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父女之间的吵架最终依旧和他们这几年来的争吵一样,无疾而终。两人都已经是早早的就习惯了这样的争吵,曹闲野本人更是著名心理学家,调整心理的能力极强。
不过张天毅还是很自觉的退了出去,只是没想到他出去以后,曹湘知也离开了。
曹闲野独自坐在书房中,心绪平稳,表情没有异样。他收起了桌子上的书本和物品,从身后书柜下面取出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他不怪他女儿对他的指责,一个小女孩,两岁没了娘。不怪爹,还能怪得了谁?实际上,这二十年他自己也从没停止过对自己的指责。如果不是他因为争一口气,执意与对面的高智商罪犯过招。也不会导致他那个青春漂亮的妻子,被割下表面所有器官后用针线重新缝了上去。
曹闲野磨好了墨,握住毛笔在下面上好的宣纸上写了一句话“失去你,我得天空就再无太阳。终有一日,我会将这无边的黑暗,笼罩在他的头顶。遮天,蔽日。”
写好,他又看了几遍。然后,把这张名贵的宣纸扔进了脚边的碎纸机中。
这时候,门被敲响。
“进。”曹闲野头也没抬,淡淡说道:“天毅,坐。”
进来的确实是张天毅,他手中拿着两倍温水。放在曹闲野的前面说道:“老师,您喝水。”
曹闲野依旧没有抬头,手下笔走龙蛇。口中淡淡说道:“很好奇刚才的事情,想知道原因?”
张天毅没有否认自己的好奇心,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好奇是好奇,但不是非知道不行。老师若是介意,不必说的。”
“介意倒是不介意,好奇是人的天性。”
曹闲野勾勒出最后一笔,笔锋一抬,笑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荡气回肠,我和湘知的母亲相识很简单。我那时候年纪不大,也不小。加上整天和穷凶极恶的罪犯们打交道,家里人就着急给我找个媳妇儿。我也没有放不下的女孩,他们安排好的相亲我就一个不差全去了。最后在众多条件优秀的女孩中,我一眼就相中了湘知的母亲。从湘知的容貌上就能看出来,她母亲的容貌一般,不出彩。”
“湘知挺漂亮的。”张天毅赞扬着说道,他可不是傻子。人家当爹的自谦的话,他要是顺着往下说,那就太没有脑子里。何况曹湘知算不得美人不假,却也和丑挂不上多少关系。一个中人之姿,绝对说得过去。
“美也好,丑也罢。这不是重要的事情,你听我继续说。湘知的母亲嫁给我以后,就开始了跟着我到处跑的生活。这让她没法工作,也没有了朋友。常年不见面,再好的朋友还能留下多少友情?但是他从来没有怨言,依旧跟着我全国全世界的跑。”曹闲野自己就是心理学家,对于人心在各种事情上的转变把握的非常准。他把毛笔放在砚台边上,迟疑了半晌,眯着眼睛说道:“遇到这么个妻子,是我曹闲野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佳人倾心,也能说明老师当初魅力无穷。师母这么做,想必心中也是欢喜的。”张天毅是真的赞叹,嫁鸡随鸡的生活并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甘之如饴。为了心爱的人改变自己更是困难至极的事情,这些看起来简单的事情,做起来才知道尤为困难。
“她是欢喜的,我也是欢喜的。有她在,我就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我痴迷于工作,却忘了身后还有一个爱我的女人。我名满天下,顶级心理学家,第一催眠大师的名头在国际上都是响当当的。我意气风发,蔑视天下英雄,和一个罪犯较劲。他在犯罪,我在寻找他犯罪遗留的缺陷。以为自己是猫戏老鼠的从容,却怎么也没想到,他最后完美谋杀用在了我的妻子身上。”
曹闲野的声音中已经有了情感波动,前面还能轻描淡写的说,到了后面,声音中已经开始哽咽。没有人的心里能够完美无缺,这就是曹闲野心灵上的漏洞。他开始了这段事情的讲述,就没有打算瞒着张天毅的意思。也是这些年憋了太久了,hacker的死亡成了压倒曹闲野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提起毛笔,在新的宣纸上笔走龙蛇,一气呵成一个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