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久再次见到亲亲娘亲,乔煜表示他一定要跟娘亲一起睡,没得商量。看着母子俩亲亲热热地把自己忽略了个彻底,莫华笙心中表示有点不爽。话说乔煜怎么还不长大,等他长大了就爱哪哪去,还能带着弟弟妹妹,自己就可以跟小七一直二人世界了。
不过厚脸皮的莫华笙表示就算不做什么,他也不会自己睡的,媳妇儿都娶回来这么久了,他早就不习惯自己一个人睡觉了。于是一家三口时隔许久再次躺在了一张床上,乔煜小包子穿着舒适可爱的里衣躺在莫华笙和乔清中间,左看看又看看,眼睛都笑得亮晶晶的。
“娘亲,秦叔叔不是也来这里了么?为什么我今天没有看到他?还有飞雁姑姑呢?”乔煜小包子临睡前突然想起了秦弈和东方飞雁。来青州城会路过文华城,秦弈之前从盛阳城过来的时候自然去叶府拜访过,东方飞雁路过文华城的时候,在叶夫人的盛情邀请之下还在叶家住了两天,这些乔煜都记得,而且很喜欢秦叔叔的娘子飞雁姑姑。
“他们出远门儿了,过些日子就回来了。”乔清温柔地摸了摸乔煜的小脑袋说。孩子太小,有些事情没有必要让他知道。乔清并不觉得秦弈和东方飞雁两人会这么轻易地就死了,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死了,那就是还活着。
“哦,那我们睡觉吧!”乔煜一手抱着乔清的胳膊,一手抱着莫华笙的胳膊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像极了莫华笙有些时候的模样。
“我发现煜儿越来越像我了。”莫华笙自然注意到了。乔煜从记事开始就跟他和乔清在一起,如今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看到他的影子。这无关容貌,而是气质和神韵。
乔清微笑着点头。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当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会越来越像。容貌是天生的,但是给人的感觉并非全然来自于容貌,气质有时候会更重要。乔煜跟莫华笙相处的时间很长,他人生的第一个和最重要的一个榜样就是莫华笙,在他蹒跚学步的时候,牙牙学语的时候都是莫华笙在一旁教他,会越来越像也是必然的事情。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乔煜不是莫华笙和乔清的亲生儿子,乔煜只是还小,没有人会在他面前说。但是乔清并不担心他知道这一点,因为有些感情并不是血缘决定的,乔清相信乔煜不会长成一个钻牛角尖的人。
这边秦飞扬正在快马加鞭地朝着青州城赶路,那边要回盛阳城的秦远风一行人也到了半路。
父子相遇的时候是在一天傍晚,天色很阴沉,看着像是要下雪了。秦飞扬只带了两个随从,秦远风带着一队人马,之前并没有任何联络,就这样在一个城门口不期而遇。
“飞扬……”秦远风看起来仿佛大病了一场,以往总是意气风发地骑在马上,如今却坐在一个挡着厚厚帘子的马车里。看到不远处神色冷肃的秦飞扬,秦远风刚刚开口叫了一声,就看到秦飞扬直接绕过他们,带着两个随从扬长而去。
秦远风神色僵在那里,缓缓地放下车帘,眼中全然不是刚刚的疲惫憔悴,闪烁着凌厉的光芒。虽然至今仍然没有找到秦弈的尸体,但是秦远风并不认为秦弈还能活下来,因为“主公”跟他说秦弈中了他的毒镖,而“主公”用的毒镖是神医谷特制的毒药,解药十分难得。况且秦弈还身受重伤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去,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秦远风有为秦弈伤心过,但是他觉得这是秦弈自己造成的,在最开始他就不应该选择违抗“主公”的命令。秦弈是秦远风的儿子,但是秦远风有自己的志向,谁也不能阻挡他的脚步。他不想秦家一代一代地永远屈居人下做什么臣子,说是臣子,其实不过就是卖命的奴仆!他要让秦家的命运从他这里开始改变,即使需要付出的是他自己儿子的性命!当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儿子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秦家的香火不会断,他将是改写秦家历史的第一人!
