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最后一名毒贩也被成功击毙。李朝阳躺在担架上,他的眼皮沉困得直打架,惦念着和女儿的相会,支撑着要从担架上坐起来。
“指导员,你怎么了?”
他用力抓住战士的手臂,用尽残存的力气喃喃地说:“微微,我的女儿。”
战士低身俯下,把耳朵贴到他嘴边问:“指导员,你说什么?”
“我的女儿,微微,她还在常相聚饭店等我,去帮我找她。”
战士郑重地点点头:“指导员请放心,我会帮你找到她的。”
李朝阳终于放下心来,疲惫与困倦像潮水一般包围了他,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李朝阳睁开眼的时候躺在部队医院,他张开嘴呼喊着女儿的小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找到微微了吗?”
战士低垂着头:“对不起,我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那里了,我把附近的旅店宾馆都找了个遍,也都没有她的影子。”
李朝阳摘掉全身的针管和供氧装置,挣扎着挪下床跑出病房。战友和护士在身后追喊他。
“指导员,你去哪儿?你的伤还没有好!”
李朝阳不顾一切地往前奔跑,穿过医院大院,穿过人潮拥挤的街道,跑到了常相聚饭店门前。
彻夜浇灌的大雨在清晨时分停止,地面上还是湿漉漉的。在饭店的屋檐下却有一圈干涸的空地,那是雨伞留下的痕迹。
想着微微就在这个地方蹲了一夜,李朝阳揪心似地痛。他在干燥的圆圈里看到女儿用石子写下的字:李朝阳,我恨你!
饭店老板从玻璃门里走出来,好奇地看着门外的李朝阳问:“你是找昨天晚上在这里的小姑娘吗?这姑娘在大雨里蹲了一晚上,唉,真可怜。”
李朝阳能想象得到女儿坐在回程的列车上掩面痛哭的样子,她不得不回到那个她讨厌的继父的家里,只因为亲生父亲把她在大雨里晾了一夜!
这位坚强的汉子痛上心来,伴随着伤痛的发作轰然倒地。
李朝阳从车厢操作台上取出盒抽纸巾,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位军人痛哭的样子让我也鼻子发酸。
我安慰他说:“你也不必伤心,微微逐渐长大,她会理解你当时的处境的,你们的误会也迟早会解除。”
李朝阳刚毅的脸上出现一丝痛悔之色,颤抖着嗓子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自从那次和李牧微的一次电话联系,李朝阳枯燥的部队生活中多了一项活动,那就是每晚和女儿在网上聊天。
由于他所在的部队属于绝密单位,所有战士们的来往信件,互联网通信都要经过产密审查。李朝阳只能每晚的固定时间段内和女儿联络。
父女的谈话内容只围绕李牧微的生活来进行,女儿抱怨成长中的烦恼,以对母亲和继父的厌烦。李朝阳尽量对她进行劝解,让她多体谅母亲的艰辛。
直到一天晚上,李牧微在qq上发出哭泣的表情包。李朝阳问她怎么了。
李牧微说:“我不想和妈妈一起过了,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李朝阳问:“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微微说:“那个男人打我了,他还骂我,骂我是有人养没人教的野种。”
李朝阳心里一痛,感觉女儿似乎有无边的委屈。他问:“你妈呢?她不在吗?他打你哪儿了?”
李牧微:“他给了我两个耳光。我妈不在家,就算她在家,也只是吵得家里不得安宁。我已经受够了这种日子,一秒钟也不想在那个家里呆下去。”
李牧微:“爸,我想跟你过。”
李朝阳在电脑前思虑了良久,让李牧微等得心焦的时候,他下了决定:“你可以过来,爸爸也能养得起你。但是爸爸的单位比较特殊,即使你过来我们也不可能住在一起,大部分时间你要单独生活,见面的时间也会很少。”
李牧微:“我不在乎,只要离你近就行,独立生活还很自由呢。”
李朝阳:“行,我这边先准备一下,你坐飞机过来,路费我给你寄过去过去,但是爸爸不能去机场接你,我给你发过去个地点,到时候我们在那里见面。”
李牧微发出开心的表情包,然后说:“好的。”
李朝阳把自己的情况给上级做了反映,鉴于部队的特殊性,微微又是个女孩子,所以她不适合生活在营区。部队上帮李朝阳在驻地五里外租了间民房,他也提前申请了休假,等待着父女相聚的日子到来。
可偏偏就是那一天,前年九月十五号的那一天,他的部队接到了一级战备动员令,要求在五分钟之内完成动员奔赴边境执行任务。李朝阳几乎没有时间去安排他人去替自己去接女儿。
就在他奔跑着登上直升机的那一刻,从机舱里探出头来忧急地对一名地勤人员大喊:“帮我个忙!我女儿还在常相聚饭店门口等我!你去帮我接她!”
螺旋桨的旋翼噪声吹散了他的喊叫,地勤人员用手遮着耳朵大声问:“指导员,你说什么?”
李朝阳说:“帮我……”
李朝阳回头说:“算了!立即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