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掏出钥匙丢给萧建业,叫他把粮弄进墙角的大木箱里。
除了大米面粉,宋恩礼还带了些二十斤挂面、活鸡两只、鸡蛋一百个以及一些腊肉腊肠和各式各样的吃食,另外还有些中等价位的烟酒和几块颜色暗沉的棉布。
她把这些东西全都交给王秀英,由她来一力分配,既给自己省去不少的麻烦,也免得再一个不小心得罪人。
光是看到这么多吃的萧家人这肚子里就踏实了。
庄稼把式靠天吃饭,今年又是暴雨又是大水,收成算是毁了,这几天家家户户都在愁这事,就连向来乐观的王秀英都忍不住唉声叹气,每次做饭都少一把粮多一瓢水。
丁俊兰端着一搪瓷茶缸糖水从灶间出来,往炕桌上放,“来,先喝口热的驱驱寒。”
“谢三嫂。”宋恩礼捧着暖手。
虽然是大夏天,但毕竟是北方地区,风雨一大气温就降得厉害,这一路过来她都只穿了个短袖,起先是贪凉,这会儿却已经开始淌竟生生鼻涕水。
“客气啥。”丁俊兰搂着萧小栓坐在边上,萧小栓也安静,虽然小孩子难免馋嘴想吃点零食,但他只是看着桌上拿些东西并没有开口要。
宋恩礼偷偷朝他眨眼,萧小栓害羞的往他娘怀里钻。
“娘,明天您拿些烟酒吃食啥的给老舅送去吧,还有这鸡,萧大哥特地弄了两只,也给送一只回去。”连喝几口姜糖水后,她这肚子里顿时暖烘烘起来,面色也红润不少。
“诶。”王秀英欢喜的收拾东西,在一家人热切的眼神中,她啥也没留下一脑儿全锁进柜子里。
分个屁,那都是她老儿子小儿媳的!
待周娟自己在灶间偷喝完那半碗从宋恩礼茶缸里扣下的红糖水抹着嘴巴出来,屋里的八仙桌上就只剩下宋恩礼那床铺盖。
因为棉絮松软,蓬得老高一团。
“这是絮棉做的被子吧,真软乎,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软乎的被子呢,红旗你可真有福气。”周娟把手伸过去摸了又摸,阴阳怪气道。
棉花供应稀缺,所以需要专门的棉花票,那属于特需商品,一般人根本拿不上。
只有产妇和新生儿才有,产妇每人二两四钱皮棉,新生儿一两絮棉,而结婚的新人凭结婚证也能领一张,新人是每人三两皮棉,统共算起来也凑不出个被头。
胖老头问她要不要停车去找。
宋恩礼说不用。
从刚才开始阿呜就兴奋得有些不正常,所以它要走肯定有它的原因,而且它如果想回来轻而易举,毕竟阿呜现在比萧和平可聪明得多。
胖老头依言继续赶车,一刻钟后,马车终于叮叮当当的停在萧家门口。
这个点家里人应该都睡了,院门紧闭,周围连盏煤油灯的光亮都看不见。
宋恩礼从马车上跳下去,打着伞过去敲门,“娘,快开开门,我回来了。”
王秀英正在炕上跟萧铁柱抱怨今年的天气,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滋溜一下从炕上爬起来,推推萧铁柱,“诶,老头子你听听,这好像是我们家红旗的声音。”
“啥好像啊,本来就是。”萧铁柱抱着胳膊翻了个身,留给王秀英一个鄙夷的背影,顺便换回来一脚踹。
“知道是红旗你还躺着挺尸,咋给人当爹的!”王秀英不高兴的在他背上锤了一拳,急急忙忙趿上鞋,冒着雨跑出去开门。
“这风大雨大的,咋这时候回来,老四也是,干啥不多留你几天,看把你淋的,回头我非收拾他不可!”
宋恩礼赶紧把自己的伞递给她。
“这不是担心你们嘛,所以就先回来了。”知道萧和平去抗洪的事情家里还不知道,她干脆就没提。
宋恩礼从马车上抱出裹在油布里的铺盖,王秀英怕把她淋着,一个劲将伞往她那边遮,“来,给我给我,你先进屋。”
“不用不用,轻的很。”宋恩礼把铺盖顶头上往屋里跑,胖老头也帮着把东西搬下来。
王秀英探着身子往马车里看,见里面堆的这山似的,赶紧跑去拍萧建业的房门,“老三赶紧起来把红旗的东西搬进来。”
本来这个点人就还没睡熟,一下子全给吵醒了。
斜对门住着的周娟听说宋恩礼回来了,也滋溜一下坐起来,掀了萧建国身上的被子,“快快快,红旗回来了,快起来去帮着搬东西。”
虽说她心里不待见宋恩礼,但只要宋恩礼在家,家里就不缺吃喝,连日来成天吃糠咽菜的周娟那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掰着手指头盼宋恩礼回来。
这下总算回来了,而且是从省城回来,肯定带来不少好东西,绝对不能再落人后头叫老三家占尽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