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拐角处,两人就此分别,各自回到自己的院落,稍走远些,瑜真立即吩咐身边的小厮亦武,“密切关注明格的下落,万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也别让人送去王府,直接送到韩照家,嘱咐韩照好生照料着,以防他自尽。“
领命的亦武即刻去办,瑜真则先回屋,等着傅恒归来后将此事告知于他,被众人质疑的瑜真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你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替你做了决定?毕竟你被这事儿连累,我却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换成旁人,大约也会心里不平气的罢?”
夫妻多年,他又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看似不追究,实则你在暗中追查罢?实则我与你的想法一致,总觉得在此事上,四嫂热情得过了头,四哥我是肯定不会怀疑的,但琏真此人,我一直对她持有保留意见。
你可还记得,那年咱们才从外地回来,额娘抱着福隆安时,踩到一颗珠子,险些滑倒一事?当时东薇身边正是四嫂,正常人不太可能拽自己的珠子去去谋害。”
十几年前的事,瑜真略有些印象,“当时你好像就怀疑过四嫂,还提醒我要防着此人,可那时她对我很好,我也就没太在意。”
如今再提起,又联想到这回的事,瑜真疑虑更甚,越发觉得琏真有鬼!但不到最后一刻,她还是不愿轻易否定自己的姐姐。
她与琪真并无往来,瑢真又嫁入深宫之中,就剩琏真一个姐妹与她亲近,倘若连她也得提防,那瑜真真不晓得自己还有几个人能信任了!
“失踪的揽月由海丰去查,明格先安置在韩照那儿,但愿能从他身上查出蛛丝马迹,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她的心情,傅恒很容易理解,人宁愿被外人背叛,也不希望被亲人背叛,但有些事发生了不能逃避,借着此事看清一个人也是好的。
窗外烈日当空,幸得屋内有冰镇瓜果消暑,一片清凉,又有心爱之人相伴,傅恒已然知足,“不管琏真为人如何,重要的是你身边有我,有孩子们,咱们一家人康健幸福,才最重要。”
知足常乐,的确不该奢望太多,但此事必得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她心难安,
而这边厢,忍了许久没去找晴柔的连千山终是没了耐性,在福灵安又一次来看望他时,忍不住倾诉内心的悲愤,
“我已有许多日没见晴柔,原先让我等着,说等五阿哥之事处理完之后再说,先下五阿哥都要娶鄂大人的女儿了,晴柔的婚约再不作数,我总该可以去见她了罢?”
东薇的人品,太夫人一直看在眼里,对于她的遭遇深表同情,是以时常唤她过来说话,对她的儿子奎照也是格外疼惜,这孩子生得很像傅谦,只是不似他父亲那般嘴巧,随他母亲的性子,有些内向,不大爱说话,许是天生如此,也可能是父亲给他的关爱不够,他才没那么开朗,
且东薇也不似那几个那般嘴碎,太夫人对她也就格外偏疼,看她没了丈夫,怕她闲出病来,还打算将富察家名下的几家酒楼账目交由她来打理,尚未决定之际,就出了这事,实则太夫人也是有所怀疑,但事实摆在眼前,她总不能说不信,
难以定断的她便将这烫手的山芋抛给瑜真,想看看她是如何处理,“瑜真,东薇谋害的是你的丈夫,你有权利处置。”
处置?她倒真没什么想法,其他人都以为瑜真性子泼辣,欺负她的往往没有好下场,是以都等着看好戏,看老九媳妇儿会怎么对付东薇郡主,哪料她竟道:
“回额娘的话,苓惜已死,揽月失踪,单凭侍卫一面之词,并不足以取信,且八哥是为救春和而去,不管八嫂是否谋害他,他都该心怀感恩,念在八哥的份儿上,不再追究此事,权当还八哥一个人情。”
还以为她又会得理不饶人,未料瑜真今日竟会如此通情达理,大夫人顾不得疑惑,跟着附和道:“是啊额娘,瑜真说得很对,冤冤相报何时了,此事虽有人证,却没物证,指不定又是冤案一桩,不如就此搁置罢?一家人和和气气最重要!
八弟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咱们这个家闹得鸡犬不宁罢?”
一提到傅谦,太夫人又是一阵心痛,更心疼她们孤儿寡母,“唉!罢了罢了,既然瑜真不予追究,那此事就此作罢,但明格不能轻饶,勾结外人,陷害老九,拖出去,杖毙!”
闻言,东薇眉心微动,终是没说什么,过往的他一直忠心耿耿,这回不知为何会背叛于她,虽说主仆多年,心有不忍,但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实在不该求情,只能保持沉默。
另有打算的瑜真只有一个念头,明格不能死!否则真相将永远被掩埋,随即福身求太夫人开恩,
“额娘,明格固然罪大恶极,但他毕竟是王府的侍卫,咱们就这么将他杖毙,似乎有些对王府不敬,不如杖责二十大板,再将他送回王府去罢!那边如何处置,就与我们无关。”
恩威并施,不计私怨,凡事从家族立场考虑,此回瑜真的处事方式令太夫人十分满意,赞赏的点了点头,
“好,那就依你之见,拖出去杖责!”
至此,这场闹剧总算收场,没看着戏的众人失落离开,路上都在嚼舌根,“哎------三嫂,你说这瑜真今儿个是不是吃错了药?怎会如此善良?以往她可是有仇必报的呢?这回怎么想的,竟然这么轻易的原谅了东薇!”
“我也奇怪呢!按理来说,傅谦可是瑜真的老相好,她和东薇应该互相看不惯的,不该借着这件事狠狠的打击东薇嘛!居然连点儿火花都没冒,真是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