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在一旁劝,“老爷,这店是咱们合开的,被县衙这么一盘剥可就剩不了多少了,不如去走一趟说上几句好话。”
夏承平想的却是百味斋的生意做的不错,一个月下来也能有些进项,等他当了秀才老爷还要拿银子去云州打点,若此刻被削了底气,那他可就少了一个进项。
当下换了衣袍,雇了马车去县衙。
却不想,到了县衙,县太爷正在升堂,夏承乐正被打板子!
“啊!”
“啊……青天大老爷,小人真的没有偷……啊!”
“……真的没有偷芳华斋……的方子啊……”
“难道芳华阁的刘掌柜还冤枉你不成?还不给老夫从实招来!”冷厉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惊木拍下,大声喝道。
“小人真的没有偷啊……”夏承乐疼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夏承平大惊,方子?什么方子?老四开百味斋的那个记了许多种类的糕点方子?!
居然是偷的芳华斋的?!
夏承平回头质问黄氏,“你们偷了芳华斋的糕点方子?”
黄氏被夏承乐凄厉的叫声吓住,夏承平看她时还是一脸惊怕的模样,连连摇头,“没、没!我们没偷芳华斋的糕点方子!”
“那芳华阁的刘掌柜为什么会说你们偷了……”夏承平厉声。
夏承乐叫的凄惨,黄氏怕他有个好歹,急红了眼,不顾身份,上去一把抓住了夏承平的衣袖,“大伯,你能说上话,你去说两句,让县太爷放了我家那口子吧,这人不能这样打啊……会出事儿的!”
“他偷了芳华阁的方子,你让我去跟县太爷说什么?放手!”夏承平想甩开黄氏却如何也甩不开,赵氏就忙过来帮忙拉扯,“你想松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黄氏就哭,“那方子不是芳华阁的,那方子是三房的!”
夏承平夫妻俩都愣住,“三房的?”
“他大伯,你快去跟县太爷说说,再晚就把人打坏了……”黄氏拽着夏承平往衙门里扯。
几人的闹腾引来了衙役,“你们几个在县衙门口闹什么?大老爷在审犯人,你们速速离去!”
“犯人?”黄氏的身子哆嗦了一下,抓住夏承平就往前一推,“官爷,这是我家大伯,跟县太爷关系很好的!我家男人没有偷东西,我家大伯能作证!”
夏承平的脸立刻就不好看了!
衙役瞥了夏承平一眼,言语敛了几分放肆,问道,“你是?”
“鄙姓夏,今年参加科考的学子。”夏承平推开黄氏,站稳身子,淡声道。
衙役立时带了几分笑,“夏秀才。”
夏承平抱拳,“官爷,这是怎么一回事?”
衙役下了台阶,将夏承平往一旁请了几步,低声道,“芳华阁的刘掌柜亲自带了人来,说令弟偷了他们芳华阁的方子开了百味斋,大老爷大怒,这事可善不了。小的奉劝秀才老爷一句,还是想法子让令弟先低头认了错,最多不过是赔些银子还了方子,到时候有大老爷从中说和,这事也就了了。若是强硬为之,怕秀才老爷也会跟着吃亏啊……”
“这……”夏承平蹙眉,心中有衙役对自己知无不言的得意,也有黄氏推自己出来的恼怒,若不是为了那几分进项,片刻,夏承平笑道,“这方子本是我家三弟所有,后三弟的铺子关了,四弟才接手,与芳华阁并无关系,这、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次,衙役却笑而不语了。
夏承平得不到回答,想说什么,那衙役拱了拱手,竟转身走了。
黄氏已冲进了大堂,跪下就嚎,“青天大老爷,冤枉啊!我们本本分分做生意,可绝对没有偷芳华阁的啥方子啊!”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妇人黄氏。大老爷,我家男人是冤枉的,我们的方子绝对不是偷芳华阁的!是我们家三房的!大老爷明鉴!”
