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所作所为,对得起朕的大力嘉奖么?庆复明知道班滚没死,竟让班滚的儿子更名为德昌喇嘛,让他仍然居住在班滚的大碉楼,假冒称为经堂!欺君罔上,罪加一等,死罪难逃!”
乾隆越说越气愤,敲桌子震茶盏,瑜真已然有所预料,大约是没希望的,果不其然,乾隆顿了顿才道:
“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庆复之罪无可饶恕,倘若只是贪赃枉法,我自当卖你个人情,从轻发落,但有关军政之事,大意不得,向来严惩,绝不姑息!但凡他们稍稍认真对待,也不必牢傅恒再跑这一遭,将士们也不必白白牺牲!”
话已至此,瑜真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再继续请求,难免有不自量力之嫌,只得就此罢休,“皇上所言极是,臣妇拙见,思虑不周,让您见笑了!”
“无妨,你是热心肠,”乾隆一猜便知,“必然是傅玉媳妇儿去求你,你推脱不过,只好过来一趟,来便来了,就说皇上不应,直接推给我便是。”
也只能如此了!此地不宜久留,瑜真随即福身告辞,乾隆笑送她出去,笑如洪钟的情态,吴书来已许久未在皇帝面上瞧见,出门后,瑜真再次福身,“皇上国事繁忙,还请留步,虽然日理万机,但也要保重龙体。”
“好,记下了,你且回府,安心等着傅恒凯旋归来!”随后乾隆又命吴书来送送她。
“老奴遵旨。”转身走远后,吴书来感慨道:
“打从先皇后崩逝之后,皇上情凄意切,金川那边儿又屡屡败阵,不让皇上省心,多亏了大学士英明神武,扭转乾坤,总算替皇上祛除了一块心病,皇上才能一展龙颜啊!”
傅恒打了胜仗,瑜真心中自豪,为他感到骄傲,但也不会自大的在旁人面前表现出得意,温笑回道:“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乃是众将士浴血奋战的成果,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是应该的,能有机会历练也是他的荣幸。”
虽然她的私心里并不希望傅恒再去打仗,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吴书来笑道:“那也是傅大人统军有方,皇上果然没有看走眼啊!总算可以放心了!”
她还以为,吴书来说的是对金川放心,殊不知这话别有深意,瑜真也是到后来才明白此言的真正含义。
回府后,她向七夫人表明了皇上的态度,“抱歉七嫂,没能帮到你,皇上太重视金川之战,凡是有失误的,都严加处置,张广泗等人皆被判了死刑,连首辅讷亲都无可逃脱,谁也动摇不了皇帝的意志。”
霄言痛哭失声,却又无可奈何,但未埋怨,感激依旧,“劳你走这一遭,看来阿玛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不久之后,张广泗被处斩,庆复被赐自尽,鄂实监送讷亲到班拦山的时候,亦奉皇命,让讷亲自尽。
首辅自尽,令人唏嘘!朝臣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你们可知,皇上为何会狠心除掉讷亲?”
然而瑜真有心无力,“若然傅恒在家,不必你说,他也会入宫帮令尊求情,可他如今人在金川,我一介女流,也没资格觐见皇上啊!”
纵然她有皇上的信物,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入宫,免得招惹是非。
“你妹妹瑢真,她不是皇上的舒嫔嘛!你可以借着去看望她的空,入宫一趟,让她帮忙,带你面见圣上!”
“瑢真的性格太内向,不懂媚哄皇帝,只怕是难,”更何况这种事,瑜真也不想牵连到瑢真,免得给她惹麻烦,但七夫人难得开口,之前从未求过她什么,这回也是不得已才来央求于她,这府上,也就她和瑜真走得最近,瑜真若不帮忙,心里也过意不去,当下拉她先坐着,安慰道:
“虽然不好办,但我会尽力,午后我便去入宫一趟,尽量想法子见一见皇上。”
瑜真肯应,霄言已是感激不尽,终归是个希望,否则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午宴过后,瑜真命丫鬟为她换上命妇之服,身着正装,乘坐马车赶往宫中。
即便她妹妹是皇上的妃嫔又如何?无事她也不可随意在宫中走动,只能再次出示那方印章,侍卫已然认得,再不敢拦,由她入宫门。
进宫后的瑜真先去看望瑢真,瑢真瞧见姐姐过来,十分欢喜,然而瑜真不敢久坐,问询了她的近况之后,又问她,皇上会否常来此地。
摇了摇头,瑢真苦笑,“上回见皇上,还是半个月前,用罢午膳便走了。先皇后故去一载,皇上至今未能从悲伤之中走出来,我入宫之后那几年,因为姐姐、姐夫的关系,先皇后对我关照有加,和蔼慈睦,那样的好女人,难怪皇上会对她念念不忘!”
虽与先皇后接触不多,但瑜真对她由衷的敬佩,也只有皇后这般大度温和的女人才适合做皇帝的嫡妻,瑜真自问心眼儿太小,实在不适合宫中的生活,嫁于傅恒,似乎是她最好的选择。
正感叹着往事,但听瑢真又道:“皇太后说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希望皇上再册立皇后,太后属意的是娴妃乌拉那拉氏,但皇上只封她为摄六宫事的皇贵妃,并未立为皇后。如今后宫有几位妃位的主子,都说皇上不喜欢娴妃,她们都觉得自个儿有希望呢!我们这些人就在一旁看戏即可。”
也只有见了自家姐姐,瑢真才开始变得话多,瑜真笑道:“皇后不好当,我只盼着你平平安安,清清静静的过日子就好。”
“嗯,我清楚自个儿的斤两,不擅长管事,也不求那些,种种花,写写字便已知足。”
闻听姐姐哀叹,瑢真打趣道:“姐姐可是想念姐夫了?”
点了点头,瑜真道:“的确是担忧他,不过现下还有一桩更棘手之事,”而后她将七夫人之父的困境说与瑢真。
瑢真听罢,毫无头绪,“我能帮什么忙么?并不懂这些朝政,也从未跟皇上探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