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多萨神父跟上来了,他劝慰几句切-罗伊,学着儒生的样子给田有才一拱手,讲道:“田大人,你让我找得好苦。”
听罢切-罗伊的翻译,田有才差点吓趴下,不过,通过这句话的语气判断,应该是找自己有别的事情,于是,他轻轻摇晃一下脑袋,赶忙躬身还礼。
“神父大人,不知找在下有何吩咐?”
“我要拜你为师,学习中华文化,将来写一本有关中华文明的著作。”
“神父大人客气了,在下学识浅薄、孤陋寡闻,担不起这样的重任。”
趁着切-罗伊当翻译时,田有才撇一眼他的左手,假装吃惊而又气愤地问道:“这是什么人丧尽天良?居然把人家的手指给剁了!”
切-罗伊咬牙切齿地答道:“是那伙北欧来的海盗!”
饶有兴致的田有才接着问道:“为何非得说是北欧来的海盗?”
“我为部落作战时断根手指,部族的长老为表彰我的功绩,把神庙里保存数千年的水晶骨,装在我的手上,自此以后,我时刻都能与神灵通话。那些北欧来的海盗,到处在寻找传说中的水晶人,听我们部族的人说,他们最近得到一个水晶头骨,通过神灵的指引,就能知道水晶人的其他部件在何处,如果全部部件找到拼起来,就能让水晶人复活,有关这个秘密,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难道不是被北欧海盗偷走了,我的手指还会自己飞走不成?”
听罢切-罗伊之言,大家忍不住看一眼门多萨,很显然,刚才的那番话他没听懂,应该不知道水晶手骨的秘密,只是因为教堂被偷,才带着官兵大动干戈。
田有才假装义愤填膺的样子,讲道:“这些北欧海盗真是丧尽天良!老朽实在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今天早上在海边漫步,遇到一伙高大的白人,他们穿得破破烂烂,一个个显得神色憔悴,乘一叶扁舟从海湾逃跑了。”
话音刚落,切-罗伊发出一声怒吼,顺着田有才指引的方向撒腿就跑,门多萨神父扭头喊声“拜师”,带着西洋士兵跟着跑了……
等他们走后,张狗儿就感觉到其中必有蹊跷。
“把麻三兄弟给我看管好了,可不能让他下海游泳时给淹死,怪可惜的。”
一群士兵上来就要把麻三给带走,田有才慌了,上前劝道:“别、别这样,他、他肯定不会再干傻事了。”
张狗儿趴在他的耳边,轻声讲道:“田大人,你们昨日在刘家的谈话,我听吴公子讲过了,你是不是发现切-罗伊身上有什么秘密?昨晚上派麻三把人家的东西给偷走了?交出来吧,别让我动手,怪丢人的。”
田有才急忙躲闪开来,皮笑肉不笑地答道:“公子,你、你看,不是说北欧海盗……”
这时,朱辉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近前,笑着讲道:“所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田大人,这件事也许并不怪你。”
把麻三押走之后,发现田有才还想耍赖,张狗儿把手伸过来,讲道:“切-罗伊先生说的不错,北欧海盗能得到神的指引,通过水晶头骨能判断这根手指的下落,你是不是真想把北欧海盗引到咱们村来?”
闻听此言,田有才的脸变得红一阵、白一阵,磨磨唧唧地掏出水晶手骨,闭上眼睛低声长叹……
果然后生可畏!
“田大人,你是不是太牵强附会了?”
吴襄好像听马克说过,在八十多年前(公元1492年),航海家哥伦布第一次踏上新大陆,当时,误以为是到达东印度群岛,因此,就将此地的土著部落称为印度人,不过,后来的航海家发现这个称呼不对,但已经积习难改。
田有才不屑地答道:“吴公子,不是本官在你面前显派,就算你头悬梁、锥刺股学到头发白,想达到老夫的水平,呵呵,等下辈子吧。”
“请田大人不要如此自负,切-罗伊在语言方面的天赋,恐怕咱俩谁也比不了,我敢肯定,他决不是来自于什么殷地之安阳。”
于是,田有才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印第安人,只见他光着上身,头上插着几根赤色的羽毛,脖子上挂着一串贝壳做的项链,一张麻片包裹在腰间,浑身上下不再有其他什么饰物,这时,他正呆呆坐在神父的身旁,显露出一副憨厚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天赋。
门多萨神父微闭双目,沉思良久,忽然睁开眼睛,颇显激动万分,他通过切-罗伊讲出自己的看法:当年,他曾冒着生命危险,走遍总督辖区的各个部落,尽管每个土著部落的语言各不相同,但彼此见面问候时,都会说一句“殷地安”,或类似这句短语的方言;不过,那时候他还没有关于大中华帝国的历史知识,最近听罢“周出岐山讨伐殷商”的故事,结合田有才的说法,让他顿时悟出其中的奥妙。
虽说切-罗伊能很快掌握各种语言,但他毕竟没有系统学习过任何知识,对于门多萨神父和田有才的观点,他表示不解,也不知道殷地之安阳到底在何处?
但田有才不信邪,更不相信这个傻瓜一样的仆人会有什么天赋,他认为其中必有蹊跷,再次通过认真细致地观察,顿时让他大吃一惊,终于看明白了这个奥妙,心中暗想:如果真有灵验的“神物”,把这宝贝带回去,就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寻宝去了,也能给朝廷有个交待,于是,便起身和大家告别。
刘谦的夫人已备好饭菜,对田有才尽力挽留,他还是急匆匆离开了刘家。
门多萨神父倒不客气,席间,他和吴襄都极力劝说刘谦,请他出任书院的算术老师,刘谦自谦几句,最终还是答应了。
吃饭时大家谈起田有才,门多萨神父得知此人乃三甲进士出身、当朝四品大员,顿生敬仰之情,出于对中华文化的仰慕之心,吃完饭之后,他表示要找田大人拜师。
田有才回到寓所取完东西,就开始到处寻找其手下的心腹,得知士兵们全都在村外训练,于是,他便马不停蹄跑到山后的棕榈林,只见朱辉、宋河、张狗儿、净空和陈学文等人带队,分成五组,每个队列站着二十名扎着红腰带的士兵,正在练习少林拳,招致很多本地人的围观。
一直等到天黑才散场,田有才把一个名叫麻三的士兵叫走了,二人一路上嘀嘀咕咕聊着天,趁着夜色来到圣迭戈大教堂附近。
麻三手握着一把利刃,恶狠狠地问道:“田大人,你是想要他的左手、还是右手?”
田有才微微一笑,平静地答道:“我判断,他左手的那根指头,是后安上去的。用不着拿刀,给我拔下来就行,我得好好看看到底是何宝贝。”
“那好!田大人你就回去等好吧。”说着,麻三一闪身就不见了。
潜伏在切-罗伊的房间,直到深夜他才回来,等他睡着了,麻三从床底下钻出来,将田有才给他的迷魂药喷洒在床头,赶忙用湿布捂住脸,过一会儿,拉住切-罗伊的左手摸了摸,攥住他的那根食指猛的一扥,居然取下来了。
麻三像只猫一样溜出教堂,当他闪动轻盈的身躯,经过一大颗龙舌兰附近时,田有才突然从针状叶子底下露出脑袋。
“得手了吧?”
麻三差点被吓趴下,看一眼那片肥厚叶子下面的田有才,吃惊地问道:“田大人,你、你为何不回去等着?”
田有才怕麻三施展调包计,急忙伸出手,赞道:“果然身手不凡,等咱们回去之后,本官保你当个参将。快拿给我看看,他这手指到底拿什么做的?”
“是、是个石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