梁大人摆了摆手,打板子的衙役停了手退到一边。
黄氏扑过去,“他爹,你……”
夏承乐哎哟哎哟的叫着,“你怎么才来!大哥呢?哎哟,疼死我了……”
黄氏指了指外面,“他大伯和大嫂都在外面。”
夏承乐就指着外面与梁大人道,“大人,我大哥是今年的秀才,您若不信可以问问我大哥!这店是我们兄弟俩合伙开的……”
梁大人就看了眼堂下的刘掌柜,刘掌柜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梁大人道,“既如此,来人,将外面的人给本老爷带进来。”
夏承平懊恼至极,瞧着老四两口子平时说话做事都挺精明的,怎么到了堂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分不清楚!
老四若是不说最后那句合伙的话,他还能帮着说两句好话,老四这么一说,他就成了共犯,还能说什么?!
亏的那方子是老三家的,不是芳华阁的,不然还不得一顿牢狱之灾?!
真是愚不可及!
“学生夏承平,见过知县大人。”夏承平谦逊的作揖礼,面带微笑。
梁大人皱了皱眉,一旁的师爷察言观色,已大声呵斥,“大胆,见大人竟然不跪?”
夏承平忙陪笑道,“学生已过了岁考,八月过了科试就有了秀才的功名。”
“那就还不是秀才!”刘掌柜笑。
梁大人惊木一拍,“还不跪下!”
大堂内顿时响起“威武”的声音。
赵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夏承平也被惊的慌了神,缓缓跪下,“学生夏承平,见过知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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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一次解决!
且看老宅如何鸡飞狗跳吧,嘿嘿嘿
小厮娘子见丁家太太来,笑脸迎上来,挽了手道,“还想着你再不过来,我就派人去催一催你。”
丁家太太挑眉,“怎么?还怕我不来捧你的生意不成?”
能这样开玩笑,可见两人关系确实不错。
两人相视而笑,丁家太太指了罗氏与那小厮娘子道,“这是我们洋槐胡同的夏家太太。”
又指着小厮娘子与罗氏道,“这就是我与夏太太说起的姐妹,夫家姓郭。”
小厮娘子忙松了丁家太太与罗氏打招呼,“夏太太。”
罗氏笑着回礼,“郭太太。”
丁家太太又介绍十一娘,小厮娘子看到十一娘眼中就一亮,笑着去拉了十一娘的手,说着如丁家太太见十一娘时一样的好听话,把十一娘夸成了天上的仙女。
哪个母亲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
见小厮娘子夸的真诚,罗氏脸上的笑意更浓,不过片刻,三人已亲热的手挽了手进去店内看布。
十一娘跟着在店内转了一圈,与罗氏商量了几匹给二娘、三娘做嫁妆的布料,又给家里添了些料子,便以去周围转一转的借口出了布料店。
研夏等在胡同口外一个茶寮,见十一娘出来,忙起了身,“姑娘,奴婢打听了,李家打铁的铺子离这不过几个胡同口,出了这路往前第五个胡同口往里就是。”
十一娘点头,与研夏一路去了李家打铁铺子。
不想,夏承祥并不在铺子里。
李家姑娘一身粗布钗裙,长相清秀,耳中空荡并无时下女子常见的耳坠饰品,身子稍显单薄,眉目间却很有主张。
听十一娘自报了家门,李家姑娘笑着道,“五郎说有事要回家一趟,此刻并不在铺子里,不如,等他回来我告知他一声,让他寻姑娘去?”
十一娘蹙眉,这么巧?想了想,还是道,“本是有些话想当着五叔的面劝一劝姑娘,五叔不在……也好。姑娘,可能借一步说话?”
李家姑娘明显一怔,微蹙了眉头,“我?姑娘有什么话与我说?”
十一娘左右打量了一番,指了指离李家铺子十几步开外的一处空旷地,“借一步说话。”
李家姑娘眉目间就有了几分审视,上下看了十一娘,点头,“成。”
两人走离李家铺子,不等十一娘开口,李家姑娘已笑着道,“姑娘是为你五叔的事来的?”
