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啥吃,给老四留着,吃不完明儿热热再吃。”
“爹,把您的酒瓶子准备着!”宋恩礼回头隔着草帘子朝屋里喊一声,立马换来萧铁柱迫不及待的翻箱倒柜声。
她切了半只鸡给萧铁柱送出去,王秀英则去叫萧建业上大队借马车。
幸好是大下雨天,大队里马车也没啥用途,一开口就给拉回来了。
王秀英帮着把东西装马车上,宋恩礼怕鸡汤撒了,就切成小块小块装罐头瓶里,半只鸡加一锅汤,足足六瓶子,铁盖子一拧,翻过来都漏不出一滴水。
本来萧建国和萧建军也想跟着一起去,但王秀英嫌他们挤马车里占地方,会让她坐着不舒坦,就没批准,只让萧建业驾车把她跟宋恩礼送去。
青山大队地理位置好,两面靠山,就一条不算大的河,上游河堤坝又高,哪怕外面洪水泛滥在这里的表现也仅仅只是雨大了点,河水涨了点急了点,有几处地势浅的田地被淹,大致情况还算良好。
所以王秀英还是到了县城才知道原来社员们扯闲话时说的一点都不夸张,今年的洪水真是大,县城都没小腿了,更别提江源头。
“这可真是骇死人了。”她放下马车帘子,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听说这两天雨还是小的,那前几天不得把人冲走啊。”
“萧大哥不就差点被冲走了嘛,他这工作啊,光荣是光荣,可实在太危险,而且经常过年都回不了家。”宋恩礼趁机试探王秀英的口风。
老实说她也知道让萧和平复员不大现实,毕竟当兵是件光荣的事,收入又高,不过还是可以换个方式,比如让他想法子调个工作,这么一来也算是鱼和熊掌兼得。
最好是让大家都误以为他瘸了,不能当兵了,以后再慢慢让他恢复。
王秀英跟她想法一致,光荣是光荣,也能挣钱,但实在太危险,她甚至都不敢往不好的方面去想,特别是前几年帮着老邻居打老美的时候,她这颗心啊一天都没踏实过,要是能有法子让老儿子回家,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哪怕吃得苦点差点都不怕。
她是稀罕那点名声钱粮,可更稀罕她老儿子,毕竟这是她肚子里掉下来肉。
所以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待会儿就把这个提议跟萧和平说。
王秀英炖鸡的功夫,宋恩礼打了盆热水回房进空间洗了个澡。
她唯一一身适合这个天气的衣裳毁了,就只能穿回王秀英之前给她的那身老土布衣裤,好在王秀英早早给她做了双合脚的千层底,并把去年秋天存的芦花给她纳进鞋底里,这本来是农村人冬天填补在鞋里用作保暖的,不过王秀英觉得这样能让鞋子穿起来软乎点,不会膈脚。
果然,宋恩礼脚一伸进去就感觉到了跟上次那双的不同,她穿着蹦跳了一下,“正合适,又软又舒服,娘手艺真好。”
“我做了半辈子鞋,还是你头一个夸我,养了一家子白眼狼总算换得你个好的。”王秀英把她刚换下的衣裳鞋装进木盆,出去拎了桶井水进来。
宋恩礼趁机去了灶间,把一根老山参切段和枸杞一起包进纱布里丢进锅,等她出来,王秀英已经坐在门口搓起她的衣服来。
“娘,我自己来。”她不好意思极了,让婆婆给她洗衣服,简直罪过。
“不用不用,就这么两件衣裳还不够我洗的。”王秀英拿着一块黑乎乎的猪胰子皂在她那件破得已经不能再破的白衬衣上抹。
上次那头野猪的猪胰子被王宝生拿回家,他媳妇朱莲花就做了几块猪胰子皂分了两块给王秀英,虽然不是啥好东西,但猪胰子没地儿找眼下也算稀罕,王秀英平时给自己洗衣裳都是随便揉搓一把拿清水一过就算数,给她这心头肉似的小儿媳才舍得拿出来用。
“先抹点皂,放这儿泡一泡,待会儿你这衣裳就干净了。”涂抹好裤子和鞋,王秀英拿了把剪子把她那件白衬衣上补得乱七八糟的补丁补丁和线头全给拆下来,“这谁给你补的,手咋跟脚似的,等明儿衣裳干了我给你重新捯饬捯饬,肯定跟新的一样。”
“唉。”宋恩礼好奇的拿起那块猪胰子皂,有股淡淡的腥臭味,“娘,您会做这玩意儿吗?”
一直听猪胰子皂清洁和滋润的功能堪比精油皂,只是还从来没见过。
“会啊,这玩意儿可比供销社里卖的洋肥皂好使,要是冬天这手脸皴了洗两回就好,就是猪胰子不好找,不然我也想做几块放着,皂是越放越经用,一块起码能顶一年使。”
“那下次去省城我帮您弄几副猪胰子回来,我有朋友在省肉联厂。”
“那敢情好。”王秀英喜不自胜。
她喜的不光是可以白得几副猪胰子,更喜她小儿媳居然在省肉联厂都有朋友,到底是能干人。
要是王秀英知道还有份肉联厂的工作在时刻等待着她的小儿媳,只怕会乐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