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坐着吧。
恍恍惚惚,目之所及的影像似乎都开始出现了重影,肩上只到手臂披肩竭尽全力地裹着林婉兮赤、裸的手臂,却无法完全带给她不至颤抖的温暖。
“夫人。”耳边突然想起翠月担切的声音,仰头望去,一件毛茸茸狐裘大衣披在了林婉兮的肩上,身子骤然得到了温暖。“夫人您不是在宴会厅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了?”
翠月关心的话语当中不乏些许的责备意味,林婉兮从容一笑,“你是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那样的场景。既然出来,想着不愿那么早回去,也就来这里坐坐了。”
面上悲戚收敛,林婉兮不想在下人面前表露自己一丝一毫的软弱。
翟宜凌有孕,她心里纵然有百般的不适。可是路是她自己选的,是她放弃了沈问之,那么这些就是理当承受的。
“好了,我也累了,我们回去吧。”林婉兮像是个没事人一般,面上依旧挂着淡淡温和的笑容。
翠月扶着林婉兮,一主一仆,走在回去的径间小路上。
……
西厢院。
“来,小心点。”翟李氏将床上的方形枕靠在床板上,扶着翟宜凌躺在那上面,“乖乖躺着,别乱动。”
翟宜凌低着头嫣然一笑,“母亲,大夫不是说了吗?这才一个月,孩子还没显怀,用不着这么当心。”
“怎么用不着?等你十月怀胎,生下这个孩子,他便是沈家的长孙。到时候,我们翟家和沈家的关系就会更加地牢靠。”
翟李氏测过头去,望了眼身后站着的翟天衢。此刻屋内就只有他们三人,故而翟李氏敢说这些话。
“是啊,你母亲说的是。宜凌,主要你这一胎生的是个男孩,那我们翟家就能更上一层楼。”翟天衢欣慰地看着她这个宝贝女儿,他只有这么个女儿,翟李氏又是个嫉妒心极强的女人,翟府内几个姨娘都没能为他生下个一男半女。
故而翟天衢对翟宜凌这个唯一的女人,视若珍宝,格外疼惜。
面对父亲的厚望,翟宜凌如月牙般娟秀的丹凤眼眸闪过一丝的失落,旋即笑着,“父亲,您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就好。”翟天衢双手背在身后,满意地点着头。
“凌儿。”耳边立刻响起了翟李氏的惊呼声,这一切发生地太顺理成章、有条不紊了。
林婉兮如遭雷击一般僵直在原地,“凌儿,你怎么样了?”手臂被硬生生地撞到,脚步微晃。不稳的身子,被沈问之从身后握住,旋即又放开。
“这是怎么了?”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老都统拄着拐杖心疼地看着摔在地上的翟宜凌。
“母亲,疼,宜凌肚子疼。”
“肚子疼,怎么会肚子疼呢?”翟李氏抱着翟宜凌,翟天衢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也不是很好看。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轻大夫来!”老都统气愤地敲着手中的拐杖,催促着人赶紧去请大夫。
翟宜凌被人扶着回到宴会厅旁边的房间,旋即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临走前,林婉兮看见了翟宜凌那双得意的眼眸。
林婉兮轻笑,转过身来,赫然发现沈问之还站在他的身后。
“你……”哑哑开口,林婉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先回东厢院吧,这里的事,我会处理。”不问缘由,不问是不是她推的翟宜凌,沈问之只是让她回东厢院?
“你也认为是我推的她?”心头一阵不满,她林婉兮没有做错事,凭什么要躲?
“我没有这样说,只是你在这,只会让父亲更加生气。”
“呵……”心里的酸涩肆无忌惮地已经漫上了林婉兮的话语,“是啊,你的父亲眼里只看得见一个儿媳妇,从来,也没有正眼瞧过我。”凄楚的笑意在唇齿间扩散开来。
缓缓前行,林婉兮不想再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地往外头走去。
冲进寒冷当中,就算春天要来了,可是冬天的余威在夜晚的时候,也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林婉兮出门的时候,特意不带翠月和翠琴,为的就是想让她们安安静静地在东厢院里面过年。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这般从宴会厅走出来。
茫然前行,从宴会厅回到东厢院还得有一段距离,途经一个临着湖水的亭子。
林婉兮踏上台阶,坐在亭子里,望着底下水面波光粼粼的样子,心中倒是生出了许多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