十一娘也笑,“李家姐……姑娘是个通透人,十一娘有话就直说了。”
十一娘本想唤一声姐姐,可想到她万一嫁给了夏承祥就是她的小婶子了,不由微哂着改了口。
李家姑娘抿唇轻笑,又突然想起什么,敛了笑容,叹一口气,“我知道姑娘想说什么,这事是我们有缘无份罢了,强求不得。”
“什么是缘什么又是份?”十一娘反问。
李家姑娘一怔,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十一娘的问题。
十一娘笑,“姑娘与我五叔有十年的师门情谊,这是份;大安这么多人,偏是我五叔与姑娘相遇,这是缘。可再好的缘份也需要争取,不争取不如没有这份缘!”
李家姑娘看着十一娘苦笑。
十一娘也没想她会回答,继续道,“姑娘为何拒绝先嫁入夏家的提议我不问,我只问姑娘一句,你能保证你随便找的男人得了你们李家的铺子不会出尔反尔?能保证他将来会比我五叔对你还要好?”
李家姑娘抿紧唇瓣,嘴唇抖了抖,别开眼。
十一娘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姑娘想来比我更清楚。我爷奶虽脾气不好,五叔却是个有主张的人,定不会让姑娘受了委屈。姑娘若为了香火随便找个人嫁了,若那人事后不认账姑娘又能如何?我五叔既许了过继一个儿子给李家延续香火定不会反复,姑娘该知道……”
李家姑娘红着眼点头,脸上挂着一抹苦笑,“姑娘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万一到时候五郎的家人不愿意呢?五郎夹在中间怎么为人?我与我爹又如何自处……”
“姑娘是不相信我五叔了。”
李家姑娘愣住,忙摇头,“我没有,我……”
“除非你们不成亲,若成亲定会闹上一场。我五叔为了你们的亲事费尽心思,姑娘你做了什么?你在后退!”
“我……”李家姑娘我了半天,却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姑娘好好想一想吧。”该说的十一娘都说了,想不想通就是个人的事了,十一娘告辞转身离去。
两人走出胡同,李家姑娘还在张望,李家老爷子从屋里出来,顺着女儿的视线往前看了看,“怎么了?刚听到你与人说话,可是来……”
李家姑娘忙收了视线,垂首朝李家老爷子摇了摇头,“一个问路的。”
话落,疾步朝屋内走去,双眸泛红,眼角有水波晃动。
李家老爷子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位李家姑娘看着倒是个不错的,与五爷又有感情在……”研夏在十一娘身边轻声说着。
十一娘忍不住叹口气,入赘这种事在现代也会被人瞧不上,夏家老爷子与乔老太太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怎么可能会愿意?!
她本想来见见夏承祥,听听他的意思,谁知……
十一娘几乎能猜出来他此刻回九里亭的用意,可不用想也知道结果定是无功而返,说不定还会被乔老太太套上大不孝的罪名。
希望这李家姑娘能明白夏承祥的一片真心,莫作践了自己也伤了夏承祥。
回到店里,罗氏与丁家太太正笑着在说裁衣的事,见到十一娘回来,先后起了身,郭太太挽留,被丁家太太笑言,“你今日太忙,我们改日再寻你玩儿。”
郭太太只笑着赔罪说改日一定好好宴请两位姐姐,亲送了两人出了胡同,才折返。
到家时,已过了午时,罗氏与丁太太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回了家。
一家人吃了饭,罗氏张罗着把那些布料搬下车,与二娘、三娘说哪些布料做什么季节的衣裳合适,哪些适合绣什么花更显精致,倒是头头有道。
两人听的很是认真。
八娘拉了十一娘看她练武,招式虽有些生硬,却已是有模有样,劲道十足。
绘春眼中掠过笑意,“八姑娘身子骨好,虽比不上姑娘,却也是个能练武的。”
十一娘心下赞赏,她这身功夫是得了现代的好处,不像八娘,短短两三个月就有这样的成绩!
说不得是因为身上流着罗家老爷子的血。
下午,天快入黑时,夏承祥来了。
却是脸上、手上都有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