至于秦飞扬,秦远风对待他跟秦弈的态度没什么差别。如果未来秦飞扬跟秦弈一样顽固不化,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将军,你不休息一下吗?”看到秦飞扬竟然都没有理会秦远风,两个随从都觉得很怪异。而眼看天色将黑,天气又不好,秦飞扬竟然快马加鞭一直往前赶,不准备在这个城池稍作休息一下,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赶路!”秦飞扬冷声说着并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刚刚再见秦远风,他觉得陌生,还有愤怒。他很想去质问秦远风为什么要做出那样令人不齿的事情,为什么要那样对待秦夫人,为什么他就在青州城却让自己的儿子儿媳双双出事?!可是秦飞扬突然不想问了,秦远风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父亲,多说无益,他现在只想把秦弈和东方飞雁活着找回来。
当天夜晚,纷纷扬扬的雪花果然落了下来,秦飞扬带着两个随从依旧马不停蹄地往前赶,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休息也找不到地方了。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秦飞扬和两个随从也仿佛变成了雪人,如果不是身体一直还在运动的话,恐怕早就冻僵了。
在文华城城门打开的时候,秦飞扬带着两个随从策马进了文华城,径直到了叶府大门口。
“这位是?”叶府也才刚刚开门,门口的家丁看着头发眉毛都结着冰碴子的秦飞扬有些迟疑地问。
“秦飞扬。”秦飞扬开口,身体已经没有多少知觉了。
“秦将军快请!”秦飞扬成为新任镇国将军的消息早已经传遍尧国,家丁见过秦飞扬,这个时候也认出来了,赶紧恭敬地把他迎了进去。
等叶夫人立刻安排秦飞扬三人去沐浴更衣喝了姜汤吃了东西之后,已经过了正午了。
叶夫人看着一向嬉皮笑脸的秦飞扬再见已经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脸上再也没有了笑模样,心中酸涩无比。她是秦弈和秦飞扬的姑姑,这些日子心中也很不好受。本来已经打算回盛阳城去照顾秦老爷子,叶老爷子说让她再等几天,等莫华笙和乔清带人回来的时候再走,因为莫华笙这一趟是奉皇命出门,还带着一些尧国的官员,很可能还是要再回盛阳城一趟的。
跟叶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秦飞扬去见了叶老爷子,因为叶老爷子专门提出要见他。
“飞扬坐。”叶老爷子正在案前写字,在秦飞扬进来之后就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飞扬,你爷爷可好?”叶老爷子看着秦飞扬问。叶家和秦家是尧国一文一武的两大世家,也是世交。后来成了亲家,关系自然非同一般。秦弈和秦飞扬都对叶老爷子很是敬重,叶老爷子也颇为欣赏秦家的这两个后辈。
秦飞扬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了两个字:“不好。”
叶老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你跟弈儿都不像你爹,像你爷爷。你爷爷这个人征战沙场一辈子,见多了生死,也历经了生死,但是他并没有让那些东西影响自己,胜利不骄傲,失败也从不消沉。你还年轻,经历的事情少,这世间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我们唯一能够全然掌控的,只有自己。”
“为将者,当头脑清醒,谋定而动,知人善用,不骄不躁。”叶老爷子看着秦飞扬说,“你这么年轻担起这样重的担子,未必不是好事,端看你如何行事。能不能让秦家军的秦字在你手中,真正变成秦飞扬的秦,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叶爷爷,”秦飞扬看着叶老爷子说,“这个位子本就是我大哥的,等大哥回来了,我自然不再是镇国将军。”
叶老爷子不认同地摇了摇头说:“不要这样想,你们兄弟情同手足,并不需要如此相让。弈儿未必比你更适合这个位子,你尽力做到最好,才是所有人希望看到的。”
“我记住了。”秦飞扬微微点头说。临走的时候,叶老爷子又告诉秦飞扬说已经去信给叶青书,让他留在青州城协助秦飞扬,秦飞扬自然是满心感激。
两天之后,快马加鞭的秦飞扬进了青州城,先去秦家军大营里见了几个将领。有圣旨在,没人敢有什么意见,但是秦家军已经被秦远风率领了多年,突然换了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过来一步登天当了镇国将军,有人不服也是正常的。
秦飞扬只是跟他们互相打了招呼之后就离开了,万事开头难,他记下了叶老爷子说的那些话,永远不要消沉气馁。
“你来了,我们就可以走了。”这是莫华笙看到秦飞扬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
“嗯,”秦飞扬点点头,看着莫华笙和乔清说,“多谢两位。”
“秦二叔叔,你要当大将军啦?”乔煜小包子亲热地跳到了秦飞扬的身上被他抱住了,“朗朗弟弟怎么不来呢?我都想他了。”
看着乔煜可爱的模样,想起家中的幼儿,秦飞扬脸上才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朗朗在家里,煜儿回盛阳的时候记得去找他玩儿。”
“好。”乔煜小包子乖巧地点点头。
秦飞扬最好的朋友莫北玥也在青州城。两人见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莫北玥竟然找到莫华笙说他不准备回盛阳城了,要留在这里帮秦飞扬。
“你能帮他什么?洗衣服还是做饭?”莫华笙一点儿都不掩饰自己对莫北玥的小看。
莫北玥也不在意:“我没想去带兵打仗,再说我也不会。我要留下来帮秦二管管那些不听话的兵。”
“你准备怎么管?”莫华笙表示莫北玥怎么看都像是只会给人添乱的存在……
“保密。”莫北玥眼眸一转说,“安王兄就不用管我了,怎么说我都姓莫,他们不敢欺负我,我自然就可以欺负他们!”
