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英闷闷来了句,“我就庆幸当时垒土炕的时候是你老舅亲自干的活,要是换做你爹,不行,他那活做的不结实。”
“娘您在说啥呢!”宋恩礼羞红了脸,躲进车舆里不知道说啥。
王秀英还要去副食品商店排队买些供应,就让萧建军载着她先回家,她自己等会儿骑自行车回去,大概也有让宋恩礼在路上帮着劝劝萧建军的意思,宋恩礼心里明白,跟萧建军说话的时候总往姑娘身上带,可萧建军根本不接话茬,从头到尾就是“嗯”“哦”“啊”,比萧和平还闷,宋恩礼问得烦了索性掀开小窗口上草帘子去看外头的景。
被她派去跟着萧和平的阿五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的,就在她头顶上方的半空中低低的盘旋,时不时发出一声低鸣,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宋恩礼朝它招招手,阿五绷直了大翅膀直直朝她冲下来,爪子轻巧的在空中划了一道弧,一个巴掌长的芦苇管子正好砸在她脑门上!
“整啥玩意儿呢!”她懊恼捡起来,再往天空看去,阿五已经没了踪影,而一帘之隔的萧建军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芦苇管子里夹着一张小纸条,她取出来一看,上头就仨字:白针山。
苍劲有力。
萧和平的字迹。
这混球这就上白针山去了?
神神道道的,倒是知道指挥她的鹰。
她随手把纸条丢进空间,决定晚上的时候上白针山上去看看情况。
马车一进大队,好几个长舌的妇女便迫不及待的拄着锄头在地头议论起来了。
“我早就说萧老四那媳妇长得太单薄不好生养,你们非不相信我,娶进门都大半年了好不容易才怀上,你看吧,这说没就没了,老四也是命苦,这都快三十了吧?谁家三十的男人不是儿子打酱油?他这儿倒好,连个影儿都没有。”
“谁说不是,比陈招娣还不如,陈招娣虽然生不了儿子起码还能生,不像她,不下蛋的鸡!要我说啊,还不如早点离婚重新娶个结实点的,就冲萧老四现在这条件,啥媳妇娶不到,生俩大胖小子才是正经!”
早在贺卫东来萧家带话的时候,宋恩礼动了胎气的事就传了出去,只是后来这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就成了宋恩礼不小心摔小产了,肚子里的娃没保住,这不还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
被赵春兰撵下地的陈招娣在旁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虽然被人说不会生儿子心里怪难受的,可想想不会下蛋的宋恩礼,她心里又觉得顺畅多了。
可陈招娣这样的顺畅没持续多久,让她堵心的事就找上门了。
于老头把她一直刻意遗忘的小闺女送回来了!
从那天小闺女在河边被人抱走后,陈招娣就一直没去找过她,别人倒是跟她说起过娃在卫生所里,可她不愿意去接,干脆当做自己不知道。
车站里人不少,来来往往的有点乱。
宋恩礼怕跟丢了,打从萧和平从厕所出来后就一直紧盯着他后背。
他依旧穿着那身军装,背影高大结实,只是不知道为啥总觉得看上去比平时少了点啥,解放帽压得底底的,都快遮住眼睛。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似乎就感冒了,有些轻微的咳嗽,从出门后就时不时手握成拳挡着嘴。
外头停着一辆大嘎斯,负责开车的战士已经立在车门旁,即使萧和平涉嫌杀人,但在还未定罪前,他还是一板一眼的给他敬了个礼。
“萧政委请。”
“嗯。”萧和平如他以往每次上车前一般,回头警惕的朝四周扫了眼。
宋恩礼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他那张略显呆板的脸,眉头霎时皱起!
这脸……
看五官倒是有个七八分相似,身材也相差无几,又同样穿着军装一些行为习惯都惟妙惟肖,如果不是熟悉的人说不定真会被糊弄过去,可他是她的枕边人,哪怕闭着眼睛也不可能认错!
这个人根本不是萧和平!
如果他不是萧和平,那她的萧和平呢?
宋恩礼突然想起刚才这人出厕所时无意的轻咳,拳头正好遮住了口鼻。
心下一沉,也顾不得别扭,意识掉头就往厕所折去。
里头好几个大光腚,就是没有她的萧和平!
她顿时心慌起来,萧和平脱离了她的视线范围,一切都陷入了未知中,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担心任何一点细小的时间差就会造成他的危险,宋恩礼来不及埋怨自己的过度自信和矫情,马上又回到空间让阿呜带她去找萧和平。
她知道阿呜一定能找到他。
果然,几分钟后,她在一辆旧马车上见到了他。
破旧的土布衣裳和头上那顶破草帽稍稍压制了那股英气,半挽的裤脚上还沾着泥渍,但却一点也不影响小麦色小腿的精壮美感。
他正坐在车厢里若无其事的擦枪,外头驾马车的是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年轻人。
这该死的王八蛋,总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宋恩礼在心里痛骂,一直看着他出省城,沿途换了好几辆大卡车辗转回到江源县这才把他丢给阿呜,自己回到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