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赶紧把证扯一扯我得回去上班了。”
她极少在萧和平面前表现出脆弱的样子,萧和平心疼把她抱住,“对不起,对不起红旗,我不该问这些的。”
“傻……”
“你俩搂搂抱抱的干啥呢!”
带着红袖章解放帽的老大妈突然从巷子口蹿出来,吓得两人推着自行车拔腿就跑,一直跑出巷子那头才骑上自行车快速离开。
“吓死我了。”宋恩礼一只手抓着自行车坐垫,一直手隔着厚厚的棉衣在萧和平腰上掐了把,“都怨你,差点结婚当天就让人给逮了!”
“是是是,都怨我都怨我。”萧和平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揣兜里,“要不你今天别去上班了,回宿舍我让你随便收拾。”
“想得倒挺美!”
自行车车轮缓缓碾过积着白雪的路面,冬日清晨罕有的一抹暖阳正好投射到他们身上,撒满暖柔的金光。
这个年代还没有民政局也没有身份证,所以人们结婚只需要带上单位审批后发下来的介绍信或者大队里开出的证明就成,乡下结婚登记就上公社,城里人则去政·府部门的“结婚登记处”。
结婚证上也只需要简单的填写序号、两人的名字、和年月日,连照片都不用贴,上头一句“自愿结婚,经审查合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关于结婚的规定,发给此证”,便是全部。
不过结婚证却要比几十年后来得花哨许多,上头印着一圈花草边框,边框上头当间是半月形的五星红旗,底下中间是个“囍”。
虽然有点土气,可是那种感觉真的很神奇。
宋恩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拿到小红本的感觉。
她居然真的,跟一个六十年代的男人扯证结婚了!
哪怕在进登记处大门前,她都没这么强烈的反应过。
她把小红本贴在心口,感受里头强劲有力的跳动,一丝甜蜜浮现在脸上,“萧和平,咱俩结婚了。”
“嗯。”萧和平抿着嘴,光知道笑,拿着小红本不舍得合上,“我也是有媳妇的了。”
“敢情以前没把我当媳妇呢?”
“那不一样。”
咋不一样?
萧和平说不上来。
反正从今天从这一刻起,这个女人才算是正式属于他,睡再多次都换不到这种感觉。
他心里也踏实了。
几分钟后,他又拿着钱票回来,“没法给,眼瞧着都要打一架。”
“那行吧,咱先收着,回头换成东西回礼,反正他们也得去买。”既然已经起来,宋恩礼就放弃了再躺回去的念头,重新换了身衣裳。
黑色的羊绒呢大衣呢裤,白色羊绒衫,皮短靴,全是萧和平给买的。
今天她大喜,就得穿漂亮点,谁爱嫉妒嫉妒去吧。
“咋样?”
“好看,我媳妇最好看。”好心情柔和了他的轮廓,眼睛嘴角全是笑。
前二十四年等媳妇,第二十五年盼结婚,天知道他等这天等了多久,做梦都想。
“等会儿我去仓库弄个大床,今天你就搬过来。”
那不得被做死?
宋恩礼想到昨晚遭的罪就心生怯意,“这马上就要分房子了,别整来整去怪麻烦的。”
关于男欢女爱这种事,她只想以绝对过来人的身边告诉那些觉得男人那方面越厉害越好,越大越好的女人:那是因为你没遇到真正大的厉害的!
人都有个承受度,真遇上这种蛮牛,并不性福!
“你抖啥?”萧和平狐疑的凝着她。
宋恩礼尴尬的搓搓胳膊,“冷,冷的。”
“那行,回头我就去弄床。”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萧和平嘴上答应着,心早就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打结婚介绍信、扯证、打电话、搬床、分喜糖、请吃饭……得抓紧时间准备年底结婚要用的东西,争取早点让媳妇怀上娃远离肉联厂那鬼地方,还有啥呢……
“走火入魔了。”宋恩礼把昨晚蒸的一砂锅煲仔饭架煤球炉上,“这会儿估计你们食堂还没开门,咱将就着吃这个吧。”
“媳妇你说咱办喜酒你穿啥好呢,弄身军绿色的列宁装咋样?”
“随便你。”
“等办了喜酒咱就去沪市……”
“萧和平你能不能先别忙着展望未来?今天的事儿还没完成呢。”宋恩礼交给他一搪瓷脸盆,“出去帮我弄半盆冷水回来。”
“好。”萧和平开门出去,没走几步又退回来,“咱还得去一趟首都看看伍先生……”
宋恩礼差点没吐出个“滚”字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