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艳丽叫出“何玉珍同志”这五个字时,她内心那种同榜样并肩作战的光荣感顿时油然而生,那张干燥起皮的脸涨得通红。
宋恩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昂首阔步的背影,嗤了一声,“你思想觉悟这么高,你男人把房子给别人你还气个啥?这不是应该感到高兴的事情吗?”
郑艳丽脚下一顿,握拳垂在自己手心。
对啊!
她气个啥?
这不是应该感到高兴的事情吗?
对!她一点都不生气,反正今年还会再分啊!
她把草纸本往腋下一夹,整好自己的解放帽,下楼找何玉珍同志汇报思想去了。
她必须让本省的模范妇女代表知道,她的思想觉悟一直紧跟着她走!
“神经病。”宋恩礼敞着门回屋,把萧和平装好的几罐子辣白菜装布口袋里,又往里放了一刀酱油肉和两串腊肠,“你不是说师长喜欢吃吗?拿去,酱油肉和腊肠给政委,谢谢他的那些侨汇券。”
萧和平一贯来不会溜须拍马,给东西的事在他看来只是好东西分享,所以立马听话的拎着东西去了师部的干部宿舍楼。
郑艳丽正好在何玉珍那儿吃了闭门羹出来,见萧和平拎着东西去了师长家,忙一溜烟跑回团部叫警卫员喊高国庆回家,把萧和平给领导送东西的事全说给他。
真当她傻呢?
她们家男人最近正跟萧和平在竞争职务,能不帮忙盯着?
最好不费一针一线就把萧和平给挤下去,那她就高兴了!
高国庆听说萧和平又去“走后门”,马上也坐不住了,叫郑艳丽把家底全掏出来,坚决不能让人再占先机!
郑艳丽一听要把钱票全拿出来,哪儿肯,死命捂着兜里的钥匙,“都给出去了家里吃啥?你自己倒是在食堂有吃有喝,我们娘儿四个可就得饿肚子了!”
“想当年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时候,先辈们吃树皮啃草根都能熬过来,吃这点苦你就受不了了?郑艳丽同志你这是啥思想觉悟?快点给我拿出来!”高国庆正气凛然。
“那要不你把每顿把食堂里的饭菜带回来呗,我给添点水熬开,应该也够吃。”
“不行!咱家坚决不能占组织一点便宜,食堂里的饭只能在食堂里吃!”
“郑艳丽同志,你要想想以后光明的未来,如果我成了,你可就是中校他媳妇!”
……
高国庆虽然相貌平平,但架不住人舌灿莲花,郑艳丽被他软磨硬泡,最后居然真被说动,满怀着希望把家里仅存的五十块钱和各种票证全都交出去。
宋恩礼跟奎爷约好大后天凌晨四点在后山见面,顺便叫他帮忙通知下,提前开个市收珍宝古玩。
然后没事人一样提着毛线篮子回宿舍。
果不其然,萧和平一看到她,立马把刚弄到手的侨汇证拿出来讨好。
“哪儿来的?”宋恩礼拿着侨汇证来回看。
其实就是一个身份证明,证明购买者是华侨家属或本人,而不是捡的偷的侨汇劵占国家便宜,因为侨汇商店里的东西比国营商店或要便宜许多,而且种类多供应量也大。
萧和平挺心虚的没敢去看她的眼睛,“捡的。”
宋恩礼看他那样儿就想笑,不过还是故意板起脸,“真捡的?你咋就那么好捡呢?告诉我哪儿捡的,回头我也捡一个去。”
这一次萧和平为了她去黑市,就会有下一次,下下次。
她不管他以前有没有去过,但是以后绝对不许!
从这次开始,她就要把“黑市”俩字儿彻底从他脑子里踢出去,免得他再以身犯险。
萧和平本来以为把侨汇证给她就能完事,到时候媳妇高高兴兴去侨汇商店买东西,却没想到她玩上了刨根问底。
他有点慌。
因为他不知道咋跟媳妇撒谎,他媳妇这么猴精,万一被拆穿下场一定会很惨。
于是乎玩起习惯性那套,回答不出来干脆装哑巴,然后假装自己很忙碌,拿着扫把在屋里扫了又扫。
宋恩礼怕郑艳丽突然间蹿出来,把心一横跑过去反锁了门,挡到他面前,“萧和平,该不是哪个姑娘给的吧?上面这名字我看就挺像个姑娘。”
“当然不是!除了你我一个姑娘也不认识!”
“那你说哪儿来的?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今天跟你没完。”
门都关了,萧和平还能放过她?
马上丢掉扫把将她搂到怀里,在她嘴唇上蹭,“买的,买的行了吧。”
那天晚上翻窗得了便宜后,宋恩礼就不准他再这么干,怕他被逮到,也不愿意他再把被子腾出来,自己睡盛利那屋。
虽说俩大男人没啥,但每天让盛利往家跑她也怪不好意思。
所以那一次的福利,就成了萧和平这几天最魂牵梦萦的事。
他从小媳妇的手开始怀念到她的嘴,那小小的,紧·致的把他包裹,简直让人走火入魔。
“媳妇,媳妇我想你。”他把她抱桌上亲,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已经开始不安分。