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戏子进了戏班子,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老一辈儿的男旦每日酸溜溜地骂骂咧咧,说这女戏子破了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而年轻的戏子,比如这武生,他们不在意什么陈规旧矩,只顾着被这女戏子迷得神魂颠倒。
直到某次清明前,一镇子里的富户刚刚迁过祖坟,为了热闹热闹,特意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庆祝,本是要连唱三天,可谁知第二天夜里,这女戏子下场之后说是要去河边洗澡就再也没回来,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了河面上的浮漂子,班主请当地的阴阳来算日子下葬,才听那阴阳神秘兮兮地告诉班主,说是富户家里有一房姨太太就是跳河死的,这女戏子怕是被人顶了替身才会投河自尽。
事情是真是假没人知道,反正,在那事情发生之后,班主信誓旦旦地起誓说只要他还活一天,这戏班就再也不请女戏子,而老班主的话也的确应验了--在那之后不出三个月,老班主晚上下地解手,脚上不小心踩了个生锈的洋钉,之后化脓流血又发高烧,请了多少郎中都瞧不好,人就这么没了,而自那之后不久,戏班子也就这么散了……
“所以说啊,这戏班子还真是要属女人最邪性了!”
唐鬼说完了他的故事,砸吧着嘴做了最后的感慨,齐孤鸿却还是不知道他说了这么长的故事到底想表达什么。
“然后呢?那你打算干什么?”
“干什么?”唐鬼很是邪气地一笑,“我想干的早就干完了……”
话说到这儿,正当齐孤鸿仍是满脸茫然的时候,却听到台上响起一声惨叫。
只见台上的刀马旦此时挥着手中的长枪正向一名小兵刺去,而今日的情况不同往常所见,那刀马旦的长腔直逼小兵要害,旁边还有一名小兵已经被刺破了手臂,他一只手捂着胳膊,鲜血从指缝中渗出来,长大了嘴巴惨叫着向后台跑,而其他的小兵躲闪不及,三三两两已经接连倒在了刀马旦的枪下。
“哟!”唐鬼见状不慌不忙反倒很是得意,“动真格的了!”
{}无弹窗在装神弄鬼这一方面,唐鬼号称有求必应。
“没求也得想办法创造鬼让他来求啊!”
齐孤鸿听了唐鬼的话后,突然想到了盲丞当日对自己说过的话,“这事情倒是需要些邪气儿才好办”。
如今他好像突然明白了盲丞的意思,不禁感慨这瞎子的先瞻之能。
此刻,齐孤鸿和唐鬼坐在戏园子中,台上的老旦唱腔虽然凄婉,可实在呆板做作,而武生的基本功也确实拙劣,比街头流氓打架的观赏性高不到哪儿去。
这也就难怪戏班子生意如此惨淡了。
“我说,”唐鬼早已觉得不耐烦,他打了个哈欠道:“晚场按理来说人该最多吧?”
梨园行讲究时间,什么时候来多少客,相应的就要安排什么样的角儿,今日两人挑的是晚场,按理说,手里有些闲钱又不甘寂寞的人这时候吃过晚饭正应往戏园子里涌才对,可齐孤鸿放眼望去,整个戏园子里差不多三十张桌子,加上他和唐鬼,一共也不到十个人。
台上的表演清汤寡水,台下的掌声稀稀拉拉,看得人几乎要睡着,要不是因为今日有任务在身,恐怕就连齐孤鸿也忍不住要起身回家了,耐心如他,也忍不住在唐鬼身旁低声催促道:“还要等多久?”
“别急啊,是角儿就得学会端着,你见过哪家馆子先上大菜的?”
适逢此时,一段老生的唱腔结束,曲调一转,帘幕拉开,六七个小兵簇拥着武旦上场,锣鼓家伙也跟着加紧了节奏,刀马旦高挑唱腔,一阵长腔后,舞着手中的长枪便向那六七个小兵招呼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