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媳妇的笔迹,是他媳妇的风格。
谢天谢地,媳妇没有不要他。
谢天谢地。
“老四啊,红旗咋说啊?”王秀英心急如焚,不停地绕着他转,比地上那俩母鸡还忙乎。
要不是她不识字,早把信夺过去自己看了!
萧和平露出两天来唯一的笑脸,“她很快会回来。”
“真的?”
“嗯。”
“老天爷保佑啊!”王秀英低声喃喃了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这两天一直强打精神,忽然间重见希望,顿时整个人好像抽了气的皮球。
萧和平和萧小栓赶紧把她扶起来,王秀英拍拍身上的泥土,“没事没事,娘没事,娘就是高兴呢,娘给你做饭去,吃饱了养好伤你媳妇回来才会高兴。”
她一拍萧小栓,“去跟你爷你舅老爷知会声,就说你小婶婶写信来了,叫他们甭找了,安心回地里干活吧。”
“嗯呢。”萧小栓小马儿似的跑得飞快。
萧和平靠在墙上,把宋恩礼写的信来回又读了两三遍,逐字逐句的确认,然后才拿进屋,小心翼翼的夹进书里塞到枕头下。
以后他再也不会跟媳妇争了,她说啥就是啥,啥底线啥对错,他媳妇就是底线听媳妇的话就是天底下最对的事儿。
得了安心的萧和平吃过饭,总算美美的睡了一觉。
而宋恩礼和奎爷也在第三个凌晨紧赶慢赶到达苏南,马上就要进入沪市地界,两人走的都是夜路,还算顺遂,并没有遇上啥意外情况。
“这地方应该已经安全了,我看咱们还是先在这儿准备一下,最好能搞个户口介绍信啥的,也省得到沪市再发愁。”此时宋恩礼已经套上破布烂衫,这是她用两身好衣裳叫奎爷现扯的,里外里打了好几个补丁,奎爷看上去比她还惨点,脸上抹了泥灰,头上戴着个破草帽。
她掏出萧和平给她买的梅花表扫了眼,已经凌晨五点半,农村天亮得格外早,入目尽是残败景象。
虽然苏南相比苏北条件要好上许多,但毕竟在这样的年景下,也没好到哪儿去,到处都是破旧的土房子,泥路又小又脏,又逢旱灾,田地大面积干竭,庄稼奄奄一息的垂着脑袋,半点青色不见。
再出门,他已经洗过澡。
小田注意到他身上新换的衣裳,殷勤的给他把车门打开,“严书记您不再多休息会儿?”
“开你的车,别老想些有的没的。”严朝宗把他训了一通,不过脸上始终带着笑。
小田知道他这是心里高兴,毕竟好不容易做回新郎,于是挑着好话说了一箩筐。
宋恩礼静静的躺在楼上听外面的动静,待确定楼下的车子开走,马上起来把房门反锁,闪身进了空间。
奎爷正盘腿坐在停车场的水泥地上,老实得不得了,阿呜则在边上百般无赖的玩自己爪子。
“你接下来有啥打算?”
奎爷听到她的声音,赶忙站起来,微微佝偻着腰,“不敢做他想,能平安离开省城就是好的。”
但他不敢摘眼罩,因为时刻记着宋恩礼的话。
“有啥特别想去的地方吗,或者你在其他地方还有啥亲人?”
奎爷摇头。
他跟胖老头是逃荒出来的,这事宋恩礼知道,确定奎爷没有任何亲人后,她主动提议,“要不你去沪市吧,到时候想办法换个身份,黑市的生意起码这一两年是干不成了,你先找份工作等过段时间风声过去了继续帮我去收古玩,我会给你报酬。”
沪市虽然文化底蕴没那么深厚,但民国时期大亨多,好物件不少。
“您可千万别再提啥报酬,您把我从公安局大牢里弄出来已经是救我一命,我老头子一定会尽心尽力给您把事儿办好。”
“本钱总是要带的,你自己看着花。”宋恩礼让阿呜去给他弄了点吃的来,“你吃饱后好好休息一下,咱们今天凌晨出发。”
奎爷“噗通”一声给她跪下,宋恩礼想着把他扶起来,但到底还是没这么做,转身出了空间。
可能这么做他会觉得心安,不如由他。
时间还早,晚上得开夜车,宋恩礼继续趴着睡了会儿养足精神,午饭和晚饭都是严朝宗特地赶回来给她做的,两人相谈甚欢。
眼看着天色暗下来,虽然这屋里有两个卧室,但毕竟孤男寡女,严朝宗收拾好碗筷后便骑着自行车离开。
宋恩礼在他叮嘱下插上院门,上楼把全部家当掏出来清点,撇开萧和平的存折,她自己共有现金四千三百五十四元七角。
黑市接二连三出事,奎爷和胖老头暂时都不能帮她挣钱,她得想法子另外开辟条挣钱的法子,否则光靠这点钱收古玩支撑不了多久,而且要吃要用开销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