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秉医的语气坚定,而且话说到这里后,便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他挥了挥手,命佣人将桌上碗碟收拾下去,顺手抄起了手边的医书,不打算赶走章杳,却也不打算待客。
“也罢,”章杳微微侧着头,若有所思道:“那这件事情暂且不提,不过,齐老前辈当年与先父曾有一盘残局,先父直至撒手人寰时仍旧惦记着那盘棋局,此次,章杳便是想来替先父完成夙愿。”
听到章杳说起那什么残局的时候,齐秉医握着书的手不由得一颤,双眼也仿佛失焦般,目光不知道指向了什么地方。
“自齐老前辈那次离开章家后,直到现在,那盘棋始终未曾动过。”
章杳说到这里,举起手来拍了拍巴掌,很快,门外便有人抬着一张棋盘送来,又齐家门徒自内宅门口接过,一直举到了正屋门口。
齐秉医远远地凝望着那棋盘,齐孤鸿也不由得好奇起来,只见那棋盘看起来有些旧了,果然如章杳所说,几年都纹丝未动,上面落下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棋子好像都长在了棋盘上一样,就连“楚河”、“汉界”的字样也不很清晰了。
棋盘上,双方的棋子都所剩不多,齐孤鸿大概看了一眼,他对象棋研究不多,看不出个究竟,却能猜到必然是一场苦战。
而章杳始终凝望着齐秉医,嘴上虽然什么都不说,目光却如逼迫。
直到齐秉医终于长叹了一声,这才应允门徒将棋盘端进来,放在了桌上。
“自先父过世后,”章杳凝视着棋盘,目光含情脉脉,嘴角微微上扬,自嘲地笑道:“章杳日日都会研究这棋盘,时至如今,有些事情多少该做个了断。”
章杳话音未落,齐孤鸿便看到摆在章杳这边的棋盘上,一枚黑色的“車”竟然自己动了起来,一步步慢慢向棋盘那边,齐秉医的“象”爬去!
{}无弹窗齐家是大家族,眼下住的这所宅子是百年前建造的,齐孤鸿对此有着几分了解,听说当时祖上因某种原因,举家迁徙到了千古镇上,从此便在这里扎根下来。
而这座宅子建造的时候颇为讲究,地上的青石板乃是从临县的一座深山中开凿并运送过来的,即便是经历百年,仍旧完整如初,而经过多年的踩踏,令砖石竟然有了特殊的光泽。
此时章杳面前的那块砖石便光滑如镜,全然不见王大雄那口黄痰的踪迹。
齐孤鸿心中骇然,但王大雄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仍旧令人生厌地喋喋不休着,“姓章的,这千古镇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就凭你那点儿人,也想和我王大雄的队伍比划比划?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不自量力!对,简直就是不自量力嘛!”
王大雄似乎忘记了章杳的驻军如何令他寝食难安,此时见到落单的章杳,立刻暴露出小人得志便猖狂的本性。
在王大雄的废话连篇中,齐秉医清了清嗓子,打断了王大雄的话。
“这是我齐宅,”齐秉医沉声朗朗道:“不管二位究竟有何瓜葛,还请勿在此动杀手,扰了我齐家的清明。”
王大雄得意大笑一声道:“老头子,这你放心,我王大雄当然不会……”
齐孤鸿没有注意王大雄在说什么,而是将视线投向了章杳--齐孤鸿发现,齐秉医那话明明是对章杳说的。
对面的章杳也终于抬起头来望着齐秉医,义正言辞道:“晚辈的本意,就是想为齐家赶走某些乌噪之人。”
王大雄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尴尬,拍桌瞪眼望着章杳道:“姓章的你说什么呢?老子看你是死到临头还要嘴硬,你……”
王大雄一边说话,一边搔着头发,轻轻抓了一下还不过瘾,干脆摘掉帽子,伸手在头皮上狠狠抓挠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