好吧,保密什么,不就是准备拿身份压人么……不过莫华笙倒是觉得莫北玥这方法也不是不可行……
“好,我教你怎么做。”莫华笙唇角微勾,对着莫北玥说了几句话。
莫北玥眼睛一亮,对着莫华笙竖起了大拇指:“安王兄真是老奸巨猾啊!”
莫华笙脸色一黑,莫北玥撒丫子就跑了……莫华笙突然觉得有些牙痒痒,莫北玥你最好滚远点儿,下次再见我保证不会打死你……话说他老了么?莫华笙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想了想似乎自己是比自家小七大了好几岁,跟卫楠那个老男人都有一拼了……
莫北玥是真的打算留下的。就算做不了什么,至少能陪着秦飞扬。况且他真的可以做点什么来着……原来他自己的打算是用身份压人,不过经过莫华笙的点拨,用身份压人这个依旧可以有,不过只要手段稍作些改变,效果就会发生质的变化。
莫华笙跟莫北玥说的其实也不复杂,就是让他无所不用其极地衬托一下秦飞扬的“美好”。随便地用身份压人做一个混账的二世祖吧,这样秦飞扬看起来就宽容良善多了。尽量展示自己的文不成武不就吧,这样得过武状元的秦飞扬看起来会更加高大威猛实力非凡的。总之一句话,莫北玥就把自己打造成一棵狗尾巴草,然后秦飞扬的优点就会更快地被所有人看到并认同……
莫北玥表示虽然有点毁形象,不过为了朋友他就两肋插刀了!
当乔清听莫华笙颇有些得意地说起自己给莫北玥支的招儿的时候,都有点忍俊不禁……莫北玥形容得没错,莫华笙轻易懒得多动脑子,脑子一动就“老奸巨猾”了……
叶青书和秦飞扬,这对表兄弟是尧国如今的文武双状元,绝对的强强联合。虽然年轻了点儿,但是年轻人也是不容小觑的。还有莫北玥这个“丑角”在一旁尽心尽力地插科打诨,乔清相信秦飞扬收服秦家军也是不久之后的事情。
秦飞扬来了之后,专门跑到秦弈和东方飞雁坠崖的地方,亲自到崖下看了看,在那处湍急的河流岸边站了很久才回来。又派了不少人前去寻找,至此暂时按捺住对秦弈和东方飞雁的担忧,接受了自己变成尧国的镇国将军这件事,开始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而莫华笙和乔清还有乔煜小包子就要离开青州城了,后面还跟着卫楠和莫毓秀夫妻俩。风扬跟着叶青书也挺长时间了,这次本来莫华笙要让他留下来继续保护叶青书,但是乔清想着拆散风扬和寒雪这对小情侣不太好,正好寒凛又给她派来了一个高手,就留给叶青书了。
这个高手不是别人,正是安王府三兄妹的三胞胎护卫的老爹燕东……燕东是寒月山庄寒凛手下专门负责教导武功和训练高手的人,实力非凡并且对寒凛忠心耿耿,自己的三个儿子也是寒月山庄数得上的高手,才会被寒凛派来保护乔煜三兄妹。
而燕东年纪大了,已经培养了一个接班人,自己功成身退之后闲不下来,就请求寒凛再给他找个任务。于是寒凛就直接让他过来听乔清吩咐了,这样老成持重的一个高手,乔清觉得很适合叶青书。叶青书大部分时候都没有什么危险,燕东也不用太操劳,而军营正是他很喜欢的地方,自然是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卫楠离开的时候还抱怨了莫北玥一句:“还说要招待我玩儿这个玩儿那个,结果自己不走了?小孩子的话还真是不能相信啊!”
