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敢回想的场面再次闪现在齐孤鸿眼前时,顿时令他感到浑身汗毛竖立,冷汗都快要掉落下来。
对面的盲丞正笑眯眯地望着齐孤鸿,等他开口,无奈之下,齐孤鸿吞了口口水,只得结结巴巴地重述了一遍齐秉医死时的惨状。
唐鬼听得呆愣,半晌没回过神,直到盲丞再次开口,他这才盯着盲丞,只见那双绛紫色的双唇微微开启。
“应该不止如此吧?还有呢?齐家的其他人呢?”
“他们……是吊死的。”
那一具具悬在半空的尸体再次闪现在齐孤鸿眼前,他们以绣着祖先名号的丝绦悬梁自尽,齐家所有血亲全部如此,除了自己之外,未有一人幸免。
“那就是了,”盲丞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一脸了然于胸的表情,点点头道:“这是蛊咒。”
蛊咒,以众人的怨气滋养家中主蛊,一般是族长的伴生蛊,不难猜想,族长的伴生蛊本来就是蛊术之中最厉害的,更不要说以全族人横死的怨气来喂养。
“也就是说……”唐鬼的视线在齐孤鸿和盲丞之间游移,颤声道:“齐家人并不是被王大雄逼死的,他们自己选择了悬梁自尽,为的就是以蛊咒来报复王大雄?”
唐鬼说完后,没有人回答他,整个房间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齐孤鸿和唐鬼的视线全部凝聚在瞎子那张脸上,大气都不敢出,等着他给出个答案。
“这个啊……”盲丞深吸了口气,摇摇头道:“是报复,可报复的不是王大雄,王大雄只是个死人,是个傀儡,是替罪羊。”
{}无弹窗齐孤鸿和唐鬼赶回山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亮起来了,在山匪们的前呼后拥下,两人策马进了山寨。
唐鬼刚翻身下马,便急匆匆地冲到了盲丞的房门口,正符合他那山匪的性格,一脚便踹开了盲丞的房门。
“爷!”刚听到那踹门的声音,盲丞便猜到定然是唐鬼来了,他从被子里挺起半个身子,拽起被子护在自己身前,一脸惊恐地望着盲丞道:“爷您要干嘛?”
唐鬼哼笑一声,人已经跳到了盲丞的床上,一把将盲丞从被子里揪了出来。
“这个时间过来,你说爷想干嘛?”唐鬼逼近了盲丞的脸,盲丞没带墨镜,空洞的双眼中没有眼球,一对凹陷的肉洞与唐鬼对视着,唐鬼笑道:“爷自然是想你了,想得一刻都等不了了。”
“爷,”盲丞尴尬地笑着,悄悄往后退了退身子道:“瞧您这话说的,咱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您怎么这么急性子呢!”
“滚蛋,”唐鬼将他拎起来靠在墙上后便嫌弃地甩开了盲丞的领子,盘腿坐在盲丞对面,一脸正色道:“没想到你个瞎子知道的还不少,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在唐鬼对盲丞说这一番话的时候,齐孤鸿就站在不远处,他在房中的桌子前落座,来不及换掉王大雄那一身带着腐臭气味的衣服,眯着眼睛望着盲丞。
唐鬼说的没错儿,瞎子知道的的确不少,这也是此时齐孤鸿所好奇的问题所在--这瞎子究竟是如何知道他们将要遇到危险?而且不但能准确知道他们将要遇到的是什么样的危险,甚至连对应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李戴张冠,金蝉脱壳,若不是齐孤鸿在衣服里找到了盲丞留下的那张字条,又如何能想到自己假扮王大雄,让唐鬼“绑架”王大雄,从而在数百名士兵前大摇大摆地离开军营?
在此之前,齐孤鸿向来对求神拜佛问卜算卦之类的事情嗤之以鼻,如今看到盲丞的本事,不由得让他对自己之前的看法产生质疑。
就在齐孤鸿这样想着的时候,盲丞揉了揉空洞洞的眼眶,对着唐鬼天真一笑道:“爷,您说什么呢?瞎子看不出来您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