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从四面八方而来,在同一时间亮起的光柱互相交叠,仿佛形成了一道由光组成的网,叶君霖置身于网中,下意识伸出手来遮住了眼睛。
在指缝中,叶君霖隐约看到一只只手、一个个身影,然而那些身影却真的仅仅只是影子,这些没有实体的黑影在光束的照射之下,突然升腾蒸发,由实体变成缭绕的烟雾,顷刻间形态全无,简直就如同被点燃的纸人,在光线之下烟消云散!
而叶君霖也好像突然感觉到了希望,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她的伴生蛊虽然仍倒在地上痛苦呻吟,但那情况已经远不如刚刚那般危急,呻吟中的痛苦也减弱了几分,渐渐地勉强划动着肢体试图爬起来。
突然降临的转机几乎令叶君霖喜极而泣,她的双眼终于稍稍习惯了四周的光亮,叶君霖眯着眼睛在房间中四处搜索着,试探性地轻声道:“章杳?”
短暂的沉默中,叶君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有人正在黑暗中走动,紧跟着,半空中的光被搅动,两个人影分别从不同方向向叶君霖缓缓走来。
一声沙哑如垂垂老者般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声音干涩得好像连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会断掉般。
“你是什么人?”
叶君霖寻着声音所在的方向看去,在光束之中,叶君霖死死捂住嘴巴,即便如此还是没能堵住喉咙里的惨叫。
那近在眼前的身影仿若地下鬼,空洞的双眼、干裂的皮肤、外凸的白骨……根本无法称之为人!
叶君霖还小的时候曾问过叶旻,差不多是十来岁吧,正当她对自己的蛊术之能有了些自信且正处于技痒之时,她曾问叶旻为何从没在其他探访叶家的蛊师身上见过他们的蛊术。
“因我叶家有镇宅蛊,且不光是我叶家,蛊门五族,都各自有自己的镇宅蛊。”
这道理就像寻常人家养狗看家护院一样,对于蛊师来说,镇宅蛊就是为他们看家护院的忠犬,这是蛊族五门之间的协定,无论如何,都不能带自家蛊术登他族之门,一旦违背此约定,不需问其缘由,镇宅蛊自当攻之。
所谓规矩就是规矩,既是如此,不但其他蛊师不可带蛊踏入叶家大门,叶君霖也曾被叶旻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带着叶家蛊进入其他四族的宅邸,否则就算被攻击,也只能自认理亏,毫无道理可讲。
然而就在叶君霖的伴生蛊触犯这一规定出现在章家军驻地时,叶君霖所担心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现,整个宅院依旧寂静如常。
叶君霖在心中宽慰自己,章家军毕竟是军队,或许已经搬去它地驻扎,虽然从这满院的破败来看,的确有这种可能,但叶君霖始终觉得这院落中不同寻常的死寂绝对另有原因,就算章家军只是改换驻地,叶君霖也觉得这阵阴森有可能就是逼迫他们抛弃此处的原因。
尽管此行为章杳而来,可叶君霖的好奇心却逼迫她欲图探究真相。
放眼整个营地一楼,除了满地破败之外,再无其他异状,所幸章家的镇宅蛊已经不在,叶君霖干脆大大方方地带着她的伴生蛊上了二楼。
既然一楼是饭堂和大厅,二楼应该就是士兵们休息的营房,叶君霖轻手轻脚走上二楼,只见二楼更为空旷,黑暗之中,房间一眼看不到头,叶君霖只能看到距离她较近的地方,有一根根绳索由房顶垂下来,悬在半空,乍一看好像上吊绳般,透着种死亡的气息。
叶君霖不自主地吞了口口水,叶家家主又如何?说到底仍是个弱女子,到了这种时候终究还是会感到恐慌,更何况,直至此时,叶君霖还没有看到敌人的所在,这种潜藏于未知中的东西,才是恐惧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