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看上去很是狼狈,披头散发的不说,脸上还有好几处淤伤,这会儿正蹲在那儿小声抽泣,可偏偏是这样的狼狈,反倒惹得人心生怜惜,特别是那双泪光盈盈的眼睛,还有那紧闭的倔强的小嘴唇,完全不似他以前见过的女人,还没掉眼泪就先哭天抢地没命的嚎!
“这是咋回事?”
见是穿着军官服的解放军,工人们立马换了副嘴脸,态度客气得不得了,“她啊,勾引人男人遭报应了呗!”
工人们也没明说到底勾引了谁,主要杨厂长已经明令禁止厂里不许再讨论萧和平,免得传出去不好听,他们又不知道齐丽娟到底在墙角偷的谁,只能模棱两可的扯。
而今天这事,则完全是因为苗大姐认为是齐丽娟惹毛了宋恩礼才导致宋恩礼辞职,害他们失去了个大靠山也失去了那么些好处,至于工人们,纯粹就是凑个热闹泄私愤。
高国庆第一反应便是萧和平,觉得这是宋恩礼在报复齐丽娟顺便打脸给他看,当下冷斥,“没有的事你们胡咧咧个啥,这么多人欺负一小姑娘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我要去找你们杨厂长,你们谁要是还想再欺负人,就别怪我把你报到你们厂长那!”
工人们心有不甘,但多少还是忌惮他的身份,很快便散了。
“是,是您?谢谢……”齐丽娟撑着地面,可怜兮兮看向高国庆,突然眼睛一亮又黯然垂下眼帘,“叫您看笑话了。”
虽然这男人长得远不如萧和平,年纪也大了点,但好歹是个军官。今天还帮了她,而且那天在办公室里他还挺威风的。
一个男人咋可能无缘无故帮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除非……
他对她有意思!
这个认知让齐丽娟变得兴奋起来,那双本就满含泪水的眼睛里又多了些娇柔,看人一眼便要勾魂。
“没啥,见义勇为是应该的。”高国庆一颗心都疼碎了,真想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去扶她,“你叫齐丽娟是吧?小齐同志你现在能站起来吗?”
齐丽娟咬着唇轻轻点头,“我,我可以的。”
她撑着地面慢吞吞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高同志您到我们厂里来有事儿吗?”
“嗯,我想找宋红旗,你知道她在几楼办公室吗?”
“你说她?她辞工了,刚才就已经从财务科领工资走了。”就是因为这臭娘们辞工,才害得她今天被苗大姐他们欺负!
想想这事齐丽娟就心有不甘!
高国庆内心却是震撼!
好好的肉联厂干事的工作,别人求都求不到,她却说不干就不干了,这样的败家老娘们儿他娘还想往他这儿塞!这要是他媳妇,非抽死丫不可!
说真的,小孙宁可相信郑艳丽的死是政委干的。
回家前,萧和平上部队大澡堂冲了个澡又换了身衣裳,也不知是要除去医院里的晦气还是那满身的戾气。
两口子谁也没提起高国庆那一家子的事。
倒是晚饭后,萧和平在厨房里洗碗时,宋恩礼叼着一颗草莓进去,“我打算辞工。”
……
空气起码有十数秒的凝滞。
“你说啥?”萧和平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我要辞工啊。”宋恩礼掰过他,踮着脚尖把剩下的半颗草莓用嘴渡给他,萧和平三两口嚼下,含住她的唇,深邃的眼睛里俱是欢喜,“真的?”
“假的。”
“好媳妇,你可别骗我,到底真的假的?”
宋恩礼好笑的敲他脑门,“好歹也是上过战场斗过间谍的人,连个真假都分不出来?”
她的确是要辞工。
从严朝宗是她叔的事被曝光后,她就已经有了辞工的打算,上班就为有个正经事能打发时间,顺便挣俩小钱补贴家用,可不是为了应付这样那样的人际关系,肉联厂太大自然就会复杂,既然做的不开心,还不如不做,反正工作有的是嘛。
对于这个,她倒不执着。
再说月份也越来越大,她也不希望萧和平时时刻刻为她提心吊胆。
这天晚上,萧政委身体力行的表达了他的喜悦。
在他的一再催促下,宋恩礼终于于一周后,在高国庆他娘到肉联厂闹腾这事完全被其他新事件取代后,递交了辞呈。
杨厂长接辞呈的手完全是抖的,一张平日里总是绽着笑的老脸更是青如死灰。
小姑奶奶定是在这儿呆的不高兴了才走的啊!
这接二连三接二连三的,换他他也不高兴。
可问题是她这一走,严书记那边他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