到从软榻上传来的沉稳呼吸声……
呼吸声?!
三皇子与六皇子蓦然相视,蓦然睁大了双眼,蓦然齐抬头去看躺在软榻上的顺平帝。
“怎么?不是想要朕的遗诏吗?”顺平帝沙哑着声音开口,只说了一句,便轻轻的咳嗽起来。
五皇子膝行几步,扶起顺平帝,顺着顺平帝的后背,“父皇,您好些了吗?”
顺平帝看他一眼,眸光淡淡的,落在三皇子与六皇子身上时却陡然冷厉起来,“怎么?你们都想朕死在这芳龄阁内?好给你们一个一网打尽老五一家三口的机会?!”
三皇子、六皇子两人齐齐变了脸色,垂了头谢罪,“父皇,儿臣不敢!只是刚从芳龄阁内跑出去的小太监却是叫着父皇被南诏国的阿依秋下毒害死了,所以,儿臣才……”
“才以为朕死了,合伙先逼死你们兄弟的妻子,再杀了老五母子,你们两个再来角逐……”顺平帝的声音虽轻,却毫不掩饰言语间的轻蔑之意,一双眸子更是如刀锋利刃一样毫不客气的刺向二人!
三皇子与六皇子的脸色越发难看,却是咬着牙,一声也不敢吭。
五皇子劝道,“父皇,您身体刚好,先修养身子要紧。清者自清,儿臣相信阿依秋是清白的,这件事其中定有情由!”
顺平帝看了五皇子一眼,哼了一声,“你倒是个看的开!”
五皇子淡淡一笑,扶顺平帝躺下,顺平帝看了三皇子与六皇子一眼,不耐烦道,“还杵在这儿做什么?把你们的人都给朕收拾干净,走人!”
三皇子与六皇子忙应声,“父皇好生歇息,儿臣明日再来给父皇请安。”
两人谁也不敢提阿依秋的事,磕了头起身就往外走,待到了外面,瞧着满地的鲜血与冲鼻的血腥气,一个个脸色难看的可以!
禁卫军统领带人正一具一具的往外搬尸体,见到三皇子与六皇子灰头土脸的出来,只站着垂头行了个礼,“三殿下,六殿下。”
两人胡乱的摆了手,却不走,站在大门外指挥人,“快把尸体抬走,别脏了芳嫔娘娘的芳龄阁,别惊扰了父皇休息!都快着点儿,麻利点儿。”
禁卫军的人面面相觑,不由去看禁卫军统领,禁卫军统领微微颔首,众人的动作便加快许多,不多会儿,院子里的尸体已被抬了干净,芳龄阁的宫女太监白着脸挑了水来冲洗地面,足足三遍,才露出原先的青砖地面。
三皇子与六皇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各自出了宫回府与谋士们商议对策不提。
见三皇子与六皇子离开,宛如姑姑忙去房间唤芳嫔与夙思嫣,“娘娘,五王妃,皇上醒了,三殿下与六殿下也走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芳嫔这才拉着夙思嫣出来,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远远瞧见软榻上虚弱的顺平帝,芳嫔忙疾步过去,跪坐在软榻旁,“皇上……”
“那丫头没吓坏吧?”顺平帝闭着眼,发出轻缓的呼吸,小声问道。
芳嫔摇头,又点头,又想起顺平帝闭着眼睛,定是看不到的,便出声道,“确是吓的不轻,却还知道分寸,并没有乱了阵脚。”
“刚接触嘛,以后经历的多了,自然就稳当当的了。”顺平帝微勾了唇角,抬起手,芳嫔忙伸手握住顺平帝的,“皇上想要什么?”
“什么也不想要,朕想睡一会儿,你陪着朕。”顺平帝翻了个身,将脸对向芳嫔。
芳嫔笑着点头,“好,臣妾陪皇上休息。”
抬了头朝五皇子与夙思嫣道,“乔儿,阿依秋受了惊吓,你先带她回去压压惊。”
夙思嫣与五皇子对视一眼,跪下磕了头,芳嫔朝二人摆了摆手,二人退出大殿,由连生送出了芳龄阁。
门口,五皇子道,“有劳连公公照顾父皇,若有什么事,请公公随时派人通知我,不拘时辰。”
“五殿下有心了。”连生笑着点头,“有莫大夫在,皇上定不会再出什么事。”
“嗯。”五皇子笑了笑,与连生告辞,扶着阿依秋往宫门走去。
上了回府的马车,出了皇宫的大门,阿依秋一把抱住五皇子的胳膊,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五皇子吓了一大跳,忙搂住夙思嫣,“阿依秋,你怎么了?”
夙思嫣一头扎进头怀里,紧紧攥着他腰间的衣服不松手,五皇子心知她定是吓坏了,难得在芳龄阁表现的那般淡然,他还以为……
是他疏忽了!
嫣儿的生活环境一直很干净,即使听说一些朝堂之事,知道一些肮脏手段,那也仅限于听说,活生生血淋漓的经历却是头一遭,还是被陷害给大安皇上下毒!
五皇子懊悔的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夙思嫣忙抬头去拦,五皇子这才瞧见夙思嫣眸底的恐慌,双眸的茫然和满脸的泪水。
“阿依秋!”
五皇子紧紧抱住夙思嫣,顺着她的后背,“不怕不怕,这事儿是有人在陷害你,有人在陷害你!父皇一向英明,定会还你公道的,你别担心,别担心……”
“乔哥哥,好可怕!怎么会有人想要借我的手杀了父皇呢?”夙思嫣止不住的颤抖,“那糕点从开始做一直都是我自己一个人,蒸好后,我也是第一个尝绿豆糕的人,我想不通这中间……”
“想不通就不去想,睡一觉,明天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五皇子安抚道。
夙思嫣却摇头,“不,我一闭上眼睛就是三皇子与六皇子吼着要我偿命的画面,一闭上眼睛鼻间就满是血腥味儿,乔哥哥,你抱着我,抱紧点儿,你抱紧点儿我就不害怕了!”
夙思嫣拼命的呼吸,揪着五皇子衣襟的手越发用力,“乔哥哥,我知道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你给我点时间……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学会不害怕……”
害怕是能学的吗?
“傻丫头……”五皇子心底一软,搂紧夙思嫣,轻轻喟叹一声,眼中满是柔情。
“没关系,怕也不要紧,有我挡在你身前,你想怎么害怕都行……”
夙思嫣扁着嘴笑,带着哭腔道,“你还逗我……”
五皇子就笑着凑过去在她唇角亲了一口,夙思嫣惊呼一声捂住嘴,双眸瞪圆,“乔哥哥,这是在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