看到卫楠眼中的戏谑,莫毓秀知道卫楠不过是开玩笑式地发个牢骚而已。再次回到尧国的土地上,听说的第一个消息竟然是秦弈和东方飞雁双双坠崖。莫毓秀当时心中不是伤心,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她现在过得很好,已经知足了。年少时候的痴恋和疯狂就像是一场梦,而她现在早已经醒过来了。她想过,再见秦弈和东方飞雁的时候,她要坦然地对他们说一句祝福,可是如今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相公,你说北玥哥哥是小孩子,那我是什么?”莫毓秀看着卫楠微笑着问。在成亲之前仅仅见过一面,成亲之后的距离感也是必然的。但是卫楠是个很主动很热情的男人,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就被慢慢消除了。莫毓秀也放开了自己,毕竟是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姑娘,如花一般的年纪,曾经的眼泪和消沉也成了过眼云烟,她经历了变故,而后长大成熟,但是卫楠让她再次恢复了一个十几岁小姑娘该有的模样。
卫楠直接捏住了莫毓秀的鼻子说:“你是我的小秀儿娘子!”
傍晚在驿站停留下来的时候,卫楠兴致勃勃地要带着莫毓秀出去吃饭散步。虽然其实尧国跟卫国没有多大差别,不过对卫楠来说,对尧国的新鲜感还是很不少的。
莫华笙表示嫁出去的堂妹泼出去的水,卫楠想干嘛干嘛,他没兴趣管。再说卫楠也不可能真的就带着莫毓秀只有两个人到处溜达,他能在卫国皇室里成长到今天这样,没有一点自保的能力也是不可能的。
卫楠和莫毓秀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乔煜小包子。卫楠眼睛一亮直接奔着乔煜小包子过去了:“煜儿,想不想跟姑父出去玩儿啊?”卫楠现在的模样很像是一个诱拐无知儿童的坏蜀黍……
两人在青州城已经见过了。卫楠也是“一大把年纪”了,原来没成亲的时候不觉得,成了亲之后,见到了这么可爱的娃娃,想要当爹的蹭蹭暴涨啊!拉着莫毓秀多做了多少运动就不说了,对乔煜也是喜爱得不行,各种贵重礼物的轮番攻势让乔煜觉得这个姑父用爹爹的话来说就是……人傻钱多……(咳咳,莫华笙你真是教坏了小孩子……)
作为寒凛的外孙,乔煜的经济头脑那也是天生的。卫楠送的礼物不仅仅是贵重,有些颇花了不少心思。当然,这是他从卫国出发之前就都向莫毓秀咨询过,问过尧国皇室的相关人员组成以及亲疏远近,提前都准备了不少的。
卫楠倒不是为了攀关系什么的,做这些其实主要是为了莫毓秀。他对莫毓秀的了解比莫毓秀自认为的还要多很多,而卫楠其实知道莫毓秀一直很遗憾当初做了不少错事,跟自己亲人的关系也都没有处理好。
即便如此,卫楠也不会对任何人卑躬屈膝,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心里很清楚。就算让他费心,前提也是他觉得对方真的值得他费心。而安王一家在卫楠看来不仅仅是值得结交,而且都很有意思。包括乔煜小包子在内,当初在青州城直接吩咐护卫把自己从城楼上扔了下去那次,简直是让卫楠惊愕又惊艳了,顿时感觉这个小男孩绝非常人。
“好吧。”乔煜小包子表示接受卫楠的邀请了。话说他这也算是出远门,除了从卫楠那里“搜刮”来准备带回去给小弟和小妹的东西之外,还要看看路过的这些地方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小玩意儿带回去。兄长力爆棚的乔煜小包子知会了爹娘一声之后,就带着自己高大威猛的护卫,跟着卫楠和莫毓秀一起出门了。
再次碰到苏离殇似乎还是个偶然,依旧是在一个酒楼里,卫楠和莫毓秀以及乔煜正在其乐融融地吃饭,苏离殇和云蓝就那样进来了。
看到卫楠正笑容满面地给自己怀里坐着的乔煜夹菜,苏离殇眼眸微闪,迈步走了过来。
“真巧。”苏离殇又在卫楠对面坐了下来,可是卫楠笑容微敛,并没有理会他的打算。
“美人儿叔叔,那边还有很多位子。”乔煜小包子十分客气地提醒苏离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