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在一张陈旧的桌面上停了下来,林婉兮望着桌面上放着的布娃娃,黑不溜秋、满是灰尘。
好似带着无比的净重一般,林婉兮珍而视之地拿起。扫着上面的灰,露出布娃娃清晰的面庞。
“母亲,为什么晓茹妹妹有洋娃娃,而我却没有呢?”记忆中,那个扎着两个麻花辫,脸颊微红,眼泛着泪光的林婉兮站在母亲的面前,双手叉腰,一副既委屈又不服输的样子。
“孩子,你要是想,母亲给你做一个。”母亲温慈和蔼的笑让林婉兮怀念,林婉兮紧紧抱住手中布娃娃,“母亲,婉兮想你。”
空荡且泛着陈旧腐霉气味的屋子内,林婉兮沉浸在她儿时的记忆当中。
……
都统府内,翟宜凌的赏花之约,林婉兮不去,却自有人去。
“姐姐。”翠凤一身素锦的高叉旗袍,随着她的走姿,不时露出她纤细的秀腿。翠凤的相貌虽不是极好,但是身材却是有的一看。
翟宜凌斜眼昵着翠凤,心中的妒意以及反感不减反增,面上却还是保持着镇定,“来了,坐吧。”就连起身,翟宜凌都觉得是对翠凤的奢侈。
她懒懒地斜靠在软绵的沙发上,摆弄着手上刚涂上法国进口的指甲油。
“是。”翠凤扯着一个奉承的笑,坐在一边由下人端来的胡桃、色硬凳子,就连靠背也没有。翠凤无法,只好挺着上身坐着。
“姐姐,不是邀我们来赏花吗?怎么?现在这是……”翠凤呐呐开口,一副缩手缩脚、畏首畏尾的样子。
这样的翠凤被翟宜凌看在眼里,越加地不屑,平淡的眉眼微斜,“夫人不来,这赏花就我们两个人也就无趣,还是人多了才有趣。”
“那我们现在……”
“我看妹妹你进那别院也有些时候了,我也从来没有好好说说话,相请不如如此偶遇,我们就随意聊聊吧。”
翟宜凌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扯着温和的笑,“你别坐的这般拘谨,随意一些。”
翠凤倒是想随意啊,可是这凳子,可是让她随意不得。
“来人,上糕点。”
翠烟端着一盘做工精细的点心走进,“来,给我们的凤姨娘尝尝这洋人做的糕点我们中国师傅做的糕点有何不同?”嘴角噙着曼妙,好像翟宜凌给翠凤吃着糕点,是在接济没有见过世面的下人一般。
打心眼里,翠凤就从来没有那正眼看过翠凤一样。
相比林婉兮,愈加的不屑。
林婉兮还得是大门大户的小姐,而她翠凤呢?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下贱丫头罢了。
“是。”翠烟闻言走到翠凤的身边,触眼的刹那,翠凤被翠烟脸上可怖的疤痕吓到。
之前,翠凤听说过翟宜凌心狠,将自己身边的贴身婢女划破了脸。
现在看来,传闻不假。
这么白皙光滑的脸蛋就这么硬生生刻着,让翠凤不由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甚至忘了试试这糕点。
“怎么?凤姨娘是对着糕点看不上吗?”翟宜凌略带不悦,森冷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不,不是,我只是……只是……”盯着这盘糕点,翟宜凌要是在这里面下毒也不是不可能。
旋即翠凤脸色一变,一副听不舒服的样子,“夫人,我牙疼,吃不了这甜的。”捂住脸的动作正好,成了翠凤解释的理由。
“是嘛……”翟宜凌漫不经心地从沙发山站了起来,现出一身旗袍来,也是素锦针织,也是高领的,不细细观看,而是粗略一看,竟然和翠凤身上穿着的可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翠凤暗自在心里微呼,难怪翟宜凌在看见她的打扮之后,面带不悦。
翠凤这般打扮,半分心是存了模仿林婉兮的,而翟宜凌呢?
众所周知,她向来喜爱艳丽装扮,今日这样又是为了哪般?
未及多想,翠凤的瞳孔不由放大,翟宜凌曼妙着身姿旖旎走来,手里正拿着块糕点。
“夫人,你这是……”翠凤不想吃,可是翟宜凌这样子却让她惊慌,一双手趴在凳沿,指骨紧紧箍着。
“凤姨娘,这个糕点并不甜。你要知道,这西式的糕点和中式糕点有一点不一样的,那就是不怎得甜,你啊,尝一点吧,莫不是不给姐姐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