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身上可有背着行囊?”
“没有。”
身上没有行囊,那就不是外地人,可从大锤形容的装扮和座驾来看,又不像是城里的本地人,这样想来,盲丞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
盲丞的嘴角就此勾起了一抹笑容,拉家常似的对着刑三道:“大当家的可告诉过你,我们此行要去什么地方,要去多久吗?”
“这个……”刑三嘴上打结巴,支支吾吾片刻道:“大当家的只说是件小事儿,好办得很,不耽误功夫。”
听过刑三的话之后,盲丞许久没有应声,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目光令刑三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轻声道:“军师……”
盲丞终于开腔,讥讽地笑了一声道:“你以为就凭你也能骗得了我?”
这话好似一记重锤敲在刑三的心头,几乎恨不得将真相竹筒倒豆子似的吐个干净。
“小事儿?屁!依我看这事情麻烦得很,”盲丞哼了一声,摇摇头道:“一时半会儿可是办不成的。”
刑三高高悬起的心因这话才终于放下,看样子盲丞并未察觉到什么,他试探性地问道:“那依军师的意思……”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有个屁用?我要说让你现在带我去千古镇,你肯吗?你当然不肯,你怕唐鬼要了你的脑袋。也罢,既然是他的意思,去就去,就当我看重这些年的交情。”
“交情……大当家和您的交情不就是欺负您吗?”
盲丞咬着牙伸手在面前胡乱摸了一气才抓到刑三的领子,本是想耍帅,可这动作怎么看都只让人觉得有趣,盲丞揪着刑三的领子,“瞎子也是想娶媳妇的,旁边还有个漂亮姑娘在,你就这么诋毁我?”
“您怎么知道有姑娘在?”
“废话,你刚刚说话打磕巴,若不是因为旁边有个漂亮姑娘,就是因为你骗了我,这两点你总要认一点的。”
刑三身边的确坐着个漂亮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刑三从千古镇中救出来的水絮,只是,刑三知道自己刚刚并没有在看水絮。
盲丞话里有话,但他还是给刑三留了个台阶,这台阶,刑三不得不下。
{}无弹窗文戚是在天亮之前回到章杳阵营中的,他本无意,但偏偏叶景莲那一番话就是灌入了他的耳朵里,想不听都不行。
不过还好,身为走狗这种事情,是文戚早有预料,所以也并不觉得惊讶了。
倒是章杳率先察觉到门外有人,手中把玩的一枚石子飞出去,正冲开营帐的幕帘,文戚的身影就此出现在两人眼前。
“你……”叶景莲先是将文戚打量了一眼,随即忍不住笑道:“怎么?你这是知道立投名状没有希望,所以干脆给自己找了份后厨帮工的活儿吗?”
文戚面无表情道:“叶公子说笑,不过,事情已经办妥了。”
文戚进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喜色或者愠色,平静得让叶景莲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过章杳反倒因此觉得这个人不一般。
年纪轻轻却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身上往往隐藏着更大的潜质。
在这一点上,叶景莲于文戚根本没法比,刚听到文戚说罢这话,叶景莲便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声道:“办成了?你当真杀了齐孤鸿?”
虽然身为军阀,但章杳听到这个“杀”字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大悦耳,大概是因为与它的读音有关,章杳听到这个字之后下意识地舒展了一下紧绷的身体,是那个字让他有些紧张了。
“人就在语花楼,并未暴露,”文戚轻声道:“不过司令若是有兴致的话,也可以……”
文戚的用意便在于不要将齐孤鸿的死指向到章杳这支队伍身上,但狂妄如叶景莲,巴不得天下人不知道他在灭了齐家这件事情上也有份,哪里还考虑得上什么保密,只见他腾地起身,对着文戚道:“那还愣着干嘛?当然要去看看了!”
章杳没有作声,他默默起身脱掉军装,换上一身便装之后,副官已经备好了马,三人一行就这么出了军营,直奔城内而去。
出千古镇镇子口有一条三岔路口,一方通往千古镇,一方通往驿道,另一方则通往章杳的军营,自古以来,兵家良将在扎营驻寨时,多会选择交通咽喉,章杳选择的这一地界,不但能保证队伍可以直通千古镇,而且如若有其他队伍想要进入千古镇,也必须要从章杳的军营旁经过,可谓是最佳地点。
今日,三人刚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正看到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叶景莲太过兴奋,一直在扬鞭催马,险些和那马车撞在一起。
“混账东西!”马车惊了叶景莲的马,骏马扬蹄,险些将叶景莲从马背上甩下来,那叶景莲也不管是自己横冲出来有错在先,对着马车便怒骂了一声。
马车车夫对叶景莲的叫骂声充耳不闻,这叶景莲刚刚差点儿落马出丑,又被马车车夫无视,令他觉得自己在章杳面前丢尽了面子,二话不说便拔出枪来,对准了马车所在的方向。
往往是什么都没有的人,才特别想要面子,这话放在叶景莲身上再合适不过,倒是章杳在马肚子上踹了一脚,抢先挡在了叶景莲和马车中间。
“抱歉,”章杳打量着马车车夫,只见这车夫穿着一身素色的短打装扮,但身上的肌肉紧实,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的百姓或庄稼汉,不免令章杳觉得有些好奇,他一边思量,一边对着那车夫道:“小弟鲁莽,惊了诸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马车车夫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做逗留的意思,扬鞭在马屁股上猛抽了一下,马车这便腾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