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问之眉头微皱,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旋即恢复如常,缓缓从编藤的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东厢院崔管家怂恿主子,在府内行收受贿赂之事,拉出去棍刑一百,然后扔出都统府。”
“是。”
“钧座,钧座不要啊,钧座。”崔管家使劲趴着地面,指甲在地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弧度,“钧座,是夫人,都是夫人,都是夫人吩咐奴才做的,钧座,你明察啊。”
“你胡说什么?赶紧,赶紧把他给拖出去。”翟宜凌花容失色,只担心再让这崔管家留在这,恐怕什么都会给她说出来。
好在沈问之就好像没有听见崔管家说的话一般,冷着一张脸,任由手下人将崔管家给拖拽了出去。
崔管家的呼喊声还从外头缓缓飘入,渐渐地,逐渐淹没。卧房之内,沈问之示意薄杰,薄杰心领神会之后,带着所有人离开,唯独剩下沈问之和翟宜凌。
翟宜凌不去看沈问之的脸色,应该说是不敢,她害怕自己多看一眼,都会被沈问之一眼看穿她的心虚。
耳边军靴踏在羊绒地毯上的声音一下下,逐渐靠近,直到停在她的耳边。
沈问之弯着腰,轻轻地将耳朵凑到了翟宜凌的耳边,动作之亲昵,令翟宜凌不由地忘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吗?”
反转来得太快,翟宜凌那一颗原本还在狂跳的心,突然失去了跳动的韵律,急速地从高空坠落,被寒潭之下的冰冷包裹。
明明心的温度很低,可是涔涔冷汗却是陡然从额间冒了出来。看着翟宜凌这副惊慌害怕的样子,沈问之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令人匪疑的微笑。
军靴声再次在满室的安静当中响起,沈问之漠然地绕过翟宜凌,走出西厢院。
沈问之一走,翟宜凌就像是泄了气的人偶一般,扑通一声,硬生生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夫人……”翠烟慌慌张张地赶了进来,扶着翟宜凌。
翟宜凌看了眼翠烟,眼带落寞,“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林婉兮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空洞仿佛是要从眼眶边沿土溢出来一般,双手如僵硬的石板一般,不能动弹。
就算心知生而已然无趣了,可怜且可悲的是,现在的林婉兮就是连自我了断的气力都没有。
……
小洋楼书房。
“钧座,刑讯室传来消息,说夫人醒了,您看,要不要去……”薄杰的话被沈问之一个阴鸷的目光堵得,不再说下去。
沈问之缓缓从太师椅上坐了起来,一身新换上的墨绿色军装在从窗户射进来的璀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熠熠生辉。
“钧座,是要……”薄杰面露微笑,以为沈问之是要去见林婉兮。
走出书房,下了楼,却不是去刑讯室的方向,而是往西厢院的方向走去。
心下怀着疑惑,薄杰一言不发紧跟在沈问之的身后。
“夫人,夫人,钧座来了!”
沙发上的翟宜凌一听是沈问之来了,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自从那天晚上沈问之在这里留宿之后,一连将近月余,翟宜凌盼星星、盼月亮,却总是没等来沈问之。
此刻一听是沈问之来了,翟宜凌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自己,未及收拾清楚,沈问之踏着沉笃的步伐,已然走了进来。
“钧……钧座……”翟宜凌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挥挥手示意屋内伺候的侍女们都出去,“谁都别出去。”
沈问之一句话,吓得在场所有人都顿住了身形,屏着呼吸,沈问之让所有人都留在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人人心下惶惑,内心极度的忐忑不安着。
“来人,带进来。”薄杰朝身后喊了声,立刻就有两个军官拖着崔管家进来,重重将他扔在了地上。
“这……”翟宜凌看着这被扔进来的崔管家,一张原本还以为沈问之难得来看她而泛着红晕的脸,瞬间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