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预选，就是让成绩较差的毕业生提前回家，以提高学校的高考录取率。预选，剥夺应届高中毕业生参加高考的权利，学校还给出一个很官方的说法，叫“毕业考试”。

“这可真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两面不吃亏。”黄进说。

预选在即，同学们不免摩拳擦掌，挑灯夜战。不过，也有靠运气的，晚自习之后，一个个躺在床上，胡谈乱扯，谈女人，研究找老婆，尤其是孙德发、王应威，孙德发这方面的理性、感性认识都很足，当然也最有发言权。对于现阶段的王应威来说，也最需要向孙德发取经。想睡觉的，没门。吴若水看看表，已经是夏令时夜里十二点半，只能干生气，没有办法。谁都有自由。

遇到朱力东来找，吴若水大倒若水：“明知预选无望的同学，直接不学，晚上在宿舍里能拉一宿，严重影响睡觉，好歹的，你有啥好办法？”

朱力东告诉吴若水：“别说，我这里还真能给你搲一瓢，这个办法准行。俺班宿舍里也经常这样，每次我回来，他们都在那里唉声叹气，骂预选不合理，吵得我一点还睡不着。我气得大骂，可是没有一个理我的。三点多我起来撒尿，一看那些家伙睡得正香，便装作不小心碰翻水桶，铁皮水桶一倒，半夜里那个声音真脆生，不乱醒的不多。连续两三晚上，他们看到都是我碰翻水桶，等晚上下自习我一进宿舍，真就没几个吱声的了。这办法还真灵。”

面对吴若水遇到的难题，朱力东给出一个倒霉的办法。

“是嘛，这办法倒不错，可惜我不能用，哪能都像你似的，一进宿舍就跟日本鬼子进村似的。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当然有事，我说你有点悬啦，一瓢。”

“快预选了，你少在这里咒我。我又哪里惹着你了。”

“你看这两封信，一个卫生院的，一个幼师的。一看这字迹就是女的写的。老是和女生眉来眼去的，你这高考还不分心？”

“算你猜的对。好歹的，我还想上大学呢。要是考不上大学，我想搭理人家，人家还不搭理我呢。”吴若水说。

“提醒你一小下，把握点火候。”朱力东把信给吴若水，“我得回去复习，否则预选这关也过不了。”

吴若水一看地址，便知是董秀英和朱英丽的。

董秀英很关心高考一事，“一个劲地劝诫你努力，拼搏，我总觉得太俗套。我想你对一切都很清楚。在此，唯祝你好愿！”

朱英丽也是闻听高考预选，便来信鼓励，“你考上高中算是选对了路子。高考虽然竞争激烈，却很充实，不像我们中等专业学校，整日无所事事，闲得无聊，既然命运把我推上了教师的舞台，我也只能听天由命。脚踏实地去努力吧，唉声叹气又有什么用呢？你们就要预选考试了，要自信，相信自己的能力，发挥出最佳水平。另外，要特别注意保护好身体。祝你度过难关，考入向往的大学，到那时我们再在一块畅谈，去游玩。另外，提前提醒一下，你高考填报志愿时，想报啥志愿？是你喜欢的专业还是现在时髦的经济、外贸专业呢？如果让我来选，我会选自己喜欢的专业。”

“人生难得一知己。有女同学时不时地鼓励一下，也属难得。”吴若水暗自高兴，同时也产生了一种动力，至少在学业上要赶超两位红颜同学。不过朱英丽说及选专业，吴若水还真没时间考虑，到底选啥专业呢？好考的师范还是热门的经济财经专业？到时再说吧。吴若水心里说。

黑板上醒目的数字在不断变换：78，77，76……

无忧无虑的高一高二们正在期中考试。一层，高三的应届生们很自觉，在教室里坐一会儿就自动出来休息。这个时节，只有考场铃声，没有上课下课声。

“什么都要靠自觉。”刘佩泉乐呵呵地说，“哪能连下课这点小事都要老师来提醒呢。”

刘佩泉无聊得很，便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向远处扔着玩，其中有一块石子就跑向了二层。

监考的胡俊山老师正趴在栏杆上吸烟，见此情景大怒：“手贱！上边正在考试，你不知道吗？”

刘佩泉不买他的账：“你也有权管毕业班，你算老几？”

似乎胡俊山没听清刘佩泉说的啥，所以只拿眼看着，但胡俊山知道，这个学生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拿了我的给送回来，吃了我的给吐出来！”刘佩泉想起电影里的一句台词，一边走一边念叨起来，一边往地上吐唾沫。他本以被称为胡汉三的胡俊山耳朵短，肯定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