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教授一撇嘴,“我女婿,就是棒!”“滚蛋。是你女儿我棒。不然,你哪儿来的女婿?”
“别扯淡了。”冯教授坐在后车厢,浅浅的扫了她一眼,“直接说,你跟我女婿干了什么事儿,居然要让我老头子动手揍你们。”
他自个儿的徒弟,他心里会不明白么?
这么多年了,他这个乖徒弟就做过一件让他动手揍她的事儿——
因为不想再给他经济上的压力,所以拒绝了中政唯一保送去哈佛念研究生的名额。都没跟他商量一下,就直接拒绝了这个机会和名额。
就这一件事儿,让他动手揍了他的宝贝徒弟。
除此之外,他的徒弟,别说是做让他揍她的事儿了,就是让他不高兴的事儿,阿宁都没做过一件。
所以,他很清楚阿宁今天要跟他说的话,有多严重。
他已经做好被徒弟气个半死的心理准备了。
“师父,我——”
“等下。”冯教授一抬手,打断了安宁,“你先告诉师父,你跟我好女婿一点问题都没有吧?不是你跟我好女婿吵架了要离婚了之类的事情吧?”
“我都说了,我们夫妻俩和睦着呢。你少瞎操心。跟这个没关系,但跟你好女婿有关系。”
“嗯,不是你们俩吵架闹离婚这事儿就成。”冯教授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掳袖子,为等下揍人做准备了,“你说,师父听着呢。”
尽管她很坚定的认为,权煜皇做的事儿,并不是错的。虽然不能用正义来形容,但绝对不会是错的。可安宁的心里,还是很忐忑……
毕竟,冯教授是个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性格。
他就是那种,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一个中间选项的人。
要么就是绝对的正确,要么就是绝对的错误。这中间,没有任何可以权衡的选择。
冯教授,就是这么一个正直的过了头儿的小老头儿。
摸着良心说,军工所的实验项目,是好的。绝对的好。可行为跟方法么……就真的不能算是绝对的正确了。
使用人体为活体实验标本,这个事儿,真的是没有一个定论的。
看每个人怎么想了。
而冯教授……绝对是无条件否定这件事的人。
她……
“别犹豫。记得师父跟你说过什么吗?”冯教授淡淡的问。
安宁定了定睛,“记得。师父说,只要是自己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好的事情,就要一直坚持下去。不能有任何的犹豫。因为,犹豫是留在做出决定之前的。只要做出了决定,就不能犹豫。”
若是还有犹豫,那么,则说明她做出的决定,并不合适。
连自己都左右摇摆,无法一直坚持的决定,怎么可能算是对的呢?
“那么,你做好决定了吗?”冯教授问的平静,眼神却很严肃。
安宁深吸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她平静的迎上了冯教授严肃的眼神。
轻轻,却坚定的一点脑袋。
“我做好决定了,是经过我深思熟虑的决定。”
冯教授嘿嘿一笑,“乖徒弟,你可以说了。”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死老头儿,别一张嘴就骂骂咧咧的!不是你说的吗?好不容易才考进了高检院,叫我专心工作!这话可是你说的,所以你没资格说我!”
鉴于车厢里比较安静,而冯教授的声音又比较大……所以,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一旁开车的战狼听的是清清楚楚。
“我呸——你这死丫头,胡搅蛮缠倒是高手啊!我让你好好工作,没让你工作的把你师父我都给忘了!”
“死老头我告诉你,我今天很有可能会忘记你,彻底的忘了你。”
“死丫头,你再给我说一遍?!”
“哼,死老头,十分钟之后,下楼!”
“啥?!”
“我说,十分钟之后,下楼。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死丫头,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见师父还要让师父下楼去接你。”微微一顿,冯教授的声音低了下去,“你师母不会再给你难堪了,来家里吧。师父不能每次见自个儿的徒弟,都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
安宁心里微微一疼。
见自个儿的徒弟,跟做贼一样……
可不就是跟做贼一样么?
因为师母不喜欢她,所以冯教授见她,都是偷偷摸摸的。给她打生活费,也是偷偷摸摸的,自个儿省吃俭用,什么都舍不得买,把钱攒下来给她,对待她,却大方的不得了。
来京城上大学的时候,冯教授一个能抽九块钱烟,就绝对不抽十块钱烟的老抠门,却大手一挥的给她买了机票。
只说是什么自个儿苦点没关系,就是不能苦了老朋友托付给他的宝贝女儿。
冯教授啊,都舍不得她叮叮咣咣坐一晚上的火车,就怕委屈了她。
心尖儿,微微一疼之后,开始发酸。
为了她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冯教授把自己都快委屈死了。自个儿的家,都差点为了她给散了。
她……
吸了吸鼻尖儿,安宁口中却没好气的骂道,“死老头,我才不是心疼你,所以才不去家里呢!我是因为有事儿,我不管,你别耽误我时间。穿上衣服,立刻给我下楼。我时间有限,只能跟你在路上说。说完了,再把你给送回来。”
“哇——”冯教授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听着他的大呼小叫,他那手舞足蹈的样子,战狼都能想象的出来,“死丫头,你就这么忙啊!你当你是国家总统么?!哼,知道了,我现在就穿衣服下楼。”
“穿厚点,外边冷。”
“知道啦死丫头。算你有点良心。”
尽管安宁跟冯教授的语气都很恶劣,但战狼还是听出了他们之间彼此的关心与爱。
只有真的父女,才会这样吵吵闹闹的吧?
当黑色的军野车开到冯教授所在小区门口的时候,冯教授已经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等了好一会儿了。
安宁打开车门,没好气的就骂道,“死老头,不是说让你穿厚点吗!你怎么就是不听人家说话!”
“我穿的不厚吗?!”冯教授坐上车之后,扯着自己的羽绒服,“死丫头,你还要师父穿多厚?!”
安宁撇了一眼冯教授的脚丫子,冷笑一声儿,懒得说话。
“死丫头,我还不是怕你等我的太久,你最怕冷了!出门的着急,所以才忘记换拖鞋了啊!”
冯教授语气很十足,但是,那蜷缩在一起的脚趾头,却明显的透着心虚。
安宁黑着小脸儿,“我最后再警告你一遍,冯教授,你以后再穿着拖鞋出门,我真的会生气。”
她当然知道冯教授是怕等的太久,所以才忘记换拖鞋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