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弥光的耐心即将被消耗殆尽的那一刻,始终一言不发的叶休仪终于开了口。
“我去。”
叶休仪就好像是从梦里刚醒过来似的,目光茫然地望向弥光,弥光无从判断她那目光的含义,只见她朱唇微启,轻声道:“袁兢和那个陈有仇,你也很讨厌陈吧?”
休仪似乎甚至懒得说出陈啸风的全名,可是却一眼看出了弥光对陈啸风的厌恶,她不等弥光作答便继续道:“我想去,救不救他无所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给他解蛊之后,他若是肯与袁兢讲和,那是最好,若他不愿,我再给他下蛊便是。如果是死人的话,就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对么?”
如果是死人就不需再担心……这话从叶休仪口中说出时,那态度轻描淡写得实在有些过分,弥光不由得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无法理解为何生死大事在叶休仪眼中看来就这么不值一提。
莫非说,是修习巫蛊之术的人都早已看腻了什么生生死死?还是因他们最善利用蛊毒操控他人的性命所以早已将人命视若蝼蚁?
“你不要想太多,”叶休仪终于换了个姿势,她站起身到衣柜旁拿出了自己的衣裳,看来已经在收拾行李,“我可以去给他解蛊,但是有个要求,就是在解蛊的这几天里,我必须住在他的府上,你放心,我不是为了杀他而去的,我是要解决一件麻烦事儿。”
叶休仪没有如弥光一般将心事倾囊而出,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正如起初她要住在弥光家中是不想袁兢因自己而受到牵连,现在,她又要走,既然陈啸风十恶不赦,那么他的家对自己而言反倒是个最佳选择,才能为弥光避祸。
毕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多可笑啊,要不停远离自己喜欢的、想保护的人,就只因为自己本身就是个祸患。
{}无弹窗对于愧古给横野下二解蛊的过程,弥光感到非常好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给人解蛊时的情景,不由得想到陈啸风的事情,可是脑子一转到那里的时候,弥光的心情不免又紧张起来。
大清早就折腾了这么一遭,令弥光险些忘了她还有尚未完成的事情。
弥光回房的时候,叶休仪正坐在窗边,家里虽然乱作一团,侍女却不忘准备好了早餐送到叶休仪房里,只是,那一只牛角面包和一杯牛奶被放在桌上,仍旧保持着被送来时的样子,丝毫未动。
“不饿么?”
弥光随便问了一声,而后顺手解开衬衫纽扣,就只穿着一件背心在叶休仪对面坐下,两人相处几日,许是因日日相见的缘故,亲昵起来比较快,而在习惯了叶休仪不喜言谈的性格后,弥光倒是渐渐喜欢上了她那从不多言多语的样子,顺手抓起面包吃了起来。
叶休仪穿着一条真丝睡裙,这是别人为了讨好横野下二而送给弥光的舶来货,算是她沾了横野下二的光,此时,柔滑的奶白色睡裙裹着叶休仪纤瘦的身体,洋式的蕾丝边落在她的锁骨附近,而顺着脖颈盘下来的,则是一条光滑的麻花辫,辫梢还缠着一根红头绳,这中不中、洋不洋的打扮,看起来有几分怪异,又有几分俏皮。
窗户对着后花园,横野下二常年不在,弥光也懒得打理,所以说是花园,不过就只有几根干巴巴的枝杈罢了,叶休仪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又或者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她仿佛在等着什么人,而且已经在这里等了几十年,漫长的等待将她双眼之中的渴望渐渐消耗得只剩一潭死水。
弥光清了清嗓子,她认为有必要谈谈袁兢和陈啸风的事情了。
如果可以的话,弥光自然不想让休仪去给陈啸风解蛊,毕竟陈啸风对袁兢恨之入骨,将袁兢的女人送到陈啸风面前,其危险不言而喻。
可是弥光拖不了多久,青帮的人早晚会找到袁兢头上,说来滑稽,此刻能救袁兢的竟然就只有叶休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